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年後。


    宋杳和阿灰終於得了瀾庭仙主的同意可以外出遊曆了。


    宋杳掰著手指算了一算,她來到這個世界已一千八百年了,倘若算上這兔子自己修行的三百年也算修煉兩千年了,兩千年的精靈出去約莫也不會那麽容易被哢嚓。


    宋杳與阿灰出仙境前,在鶴翁爺爺那弄了一堆丹藥,幽藍給了她們許多凡間的銀錢,都裝進了自己的手鏈裏。


    這儲物的水晶手鏈是阿灰鍛造的,折扇是瀾庭仙主所贈,說來這折扇還是她死皮賴臉誆來的。


    猶記當日,宋杳與阿灰鍛造課剛剛結束,宋杳瞧著手中的劍,又瞧瞧大家手中同樣的劍,覺著這劍著實有些平凡,襯不上她行俠仗義的女俠氣質,便拉著阿灰一道去找瀾庭仙主。


    兩人到了今朝居,瀾庭仙主正躺在院子裏的軟塌上曬太陽。


    塌上鋪就的螢玉蠶絲做的流光錦在日光下細碎的銀光時明時暗,他繡了火羽滾邊的青衣下擺隨意的滑落在沉水木的塌沿上,修長幹淨的右手握著把通體溫潤的玉扇搭在臉上,露出了棱角優美的小半下頜線,意外的瑰麗風流。


    呲,這男人當真是惑人心弦,宋杳忍不住多撇了兩眼,與阿灰同瀾庭仙主見了禮。


    “怎的這會兒過來了?”


    瀾庭取下折扇懶洋洋的側過了身。


    “仙主,我們來是有事同您相商。”


    宋杳露出齊刷刷的一口白牙笑的諂媚。


    瀾庭睜開一隻眼睛瞧了瞧她,“哦?說來聽聽?”


    “仙主,我等近日聽夫子講了許多仙主當年參與的大小戰役,夫子說仙主的一雙斬魂刀威風八麵,所到之處敵兵啼哭,斬魂刀既出,強擼灰飛煙滅。這是何等的令人震撼激蕩的場麵,吾等向往之!”


    瀾庭嘴角輕勾,似笑非笑,“嗯,所以呢?”


    “所以,我們身為仙主弟子甚是自豪與驕傲!這,不是瞧著不日我等即將出門遊曆了,手中的這把劍,屬實平凡了些,若是他日與人對戰,定是不大威風的,唯恐墮了仙主威名,遂以想請仙主另賜兵器。”


    “仙主,弟子也如是想,還請仙主另賜兵器。”阿灰接著宋杳慷慨陳詞再次扣題。


    瀾庭坐起身子意味深長的看向宋杳。


    “這等小事你隻需找幽藍去藏兵閣重選一件就是,而今你卻尋我長篇頌讚的灌迷湯,想來是看上了我哪件兵器?”


    “仙主英明,我等實不敢肖想您那些威名赫赫的私藏。聽聞仙主鍛造兵器這門課學的極好,可否容弟子們在您學生時代鍛造的兵器中選選。”


    宋杳麵不改色的拍著響亮的馬屁。


    瀾庭靠迴軟塌,饒有興致的擺弄玉扇。


    “嗯,可以。作為交換,每人打掃本主院子三個月。”


    宋杳同阿灰對視一眼,懷疑的問:“隻是打掃院子三個月?”


    “不然呢,你們既是我的徒兒,本主總要同你們開開後門的不是!”


    話罷,他展開折扇又遮在麵上。


    宋杳瞧著他欠扁的樣兒,忍不住翻了白眼,就您也有臉麵說是開後門!


    在這世間,有一種師父,叫做別人家師父。有一種開後門,叫做別人家師父開後門!


    宋杳腹誹之際,阿灰已然作揖應諾。她也隻好跟著作揖。


    “小阿灰啊,你喜歡何種兵器?”瀾庭拉著長音詢問阿灰。


    “仙主,弟子認為槍或刀皆可。”


    瀾庭手指敲著扇麵想了想。


    “唔,我從前確實打造過一柄刀,是用西荒玄鐵鍛造,可惜有些秀氣,並未用過,想來給你正合適!”


    瀾庭一隻手張開,一柄通體黑色的大刀出現在他手上,此刀長三尺,比尋常長刀短些窄些,卻刀身黑亮,刀鋒銳利,陽光下時有黑色寒光。


    “當真是把威風凜凜的好刀!”宋杳不禁讚歎。


    阿灰自從這柄刀出現,視線便一直在刀上未離開半分,那眼光不似看一把刀,倒是更像看意中人。


    阿灰努力克製激動規矩作揖,“謝仙主!”


    瀾庭擺擺手轉看宋杳:“你這隻兔子,想要什麽?”


    “嘿嘿,仙主有些什麽,不若都讓我瞧瞧。”


    “嗬,你倒是不客氣!”


    瀾庭手一拂,幾柄劍出現在矮桌上,宋杳搖了搖頭。


    瀾庭又一拂,幾把匕首現在矮桌上,宋杳還是搖頭,“你且說說,想要個什麽樣的?”


    “仙主,弟子想要些不尋常的,打起架又颯又威風的!”


    “若是有架需打,定是阿灰擋在你前頭,拍巴掌鼓勁倒是合你所為!”


    “仙主忒瞧不起人!”宋杳摸了摸鼻子。


    瀾庭隨意一拂,幾把小臂粗的重弓出現在矮桌上,宋杳睜大了一雙美眸瞪著他,禁不住滿麵黑雲。


    得,您老人家這惡趣味又來了!


    宋杳平穩唿吸搖搖頭,瀾庭眉眼稍彎利落的又一拂,地麵上出現了幾把目測重於百斤的大斧,宋杳臉上立時黑雲滾滾。


    瀾庭笑的眼睛眯了又眯,再一拂,幾把比她還高的巨錘出現在眼前。


    當真是樣式各異體積相同啊,他這年輕時的癖好,定是獨領風騷!宋杳麵上黑雲壓城城欲摧!


    瀾庭哈哈的笑出聲來,手中折扇得意的晃了又晃。


    等笑夠了,手便一拂袖,此次是一條紅棕色的鞭子,油亮精致。


    “看在你這麽歡喜的份上,那些稍大些的神器便勉為其難的不給你了。這鞭子雖不是我打造的,卻也是不錯的兵器,當是符合你的要求。”


    宋杳走近一步瞧了個仔細,難得您沒再匡我,不過鞭子倒是極好的,可倘若說她與何種兵器天生八字不合,非鞭子莫屬了。


    “仙主,鞭子卻是好鞭子,但我恐不善耍鞭子。”


    瀾庭惋惜的歎了口氣:“那便是仙綾更符合你的要求,畢竟抽在自己身上不疼。”


    宋杳此時隻有一個念頭,拍死他!


    “可惜,我未曾打造過女仙的兵器。”


    “仙主,您再瞧瞧可還有其他的?”


    宋杳木著臉不敢有一絲鬆懈,丫的,不木著你便會知曉我有多想一鞋底唿你臉上!


    咳,正事要緊。


    “仙主,就如你手中折扇一般好看,卻是兵器的,可還有?”


    瀾庭身子微頓,有些意外!


    “你想要它?”


    “自是不是,嗯?它,難不成是兵器?”


    “確是。”


    她平日瞧著他總是隨意將扇子扔在書桌上,或是曬太陽時用來遮陽,甚至還用它給他那些花花草草扇涼風,這居然是兵器,仙主您是認真的嗎……


    不過它著實好看萬難想到它竟是兵器,宋杳想著他平日對待折扇這般隨意,必不是心愛之物,遂不假思索道:“仙主,可否割愛?”


    未曾想瀾庭想都未想,“不割!”


    宋杳眼看著他話音剛落便閉上眼睛繼續曬太陽去了,忙道:“仙主!打掃六個月今朝居!”


    “不割!”


    “外加三個月的烤雞!”


    “你做?我莫不是瘋了才會給自己找罪受!”


    “司幺寶做的!”


    “不割~”


    “給您洗衣一個月!”宋杳咬牙。


    “不割!”


    “三個月!”


    “不割!”


    宋杳牙都要咬碎了“六個月!”


    “我不想飾衣局連續做六個月衣裳。”


    “那,要不!給您做五雙鞋……”宋杳遲疑的小聲發問。


    “除非本仙主一隻腳大,一隻腳小,外加可忍受秀什麽看起來均像毛線團的鞋麵,可能會尋你做鞋!”


    “仙主~!”


    “若論做女工的差功夫,這九洲八荒怕是也尋不著第二個能與你旗鼓相當的人了!”


    阿灰連忙用衣袖捂臉,笑的渾身輕顫。


    “仙主~您說!要怎樣您才肯割愛?”


    “噢,這本主未想好!”


    未想好,不是未想過!有機會!宋杳來迴踱了幾圈步子,靈光乍現,“仙主,弟子思來想去,你確是什麽也不缺。”


    “嗯。”


    “就缺一位仙主夫人!”


    瀾庭本是閉著的眼眸嗖然張開,驚的他張口便喊:“不要你!”


    “誰說是我!”宋杳跳腳,麵上已飄遠的黑雲又卷土重來!


    丫的!就算你美的天狗不吃月亮吃太陽我也不要你!


    “咳,弟子是說倘若將來您看中哪位女仙,又不太好追的上,詢問別的仙者,您大抵上抹不開臉麵,身為您的弟子大可為您出出主意,排憂解難,抱的美人歸!”


    宋杳瞧著瀾庭仙主不知想到了什麽,一瞬間竟有些頹然,八卦接受器立時啟動,不過瀾庭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慵懶樣子,手裏折扇扇了又扇,似是思考可行性。


    “唔,還需打掃院子三個月外加三個月的烤雞,司幺寶做的,不可以本主名義強迫於他。”


    “自是不會,那怎的可能……嗯?噢!多謝仙主!小冰!快來吧!”那怎的可能不以你的名義……


    “小冰?”


    “嗯,弟子瞧著它一副冰機玉。骨渾然天成的樣子,決定從此便叫它小冰。”


    被叫做小冰的折扇狠狠的抖了一抖!瀾庭撫著額頭,嘴角抽了抽。他拇指輕撫了一下扇麵,便將扇子扔到她手裏。


    “今日方知,冰機玉,骨還可這樣用!”阿灰抱緊懷中長刀,“我便也給你取個名字吧,你通體烏黑光滑,如水中的一尾泥鰍,不若便喚你小鰍。”


    宋杳捂臉。


    瀾庭用力的按了按額頭。他們臨端是不是該換一換有文采的夫子了……


    臨走之前,瀾庭仙主塞給宋杳和阿灰一人一根紅色的羽毛,說是攸關時刻可保她二人性命,又在二人額頭寫下一串金符,催動金符他便可知她二人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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