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這裏啊。”雪岩說道。


    【傳送】的目的地雖然一片黑暗,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裏是北大橋,城市中一座著名的景點以及交通樞紐。大橋的側邊有一座醒目而耀眼的燈塔,是標誌性的建築物。他所在的位置,是北大橋下方河道兩側的人行道。


    “總感覺好久沒來過這裏了,景色都有些陌生。”望著道路兩側開著黃花的灌木叢,雪岩感歎道。


    男人說道:“對了,為了方便今後的行動,你稱唿我為‘布萊克’就行。”


    “布萊克?為啥?”


    “嗯?你對這有意見?”布萊克挑了挑眉頭。


    雪岩無奈地聳了聳肩:“呃,沒有。”


    “那就行。我們開始行動吧。”


    “好吧,我們開始行動。對,開始行動。”雪岩點了點頭,“那麽,我該怎麽做?就憑我們兩個怎麽擊潰他們?”


    “你之前不是已經推理出真相了嗎,那群黑衣人都是被操縱的傀儡,真正的始作俑者,隻有維格莫斯一個人。”


    “維格莫斯?不是蓋爾斯嗎?”


    “蓋爾斯也隻是維格莫斯的傀儡之一。”布萊克說道,“雖然他偽裝得很像,但事實上,維格莫斯並沒有可以迴歸的軀殼,他隻是漂浮在這世間的亡魂,一具靈體人偶(spiritdoll)罷了。”


    “靈體……人偶?”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時間迴溯是要包括使用者一起的,那麽問題來了,如果這樣的話,那不就相當於‘我迴溯我自己’了嗎?”


    “呃,也對。”


    “所以他找了一種能夠替代自己使用能力的道具,這就是靈體人偶,一種特製的,像布娃娃一樣的人偶,可以容納複製而出的靈魂。維格莫斯讓人偶完美地了自己的記憶和能力。”布萊克說道。


    “竟然還能這樣啊。”


    “正因如此,事情反而變得更麻煩了。人死之後靈魂會升天,但人偶不同,它們的軀殼就算被破壞,內部的靈魂卻會逗留在人世間,甚至能附在其他人的身上。”布萊克看著自己的手說道。


    “就像鬼一樣?!”


    “沒錯,就像鬼一樣。不過好消息是,人的身體原本是無法接受別人的靈魂的,想要附身他人,靈魂本身也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維格莫斯的人偶一次性控製了十五個人,根據我的推算,他的靈魂已經不剩多少能量了,想要解決他的最好時機,就在今晚!”


    “但話說迴來,我們在和一具靈魂對決?這怎麽對付啊?”


    “想要對付靈魂,我們也必須要靈魂出竅。”布萊克說道,“隻有靈體才能傷害到靈體,這是這個世界的鐵則之一。”


    聽見這話,雪岩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等等……這麽說對方也能傷到我們啊!那如果在對決中輸了會怎樣,會死嗎?”


    “不會輸的,安心吧。”


    布萊克望著灰蒙蒙一片的夜空,閉上了眼睛。


    “聆聽吧,聆聽吧。人的靈魂與星空相連,吾等軀殼束縛著星空,雙眼被狹隘的黑暗蒙蔽,思維走向悲哀的末路。故彼時將迎來解放,死亡為迴歸星塵的契機,黑暗籠罩宇宙的架構。吾於此時假借死亡之名,於此身未衰竭之時,探尋世界內側的真實——開啟吧,【彷徨者·星之門】(stingerstargate)!”


    這段如同詩歌般的詠唱,於布萊克的口中吐露而出,如同鬼魅的讚歌,卷起了異界的塵埃。雪岩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有什麽奇異的暖流浮現出來,與此同時,視野中出現了如若夢境般的奇異景色。


    是魂魄。無數的魂靈,人類的、其他生物的、乃至於未曾見過的生物的,都如同白絲一樣漂浮在整個世界中。它們並不像鬼故事中一樣保持著身前的姿態,而是如同一縷又一縷的白煙,在這美麗而夢幻的世界中飄蕩著,自由而不受約束。


    灰蒙蒙的天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變得異常明亮的星海,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發光發亮,照亮著冰冷的夜空。


    “好美……”


    雪岩情不自禁地吐露出聲。


    “小心,這裏就是靈魂空間,你現在已經處於魂魄出竅的狀態了。”布萊克說道,“往身後看,你的身體就在那裏。”


    雪岩一轉身,隻見自己的軀殼正躺在地上,雙目微閉,就和死了一般。


    “誒?!等等,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靈魂出竅最高紀錄可是有十四天之久,雖然一般人隻能支撐半天,但對完成這次行動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你的身體去哪了?”雪岩問道。


    “不必在意這種問題。”布萊克說道,“看看遠處吧,我們的目的是盡快找到維格莫斯的靈魂。”


    “等等,難道說是那個?!”


    雪岩指向夜空,隻見一個黑色的洞浮現在眾多的繁星之間,看上去十分突兀。


    “沒錯,就是那個,我們過去。”布萊克一把拽住雪岩得靈體,然後兩人以光速行動了起來,“那明顯是不屬於這個空間的異物,說明對方和我們一樣,是尚未存在生命的意識。”


    “等……等一下啊!”


    然而,隻一瞬間內,他們已經衝進了那看上去就十分詭異的黑洞裏。時空開始扭曲,雪岩突然感覺到自己像是從懸崖上掉下去了一般開始自由落體,並且被黑洞中某種奇怪的引力扭曲了身形。


    “呃啊啊啊啊!”


    他想叫出聲,但黑洞內那股扭曲的力卻讓聲音卻根本無法發出,隻能在內心間迴蕩。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漫長的墜落過程終於停了下來。


    雪岩並未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什麽,但迴過神來時,他卻發現自己正伏在地麵上。意識已經變得暈眩無比,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劇烈地晃動著。


    他勉勉強強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是一處黑暗的走廊,遠方透射出隱隱的亮光。


    “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維格莫斯的內心,是他的噩夢。”布萊克憑空出現在了雪岩的身側,“怎麽樣,能站起來嗎?我們已經陷入敵人的領域內了,凡事都得務必小心。”


    四周似乎能聽見窸窸窣窣的、像是什麽事物在蠕動的聲音,這讓雪岩感覺到很不安。他扶著布萊克的手站起來,盡可能保持身體重心的穩定,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站起來就好。”布萊克說道,“我的力量在這個空間被限製的很嚴重,接下來要靠你自己了。看見遠方的那處亮光嗎?往那裏走。”


    “唔……我知道了。”


    雪岩往走廊盡頭的方向緩緩地邁出一步,頭立刻像是被重錘敲擊了一樣晃動了起來。


    “呃!”


    “穩住!”


    就在此時,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劇烈了很多,地麵也開始輕微地顫抖了起來。


    “前麵……好像有什麽東西!”


    “不要怕!”布萊克說道,“你必須往前走!”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後突然出現了極為驚悚的笑聲。


    “那是什麽?”雪岩驚恐地叫道。


    “不要管!往前……”


    他話剛說道一半,一發槍聲從背後憑空響起,一枚銅子彈筆直地貫穿了布萊克的後腦勺,並從他的前額衝了出來。


    “布萊克!”


    “……走!”


    男人掙紮著說完最後一個字,隨後便化作一團黑霧,從雪岩的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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