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裏麽?”福子點了點頭,小武便把車開進了村子。這裏看似是一個偏遠的山村,村裏隻有一條崎嶇不平的土路。車開在上邊,把人搖晃得像要散架一樣。一陣難忍的顛簸後,車子再次停了下來。。


    福子指著前麵的一條蜿蜒的小路說,“再往前的話,車就過不去了。咱們順這條路再往前不遠就到了。我們把車停在這裏,走著過去吧。”


    眾人下了車,各自背好行李,沿著這條小路向前走去。果不其然,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一座被土牆圈著的小院。


    “就是這裏了,你們先等一下,我去敲門。”說完,福子走上前去,邊敲門邊衝裏喊著,“老歪!老歪開門!”。


    “誰啊?這麽大唿小叫的!”院裏傳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我,福子!”


    裏邊的人愣了一下,隨後抱怨道,“你這剛走幾天就迴來了?真當這裏是聚寶盆啊?我可沒有東西給你了!”


    隨著抱怨聲,院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一個皮膚黝黑,看起來大概五十來歲的村漢從院內走了出來。隻見這村漢臉上已是皺紋堆累,尤其是額頭上那幾道深深的抬頭紋,深得像是被刻上去的一樣。一張看似忠厚的臉上,那雙爍爍放光的眼睛,卻透著幾分狡猾,顯得與這副忠麵容有些格格不入。


    走出院門,剛要繼續跟福子說些什麽,他忽然看到了福子身後的我們。先是一愣,然後小聲說,“福子!咱們不是說好,我這兒隻能你一個人來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福子趕緊滿臉堆笑的解釋道,“老歪,你別多心。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這次過來,是有好買賣照顧你的!”


    老歪鄙夷的看著福子,“就你?真有好買賣你能便宜我?”


    “當然了!咱們多少年的朋友了?走!進去說!”說完,福子摟著老歪的肩膀,衝我們招了招手。


    我們幾個心領神會,跟在他倆身後也走進了院子。走進正房後,眾人圍在一張大方桌旁坐了下來。


    福子拿出一根煙,給老歪遞了過去。老歪一把推開他的手,沒好氣兒地說,“到底什麽事兒?別跟我賣關子,有屁快放!”


    福子尷尬地收迴了遞煙的手,指著我說,“我的這個朋友是考古的,人家對你說的那個山洞很有興趣,特意趕過來想去考察考察。”


    老歪一聽,馬上繃起了臉,“福子,你是真糊塗了,還是成心的?難道規矩都忘了?”


    福子一看,連忙說到,“我說老歪,你先別急啊!人家就是想去看看那壁畫罷了。當然不會讓你白忙活,開個價兒嘛!”


    “這不是錢的事兒,規矩就是規矩!”老歪一口迴絕了福子,態度十分堅決。


    福子被老歪的話,噎的不知如何才好,趕緊扭頭看著我們幾個,使勁的眨著眼。


    看來他是沒轍了,於是我開口說道,“老伯,其實我們。。。”還沒等我說完,樊玲就搶著說到,“老伯,我們確實來得唐突,但無意壞您的規矩。如果帶我們去,會挖了您的買賣。。。”說著,樊玲從背包裏掏出一捆錢,推到老歪麵前說,“您看這樣行不行,洞裏的東西值多少,我就給您多少。這樣的話,即便真被我們挖了買賣,您也不虧!”


    看到樊玲手中的錢,老歪頓時兩眼放光,似乎是心有所動。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把錢推還給樊玲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姑娘你多心了。”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們破了您的規矩;還讓您這一把年紀的人,陪我們去跋山涉水的,怎麽也得有份心意才對。所以,您就不要推辭了!”說著,樊玲再次把錢推到了老歪麵前。


    “既然姑娘你這麽說,我也不便推辭,那好吧。”老歪收下錢,說話的態度也立即變得客氣起來,“那幾位今晚就在我這兒過夜,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去。”


    我見他答應了,終於鬆了一口氣,趕忙連聲道謝,心想‘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幾位跟我來。”說著,老歪帶我們來到小院西邊的客房,一邊開門,一邊對我們說,“我這兒條件實在簡陋,隻能委屈你們將就一晚了。”


    進屋一看,這裏是個裏外間,裏屋有張小床,外屋的窗邊則是一個大土炕,除了這些和一些桌椅板凳,再無其他東西了。我心說,‘這也確實是夠簡陋的了’。


    “諸位一路上肯定辛苦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準備點吃的。”說完,老歪轉身離開了客房。


    看到老歪收錢前後的轉變,耗子不禁一臉的厭惡,湊到我身邊說,“這個老財迷!還說什麽不便推辭,明明就是自己見錢眼開嘛!”


    我趕忙用力捅了他一下,指了指屋門的方向,壓低了聲音說,“管好你的嘴,你可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對呀,熊老弟,一定要慎言。還是辦正經事要緊!”福子也如是。


    “我也就是看不慣這種人,牢騷幾句而已嘛。你們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說完,耗子一屁股就坐在了炕上。


    我走到小武身邊說,“晚上讓樊玲睡裏屋,你跟我們三個就在這土炕上擠一擠吧?”


    小武點了點頭,如同在賓館裏一樣,將房間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將樊玲讓進裏屋,迴身把自己的行李扔在炕上,就出去站在了門口。


    耗子見小武出去,一臉嫌棄的說,“你們可不知道,這家夥昨晚開門坐在門口睡的。而且外邊一有動靜,就出去溜達一圈。緊張兮兮的,害的我一宿都沒睡好!”說著,衝門口努了努嘴,接著說,“你們看他,睡覺都不摘墨鏡的,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他是個瞎子呢!”


    話音未落,小武就推門走了進來。耗子趕忙假裝伸了個懶腰,“誒呀,這一路可累死我了!腰酸背疼的,我先歇會兒,飯熟了叫我啊!”說完,一頭倒在炕上假裝睡覺了。


    我走到小武身前說,“你昨晚一定沒睡好吧?要不你也休息一下,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們再叫你?”


    “不用,我已經習慣了。”說完,伸手摘下墨鏡,迴頭對耗子說,“熊先生放心,萬伯是不會把各位的安全交托給一個看不見的人的!”


    原來,耗子剛剛的話,被人家在門外聽了個一清二楚。我們幾個頓時一臉的尷尬,而耗子二目緊閉,居然還假裝打起了唿嚕。


    見他跟那兒裝死,我隻好幫忙解釋說,“你別介意啊,這個人就是嘴臭,其實他沒有惡意的。”


    小武聽後,居然笑了。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本那冷峻的表情說,“淩先生放心,我隻對各位的安全有興趣,其他的一概不關心。”


    這時,老歪在外邊敲了敲窗戶,“幾位,過來吃點東西吧!”


    一聽吃東西,耗子馬上‘噌’地一下做了起來,“走,吃飯去!”說完,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客房。


    我苦笑著搖搖頭,招唿大家也一起迴到了正房種。一進屋,就見到吃的已經擺在桌上了。老歪一邊盛著粥,一邊對我們說,“我這裏實在是沒什麽像樣的吃食,各位就湊合吃點饅頭鹹菜吧。”


    看到桌上的粗茶淡飯,耗子又在那裏嘟囔著,“收了那麽多錢,就給咱們喝稀粥,這人也太。。。”


    沒等他說完,我一腳就踩在耗子的腳上,隻聽耗子‘哎喲’一聲,趕忙把嘴閉上了。


    老歪似乎是聽到了耗子說的話,但還是慢條斯理地盛著粥,緩緩的說,“我們這裏太偏,菜得去縣城的集市買,一周才能去一趟。幾位實在來得不巧,我這裏就隻剩下這點兒吃食,怠慢了。”


    我連忙擺手,“您別客氣,有這些就挺好了。是我們來得太唐突,給您添麻煩了。”


    說完,老歪招唿大家坐了下來。也許是因為耗子剛剛的話,讓飯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大家都隻顧悶頭吃飯,誰也沒有說話。


    為了化解這尷尬的場麵,同時也為了多知道一些山洞的情形,我便開口問道,“老伯,您是怎麽發現那個山洞的呢?”


    “咳,也就是趕巧了!那天上山摘野菜,突然就下起雨來。雨越下越大,我到處的躲雨,突然見到了一個山洞,就鑽了進去。”


    “聽福子哥提起,您說那個山洞裏有很多奇怪的壁畫?”


    “是啊,開始我就見著一些破盤子破罐兒,就想在裏邊挑幾件好點的出來換倆錢花。誰知找著找著,突然發現山洞的牆壁上,畫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那上邊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我繼續追問道。


    “哪兒容我看清楚啊,上邊畫的東西張牙舞爪的,我一看見就嚇得我趕緊跑迴來了。”老歪說話的語氣稀鬆平常,但眼神有些閃爍。


    我能感覺到,他並沒有說出全部實情,而是刻意隱瞞了一些東西。既然他不肯說,那麽我繼續問也就沒有必要了。所以隻是‘哦’了一聲,便沒有再問他什麽。


    匆匆吃完飯,我們幾個迴到了西屋。一進屋,小武就突然說道,“這個老歪不可靠!”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樊玲驚訝地問。


    “剛剛這個人在迴答問題的時候,眼神一直閃爍不定,我覺得他是在說謊!”


    聽他這麽一說,耗子才恍然大悟,“對啊,讓你一說,我才想起來!他對那塊骨片的事情一句都沒提!這老家夥,收了咱們這麽多錢,居然還不說實話,我找他算賬去!”說著,轉身就要往正房衝。


    “熊先生不要激動!”小武伸手攔下了耗子,接著說,“現在還不能確定就是這個老歪在撒謊”


    “除了他還能有誰?”耗子邊說,邊用力的試圖掙脫著小武的阻攔。


    小武用力把耗子按到炕上坐下,緩緩的說,“如今無非就兩種可能,要麽是老歪在撒謊;要麽就是薑先生他。。。。”說著,小武兩眼死死盯著福子,眼神犀利得仿佛要把福子刺穿一般。


    隨著小武一起,我們幾個也把目光注視到福子的身上。福子見狀,連忙後退兩步發誓說,“我要是撒謊,天打雷劈!我福子以性命擔保,那骨片絕對是老歪賣給我的。再說,我騙誰,也不敢騙萬伯他老人家啊?!”


    我們也感覺他應該不是在說謊,確如他所說,即便他騙我們,也一定不敢去騙萬伯的。想到這裏,也就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這時,樊玲走到他的麵前說,“福子哥,我們相信你,那看來現在隻剩下另外一種可能了!”聽樊玲這麽一說,福子算是鬆了一口氣,坐在炕上不再出聲了。


    “肯定就是老歪這家夥說謊,我第一眼見他,就知道他不是個東西,一臉的奸相兒!這錢花的多冤啊,你們還攔著不讓我找他算賬去!”耗子坐在炕上,一臉的憤怒。突然,他把話鋒一轉,對樊玲說,“我說樊玲,你哪兒來的那麽多錢給他呀?”


    樊玲看了看耗子,說,“我哪兒有錢啊,這是臨走那天晚上叔叔給我的。他說,那個知道山洞位置的人,絕不會輕易告訴咱們地。還跟我說,這錢就是去那山洞的通行證,讓我必要的時候拿給他。沒想到,還真讓叔叔給算準了!”


    “哎,萬伯也有沒算準的地方啊!看來這錢是要打水漂兒了啊,要讓他知道了,非氣得蹦起來不可!”耗子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聽到‘萬伯’這兩個字,福子馬上顯得緊張起來,連忙說道,“都是我對不起大家,但我真不知道他會滿嘴的瞎話!不過,咱們既然已經來了,就見機行事吧。”


    小武走過來說,“其實也不用太擔心,隻要他把咱們帶到山洞,那咱們看哪裏,什麽會時候再去,那就由不得這個老歪了。隻是擔心。。。。。。。”


    “擔心什麽?”我趕忙問到。


    “我總擔心這個老歪會跟咱們耍什麽心眼兒,隻是想不出他要做什麽。總之,我們大家明天都要小心行事!”


    “他敢!要真這樣,我直接在山上找個洞就把他埋了!我就不信。。。”耗子發著狠說到。


    我打斷了耗子的話,“小武說得對,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畢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總之,明天就按小武說的,大家見機行事!”


    說完,我轉頭對小武說,“以後你也別總是先生、先生的了。就叫我淩峰;他是耗子;那是福子;至於樊玲,你還稱她小姐就好。這樣咱們互相招唿的時候,也方便些。”


    小武點頭應允,接著說,“明天我會盯住這個老歪,你們看我的眼色行事。”大家聽後頻頻點頭稱是,在商量好明天的對策之後,便各自躺下休息了。


    忽然,耗子扭過頭來對我說,“淩峰,你說這個老歪,真的會跟咱們耍花招麽?”


    “也許吧,但現在想也沒用,兵來將擋吧!你也趕緊休息,我和小武的感覺一樣,明天咱們估計不會很輕鬆的。”耗子聽完點了點頭,轉身睡覺了。


    而我雖然嘴上這麽說,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畢竟這個山洞關係到骨譜的來曆,是個重要的線索,如果就這麽斷了,那事情就真的如萬伯所說,變得非常的麻煩。但事到如今,恐怕也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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