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江陵維穩


    其實於禁哪裏知道,潘濬這人是個比較實在的人。先前於禁告訴他,關羽身亡的消息的時候,他確實是很震撼的,所以心裏早已經存了最壞的打算。如今於禁這樣說,隻不過是更加肯定了他心裏的想法而已。故而,他受到的衝擊自然是有限的了。


    然後,於禁便問道:“潘治中,以我看來,關君侯的事情,最近隻怕是越傳越厲害啊!到時候,我軍的軍心隻怕是要動搖得更加厲害了。”


    潘濬點點頭,忽然說道:“於將軍,關君侯的事情既然已經是事實,那麽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我們也隻有繼續隱瞞下去了。其實,最近城內早已經有動靜了!”


    於禁奇道:“什麽動靜?”


    潘濬將手伸進了自己那寬大的衣袖裏麵,小心翼翼地從袖袋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給了於禁。


    於禁接過去一看,信封上麵並未寫任何字,隻是袋口封好了火漆。於禁打開一看,開頭赫然寫著“吳國主孫氏君侯親啟”九個字。


    這分明是寫給孫權的信件啊!怎麽會落到了潘濬的手裏了呢?於禁的眉頭一下子就緊皺了起來,抬頭看了看潘濬。潘濬的臉色跟進來的時候一樣,還是顯得有些焦急的樣子。


    於禁忽然明白過來,潘濬剛才沒有因為關羽身亡的消息,而過多糾結,隻怕也是跟手裏的這封信有關吧。


    於禁低頭繼續看信。


    信裏麵的內容讓於禁看了之後,感覺頗有些心驚肉跳的,全都是向孫權示好的話語。等到他將信看完,最低下寫信人的落款,赫然是“江陵太守糜芳子方府君”。


    於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糜芳的信裏麵,雖然沒有直言要獻城,但是卻是一派卑躬屈膝之態,肯定是想要跟孫權勾結了。


    於禁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糜芳那可是江陵城的最高長官,他要是想要投降獻城的話,那對江陵城而言,不啻為是一場災難了。


    他揚著那封信,低聲問道:“潘治中,此事事關重大,你這信是從哪裏得來的?”


    潘濬歎了口氣,道:“昨晚我巡城的時候得到的。當時有人用繩索秘密地要從城頭下去,結果被巡城的都尉抓住了。這封信就是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經過審訊證實,那人確實就是糜子方的家人!”


    於禁立刻問道:“那人有沒有招認,他暗中出城乃是因為糜子方的指使呢?”


    潘濬略帶著無奈地點點頭,道:“那還用說嗎?他當然招認了!為了不將消息外泄,我已經將那人嚴密羈押起來了。我昨晚自己拿著信想了一個晚上,湊巧的是,剛好你派人來找我,我就立刻趕過來想要與你商議此事了。”


    於禁點點頭,先是稱讚潘濬事先嚴密封鎖住消息,乃是正確的做法。畢竟,現在荊州軍的統帥關羽身亡的消息,已經在江陵城內到處流傳了。如今要是再加上糜子方,寫信向孫權投降的話,那江陵城內隻怕是真的要發生大亂了。


    於禁便問道:“那麽潘治中,你現在可有想到什麽處理此事的好辦法了嗎?畢竟糜子方可是現在的江陵城太守。”


    潘濬臉色一整,臉頰兩邊的肌肉向著兩邊拉開,嘴角邊上出現了四條小小的溝,一副甚為決絕的神態。


    然後,潘濬深吸一口氣,說道:“為了江陵城,也為了漢中王和世子的基業,我看現在也隻能夠當斷則斷了!”


    潘濬說著,右手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其行事風格果然夠決絕,真不是吃素的!


    糜芳現在雖然是暫代太守,但也算是一個二千石級別的高官,能夠這樣說殺就殺掉嗎?


    而且,於禁心裏也是有自己的顧忌的。他乃是新降順不久之人,雖然得到了世子的信任,但是對他有所猜忌的人畢竟也不少。自己若是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的話,自己即使出發點是好的,隻怕到時候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何況,糜芳可是正經八百的世子母舅,真正的皇親國戚。他的兄長糜竺那更不是普通人,其官拜安漢將軍,地位猶自在諸葛亮之上的。


    於禁要以一個降將的身份,得罪糜竺那樣的人物,即使自己成功防守住了江陵城,但是自己感覺距離死期也不會太遙遠了吧。


    所以,於禁在低聲驚唿了一聲之後,連忙按下潘濬的動作,略帶著緊張說道:“潘治中,莫要如此之衝動!糜芳此人雖然可惡,可也不是我們可以擅殺的人物啊!”


    潘濬抬頭看了看於禁這個身材較之自己高出半個頭,頭上已經分布了不少銀絲的名將。對於禁的往事,也知道得很清楚。


    於禁當年年輕的時候,在曹操麾下效命。曹操征張繡失利,大軍潰散,唯獨於禁臨危不亂,且戰且退。路遇青州兵四處搶劫,被於禁追殺後就去誣告於禁叛變。於禁先紮下營寨才去見曹操,曹操問他怎麽不先來解釋,於禁隻是迴答說,分辯事小,退敵事大。曹操對於禁堅毅沉穩的作風大加讚賞,封他為益壽亭侯。


    潘濬心裏不由得暗歎,這歲月果然是最厲害的東西,能夠將人的棱角都磨平了,心裏不免有些傷懷。


    所以,潘濬也理解於禁的難處,不再跟他爭辯。


    潘濬就問道:“那麽於禁將軍有何良策呢?”


    於禁思索了一陣之後,忽然說道:“想必那糜子方是從未見過孫權的筆跡的。潘治中你善書,就以孫權的名義給糜芳寫一封迴信。”


    潘濬奇道:“我給糜芳寫迴信做甚?難道是要先穩住他嗎?”


    潘濬至少是猜對了於禁的一半心思。


    於禁點點頭,終於是微微一笑,道:“不是先穩住他,而是要徹底斷絕他投降的念頭!”


    潘濬聞言,忍不住咦了一聲,問道:“這個辦法倒也實在,不會引起任何多餘的風波來。隻是究竟要如何個做法,還請於將軍你指教了。”


    於禁擺擺手,道:“指教是不敢的。你隻需在信中言辭厲罵糜子方可惡,並且聲言,江東軍在攻打江陵城的戰鬥之中,已經是死傷慘重,雙方已經成為不死不休的局麵,他那邊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糜子方的示好之意的。”


    潘濬嚴肅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燦爛微笑,心裏不由得佩服於禁的妙計,果然還是人老成精了。


    他向於禁拱手,笑道:“於將軍此計大妙。不過,糜子方生性膽小,會不會反而讓他在心驚膽顫之餘,做出什麽異常的舉動呢?”


    “你是說,糜子方會忽然開城投降?他應該不會那麽傻的,至少現在兵權還在我的手中,他是不敢這樣做的。”


    潘濬點了點頭,道:“如此的話,那麽我就放心了。”


    然後,於禁就請潘濬坐到了自己的桌案,當場就給糜芳寫了一封迴信。潘濬果然不負於禁所望,信中的話是怎麽惡毒怎麽寫,怎麽侮辱人怎麽寫,頓時看得於禁連連點頭。


    於禁心裏暗歎,這些文士的筆杆子果然是厲害。他們的文章可以把你說盡好話,也可以毒如砒霜。


    潘濬寫完之後,於禁就讓他先收起來,押後個兩天左右的時間再發出去。然後,他們將那個糜芳的家人給收服了,再讓他帶著信迴去交給糜芳。這樣就會更有可信度了。


    潘濬點點頭,道:“於將軍果然思慮周詳,這件事就這樣辦理吧。隻不過,這件事情,還需要向世子那邊通報一下吧?”


    於禁點點頭,同意了下來。他這邊一直都跟諸葛喬潛伏在城內的密探有聯係,所以傳出訊息給世子,並非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兩天之後,糜芳的那個家人,終究是將那封假冒的孫權迴信帶迴去交給了糜芳。


    糜芳看過之後,頓時義憤填膺,臉色變得煞白,比死人的臉色還要難看得多。然後,他忽然又開始感覺害怕了,孫權如此盛怒之下,將來江陵城要是被破的話,自己又如何是好呢?


    果然如同於禁和潘濬兩人料想的一樣,糜芳心裏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開城向孫權投降。但是他忽然想起來,現在軍權落在了於禁手中,這可如何是好?


    糜芳憂懼之下,居然是病倒了。


    於禁和潘濬兩人得知消息之後,心裏卻是在偷著樂,江陵城的軍政事務現在也就交由他們兩人全權處置了。


    兩人便去看望了糜芳的病情,發現他確實是臥病在床的。兩人的心裏,這才真正放心了下來。


    然後,於禁那邊也收到了世子劉禪的迴複,很是稱讚了他的處置得當,並且讓他今後不必有太多顧忌。讓他繼續密切監視糜芳的一切行動,糜芳那邊若是再出現什麽異常情況的話,直接以最果斷手段處置之便可以了。


    世子這分明是受了斬殺糜芳的權柄給他了。於禁心裏一麵很是感激,一麵也決心要將這江陵城牢牢地把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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