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我們幾經輾轉,眼前出現的終於不再是昏暗的甬道,而是瞬間變得豁然開朗起來。眾人不禁感覺有些激動,以為自己終於走出了這‘迷障詭徑’。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突然發現這裏居然也是十根蟠龍石柱圍繞四周,石柱縫隙間的九尊石像下邊各有一個門洞,隻不過這裏似乎比之前又小了一些,至於其它地方簡直和之前的是一模一樣!


    眾人呆呆地看著四周這熟悉的一切,心情也瞬間降到了冰點。耗子更是一臉的懊喪,口中低聲咒罵道,“媽的,我們這麽拚死拚活地,還差點被螞蟻咬死,難道又轉迴起點了麽?”


    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在這寂靜地寶樓中,大家還是能夠清楚得聽到他的抱怨,隻是誰也沒有去反駁或者是附和而已,因為我們此刻的心情也是和他一樣的那般沮喪。這時,我偷偷瞄了一眼樊玲,忽然感覺到似乎隻有她沒有變得垂頭喪氣,而是正在凝神思考著什麽。我心說沒準樊玲正在想什麽對策,於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站在了她身旁等待著。


    果不其然,剛過沒一會兒的工夫,樊玲就轉身對肇奇說,“你到門洞裏去看一下,那裏麵是幾條岔道。”


    雖然不太明白樊玲的意思,但肇奇還是按照樊玲的吩咐,叫上肇申和祿鳴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在迴來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這幾個人從門洞中出來時候的表情都有些疑惑,不知裏麵有什麽東西令他們全都顯得十分納悶兒。我暗道不好,心說該不會是又出現了什麽變故吧?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這時他們幾個迴到眾人身邊,樊玲看著他們三個問道,“有幾條?”


    隻見肇奇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略顯含糊地迴答說,“六條!”


    話音剛落,眾人頓時感覺有些驚慌,以為又遇到了什麽機關。剛剛平複一些的心情也再次緊張起來,各個均是麵帶焦急之色地看著樊玲。但是樊玲非但沒有緊張,此時反而好像鬆了口氣一般,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加輕鬆了。雖然看到她鎮定的表情確實令我略感安心,但心中卻還是對門洞中的奇怪變化有些不解,於是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門洞裏的岔道為什麽會減少?是不是我們剛剛因為匆忙所以走錯了路?”


    樊玲搖搖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然後輕聲對我說道,“看來那散陣口訣是真的,岔路之所以會減少,並不是因為我們走錯,而恰恰是因為我們走對了方向。”


    聽樊玲這麽一說,瞬間大家便感覺如釋重負一般,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表情也變得輕鬆了許多。尤其是那侍禦掌事在聽到之後,更是高興地有些誇張,湊到樊玲跟前興奮地問道,“那照你這麽說,我們是不是已經從那‘迷障詭徑’中走出來了?”


    但當她聽到樊玲的迴答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原來是我們高興得太早了,大家才僅僅走出‘迷障詭徑’的第一重迷陣而已。


    “第一重?!難道前邊還有?!”聽完樊玲說的話,耗子臉上剛剛出現的一點喜悅,頓時被一掃而光,恨恨地罵道,“這東西怎麽他媽沒完沒了的!照這麽下去得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你也別太心急,至少我們已經從的九選一變成六選一了不是麽?”樊玲看看他,然後安慰大家說,“這門洞中的岔道,會隨著我們出每一重的‘迷障詭徑’而逐漸變少的。我們隻要按著散陣口訣來走,應該很快就能走出去的。”


    聽完她的話,眾人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見我們還是似懂非懂,於是樊玲在略微停頓了一陣之後,手指著四周對我們說道,“神策一脈的‘迷障詭徑’是一座塔型的迷陣,所以我們每來到的一個新的地方都會感覺比之前那處要小一些。而且每一重門洞之中的岔路也會有規律的減少,當我們走出最後一重,眼前的那條甬道便是最終通向‘萬寶閣’的那條路了,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算是真正走出了這座‘迷障詭徑’。”


    眾人這才聽了個明白,但因為剛剛領教過這迷陣的兇險,不免還是有些擔憂。但轉念想到自己已沒有了退路,更何況還有樊玲的散陣口訣可以仰仗,也隻好是既來之而安之了。這時,小武走過來對那侍禦掌事說,“大家剛剛死裏逃生,這會都已經非常疲憊了。咱們就讓大家在這裏修整一陣,等體力恢複之後再繼續前進吧。”


    那侍禦掌事雖然自己也是疲憊不堪,但看起來卻似乎並不是很願意,於是對小武說道,“咱們還是不要在這個地方浪費時間得好,誰知道這裏還有沒有那些奇怪的東西呢?事到如今,趕緊離開這個‘迷障詭徑’才是關鍵,所以我想大家還是堅持一下,繼續趕路吧!”說著,衝身後那僅剩的六七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些人便把手伸進了懷裏,做出一副要掏槍的姿勢來威脅著我們。


    看著她這番表現,我不禁暗罵:這老女人才剛剛被祿鳴從生死邊緣上拉迴來,不感謝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麽囂張跋扈的,還真是本性難移!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想說她幾句。


    但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到身邊的耗子陰陽怪氣地說,“祿鳴你可得記住了?一會兒再遇到什麽蠱鍾蠱笛什麽的時候你可記住,咱這裏有的人可比那虛像裏的東西還要歹毒!”


    他這話雖然是說給祿鳴聽的,但很明顯就是另有所指。那侍禦掌事立刻被耗子這陣指桑罵槐的話給說得暴跳如雷,帶著手下就把耗子從我們中間抓了出來,眯著眼睛一臉惡毒地說,“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永遠閉上自己那張臭嘴?!”


    沒想到耗子卻滿臉的不以為然,白了她一眼繼續輕蔑的對她說,“你要真有那膽子,就趁早把你熊爺給弄死!不然等會兒要再遇見那‘蠱鈴’,老子第一個就先把你踹進去喂螞蟻!”說完,扭臉對祿鳴說道,“祿鳴你看見這副嘴臉了吧?這就叫欲救惡狼反傷自身,你可記住了我這個教訓啊!”


    眼前的耗子是一副大義凜然想要慷慨就義的樣子,而那侍禦掌事早已被耗子氣得臉色鐵青,兩眼簡直就要冒火了。但她也確實擔心如果傷了耗子,我們就真的會在遇到機關時對她不管不顧,此刻是一副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可笑。


    “小武說得沒錯!”隨聲音樊玲兩步就走過去擋在耗子身前,然後嚴聲厲色地對侍禦掌事說,“以大家現在的這種狀態去貿然前進,一旦再遇到什麽變故,恐怕我們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時那蘭台掌事見勢不妙也趕忙上前去勸阻,再加上侍禦掌事自己其實也覺得小武的話有道理,於是她借這個台階便讓手下放開了耗子,然後指著身旁的樊玲對我們說,“休息可以,但是她必須和我在一起!”


    雖然我們心裏清楚她無非是擔心我們會趁她睡著之後溜走,留下樊玲做人質也算是人之常情;但聽她這麽說還是感到非常氣憤,但還沒等我們開口反駁,樊玲便滿口答應她的要求。於是,侍禦掌事讓我們幾個到一處牆角處休息,自己則與蘭台掌事一起帶著手下人將我們圍在了裏麵,還派了一個手下負責看守,在自認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才終於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找地方休息去了。


    雖然心裏生氣,但眾人的精神由於剛剛經曆的事情早已被折磨得疲憊不堪,既然這會兒那根原本緊繃的神經終於能夠得到暫時的休息,大家也就懶得和她再過多計較,各自找了個地方卸下自己的裝備準備休息。可能是人突然間從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瞬間放鬆下來的緣故,坐在原地的眾人此時感覺更加的渾身無力,全都四肢癱軟地靠在自背包上閉目休息起來。


    雖然我此時也同樣是感覺到疲憊和無力,但心中卻是如麻一般的淩亂;而在我的腦海中,剛剛的那些巨大的如潮水般湧向我們的赤色螞蟻,死在地上的那些渾身是血的侍禦手下,以及他們那張極度驚恐和扭曲的臉,再加上在那條死胡同中的絕望心情,正一遍遍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想起這驚魂的一幕,我的心中不免還有些後怕。暗自責備自己不該把樊玲和耗子也攪進這件事情中來,更恨自己居然在麵對危險時候的手足無措;同時卻又很慶幸自己能在離開林場的時候,很幸運的聽了耗子和小武的話帶上了祿鳴。想到這裏,我不禁苦笑一聲,心說這也許就是天意,也許老天爺正在冥冥之中幫助著我吧。


    我就這麽胡亂的思考著,不久之後便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我有些頭暈腦脹地漸漸醒了過來,耳邊傳來陣陣輕微的鼾聲,看來大家睡得都很。而我由於過度的疲勞所以並沒有起來,繼續枕在背包上閉目休息。


    突然之間,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這聲音一會兒漸漸遠去一會兒又慢慢迴來,而且一直在反複。我心中以為這可能是那侍禦掌事安排監視的那個手下,這會兒是困了怕睡著所以才站起來溜達溜達,也許沒準一會兒就躺下了,所以並沒有太把它放在心上,翻了個身又繼續閉目休息了。


    但是半天過去了,這聲音卻還是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我也更是被這腳步聲弄得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心中暗罵:這人也太不是東西了,你監視就監視,還來迴瞎溜達幹什麽?!想到這裏,我不由得胸中升起一團怒火,‘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剛要開口罵,但眼前看到的一幕令卻驚得我連汗毛都立了起來,張著嘴卻沒有辦法發出一點聲音。


    在我的眼前並沒有什麽人,而那個負責監視的人,此刻就在我麵前不遠的地方唿唿大睡著;而周圍其他的所有人都在熟睡著,誰也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我心中暗想:大家都在原地休息,那這腳步聲音究竟是誰發出來的呢,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想到這裏,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冷戰。但又轉念一想,這也許是自己因為太疲勞所以才聽錯了,於是使勁晃了晃腦袋,強打起精神豎起耳朵繼續聽著,但耳邊那個腳步聲音卻依然沒有消失。


    猶豫片刻之後,我壯著膽子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猛然見到我們旁邊不遠的地方,隱約見到有一個白色的佝僂人影,這會兒正在我們身前來迴地走著,而那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正是從他腳下傳來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目判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葬世哀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葬世哀歌並收藏鬼目判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