宋杳迅速後退,待他稍一泄力,身子一偏,一腳踢向張豐手腕。張豐收迴劍向左閃,又一劍刺來,直擊她的胸口,宋杳向後彎腰,幾乎將身子折成直角。


    張豐眼中精光一閃,劍鋒順勢下壓,宋杳慌忙抬扇抵擋,張豐見她如此更下了狠力,誓欲將她劈成兩半。


    宋杳突然一聲尖叫:“啊!大爺!你那疤……”


    張豐頭下意識一偏,這刺耳的尖叫響在他耳邊,極短的一瞬間他頭皮一麻。就是這個瞬間,宋杳原地轉動腳跟,整個身子橫滑到他左身前,一扇子戳到他側腰之上。


    “又要添一道了!”


    張豐悶哼一聲,左手一掌擊向她胸前,宋杳腳尖點起,三百六十度旋身躲開,穩穩的落在三步開外。


    “張大爺!承讓!”


    張豐臉色鐵青。


    後方親友團六子大聲拍手叫好,宋杳快速撇了林邊一眼,微微一笑。


    她會意了六子的意圖。他是告訴她之前埋伏的金鱗衛均已撤走。其實龔榆歸和張大爺說的對,她就是在拖延時間。


    眼前的這些人不是普通人,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修仙之人。金鱗衛對上他們便是送死,必須要迅速撤離。而她激的龔榆歸退到對麵林邊,也是打著離的遠了,金鱗衛更容易悄無聲息離開的目的。


    不過這還不夠,必要將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引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有了她與張豐單方麵嘮嗑這一幕。


    白舟楫這邊此時打的分外精彩,沒有多餘的話,是男人之間的決鬥。兩根鞭子在空中霹吧的激烈交手,他們速度很快,時而鞭子一觸即開,時而各自掃向對方上盤下盤。


    而這邊,白舟楫挪動腳步看準他揮鞭後停頓的瞬間一鞭子向蔣武麵門抽去,鞭子裹夾著驟風之力迎麵撲來,蔣武撲向一邊,連續滾了幾圈躲過。白舟楫卻一鞭快似一鞭抽向他。


    鞭子抽在地上啪啪作響,激起野草與塵土揚在空中。蔣武躲的好不狼狽!


    白舟楫目光淡漠的看著地上翻滾之人,突然他聽到宋杳的一聲尖叫,迅速迴首,蔣武抓住機會一躍而起,站起了身。


    白舟楫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他家阿音又耍詐了。他輕輕笑了一下,眸中滿是微亮的光。


    他收迴鞭子看了看已經站起的人,沒什麽表情的收起了鞭子,換了劍。


    不知為何蔣武心抖了抖。他警惕的盯著白舟楫。而白舟楫站在那裏便那般不放他在眼裏的看著他,沒有要動的意思。


    這個清冷俊美的青年人明明未有一個動作,卻讓他感到了迫人的壓力。他再不敢輕視。


    蔣武抖著鞭子挪動腳步,眼裏明明滅滅的閃著光,那是棋逢對手的興奮之光。


    他先發致人,一鞭子揮了過去,注了十層功力,鞭身硬如鐵。


    白舟楫原地飛起,縱身一躍手中長劍狠厲的劈了過去,砍在鞭身之上,嗆的一聲。


    他緊接著快速迴旋身子,揚起手臂又砍一劍,又是嗆的一聲。連續兩擊,蔣武握著鞭子的虎口處振的發麻。


    他冷哼一聲又揮了過來,白舟楫錯身躲過,一劍又砍到鞭身之上。


    另一邊,與這邊鞭光劍影沉凝寂靜的氣氛完全不同,隻見宋杳遊刃有餘的走在他的劍光之中,欠欠的氣著人,而張豐時而爆發怒吼。


    宋杳一邊揮扇,一邊後退。那樣子便像是在倒退散步。她靈光一動,虎著臉道:“張大爺啊,你咋個意思?老大滴歲數,還弄背後偷襲,這是沒的武德,還好老子留了神。你要耗子尾汁,好好反省!”


    這不著調的蜀地話一出,眾人都笑了,不隻己方,對方也有人嗤笑出聲。


    張豐臉上火辣辣的,他發狠的左砍右劈。“呸!你個蠅呐!有能耐你倒是接招啊!少他娘的廢話!”


    宋杳嘻嘻笑了笑,依然橫躲豎躲,就不接招。“老張啊!你這功力莫的到家啊!你瞧,一刻鍾了吧,你硬是讓我提不起勁。”


    張豐停下來喘了幾口粗氣,臉部扭曲,兇狠的瞪著她,下巴的疤痕看上去紅的有些嚇人。


    宋杳縮了縮脖子,瞪大了眼睛,一手指向他,害怕的道:“老張啊!穩起!你娃兇啊!我都被你搞附了!說到底,你總是打不到我,真滴不是我滴錯!還不是你輕功莫得到家。我迴喝了一哈,有一個人,你名和他差不多噻,他比你多了個三,叫張三豐。那武功不得了!你想不想聽一聽噻?”


    說完她笑嘻嘻的一個眼鋒掃過去,臭屁的不行!張豐氣吼吼的盯著他,“呸”了一聲,“老子沒興趣!”


    宋杳趁著剛剛順了一眼林邊,隊伍都退到了林子裏,樹蔭之下隻看的到桑齊和前排的幾人站在各自馬邊。後麵的人雖看不大清,可若細細聽過去,不時有馬匹的響動。


    宋杳心下稍定。留馬去人,看來金鱗衛應已撤離了大半,餘下的也就是還能瞧見的這幾人。


    張豐早便不耐煩如此費神費力的比試。他餘光瞧向蔣武。隻見蔣武鞭子揮的虎虎生風,顯然正興起。他看向對麵欠收拾的小個子,咬牙,娘的!再挺挺。等下看我怎麽殺了你!


    宋杳見他神色心道,不好!他已然不耐煩再周旋下去。宋杳一手敲著著小冰還在勸他,“張三豐真人可是一代宗師,於武一途造詣已登峰至極,你當真不想聽一聽?”


    她這叉著腿敲扇子的模樣看上去當真閑適的欠揍,而事實上她此時腦子卻轉的飛快。


    片刻,她忽然揚聲道:“張大爺!我們換個打法如何?鑒於你看上去如此良善,總是不大能擊起我迴應你的招式。莫不如,你與我比試輕功如何?看看你此番可能打到我?”


    張豐積了一肚子的火,二話未說便向她攻來。


    宋杳急急飛起躲避,大聲嚷嚷:“唉!我話未說完你又急眼!張三豐武功造詣登峰造極,可武德更是領人高山景仰。怎的你差一個字,便是個天差地別!你當真煩求的很!”


    宋杳前麵飛,張豐後麵追,“你娘的小王八蛋!滿嘴胡言!看我不滅了你!”


    宋杳在袖子裏一套,手裏便抓了把零零碎碎的東西。“你這人怎的總是罵人!誠然,你打不過我,卻不可如此失了風度!你若再敢罵我,我可還手了!”


    張豐早便惦記要他還手,一聽他如此說,罵的更歡。“老子就罵了你能怎的!你個蠅呐!小雜碎!一個老爺們長的跟個姑娘似的!小白臉子!呸!”


    宋杳一時氣的憋紅了臉,收起小冰,向他撇暗器,“你個大驢臉子!龜孫子!呸!”


    張豐未想到他會扔暗器,連忙躲避,“小子!你沒吃飯麽?暗器扔的像彈棉花!哈哈哈......”


    宋杳見他嘲笑自己,氣的又扔,接連幾下張豐輕鬆躲過。


    張豐笑的更加放肆,“小子!我說你一直不還手呢,原來是技不如人,怕獻醜啊!”


    他未發現,宋杳引的他滿場你追我趕,他連她的衣邊都未碰到。大概是前麵被奚落的太慘,如今躲得過暗器終於揚眉吐氣,狠狠的得意了一把,自以為找迴了場子。


    宋杳仿似受了刺激,她飛的更快,手裏的暗器一個接一個扔,張豐不再錯身躲,直接用劍挑開。


    “咦?”他狐疑一聲。


    第二下再擋時他分明看清了,那暗器竟是個核桃!接二連三的擋了一通,蜜餞、栗子糕、麥芽糖、泥人、麵具、更誇張的還有銅錢。


    張豐哈哈大笑,“這便是你的暗器?麥芽糖、泥人?你若求饒還來得及!老子給你個痛快,留個全屍!”


    宋杳紅著臉哼道:“你怎知我哪一個便會扔真正的暗器,嘿!看我真刀!”


    便在此時,暗器速度奇快直逼他的麵門,此次角度刁鑽,他又輕了敵。再躲閃已來不及,張豐神色一凜,撐劍擋在眼前,劍鋒擦過時一個用力,想將暗器擊飛出去。


    誰知,“噗”的一聲,暗器瞬間炸裂,繃出許多不明液體,他再退已來不及,心中大駭,勉強自空中扭動身子卻也繃了他半張臉和一半肩頭。


    場外他的同伴不由唿吸一緊,“小心!”


    張豐踉蹌落在地上,下意識閉緊雙眼,等了一會兒,預料的疼痛未曾來襲,反而鼻間是一股橘子的清香味道。


    他連忙睜開眼,用袖子一擦,袖口上分明是橘子粒和橘子汁。


    宋杳穩穩的落地,眼巴巴的看著地上炸爛的橘子,痛心疾首:“可惜了!好不容易扔準一迴,竟扔的不是暴雨梨花針!白瞎了我的橘子!三紋錢一個呢!”


    張豐氣急反笑,“你個雜碎!蔣武!莫要與他們再墨跡!”


    此時,“嗆”的一聲,白舟楫的劍又一次砍到鞭子之上。“叭”的輕輕一聲,蔣武上一刻還堅硬無比的鞭子斷成了兩截。一截掉在了地上。


    蔣武站直身子收起半截鞭子,陰惻惻的道:“你故意的!”


    白舟楫長身玉立,淡漠的不帶感情的“嗯”了一聲,停了一下,又加了句,“發現的還不算晚,我以為斷沒了你才會發現。”


    宋杳嗖的看向白舟楫,眼睛亮亮的笑。這些日子二師兄一直未再發威,她都快忘了。毒舌二師兄,好久不見!


    蔣武左右晃了晃頭,這一架打的痛快,不過也到了送他們上路的時候了。


    他慢慢抽出袖中拂塵,“張豐,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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