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長阪祭奠


    劉禪將蠻族和設立山寨的事務,全權委托給鄧艾之後,就帶著諸葛喬、趙風夫婦以及五百精壯押解著車隊,又在山裏轉悠了幾天之後,才終於走出山區。


    其實,未出山之前,他們還在山區周邊走了點彎路,去了一趟龐德公隱居的鹿門山。可惜劉禪派出全部人手去尋找,也還是找不到地點,真不知道龐德公的住處,怎麽會那麽隱秘的。


    劉禪感覺甚為失望,他本來還想要跟龐德公好好聊一聊的!但是現在實在是時間緊迫,不能再多做停留,隻好掉頭出山……


    出得山區後,劉禪忍不住迴頭看了看身後的山口,暗歎他這一路走來實乃真不容易,不想會經曆了這許多的風波!那麽接下來的事情,他也隻能祈禱老天能夠眷顧於他,能夠改變荊州的曆史進程吧。


    諸葛喬見劉禪的坐騎走幾步,他就要迴頭看一下,心裏不免感覺有些奇怪。


    其實,身後並無什麽好風景,除了了自己的那長長的運送各種物資的車隊之外,也就是個山口而已。


    兩側山崖高高聳立,如同兩個高大威武的門神,山體的顏色有些發白,看起來似是岩石,也似是白土,但質地一定是極為堅硬的。


    山口入口狹窄,其實裏麵也並不寬敞,一直蜿蜒進去不到七八裏長,加上兩邊山崖長著茂密的綠色灌木,看起來如同一條彎彎曲曲竹葉青在地上趴著。


    諸葛喬就問道:“世子,你在看什麽?”


    劉禪本在走神,被諸葛喬這樣一問,才醒悟過來。他心裏當然不願意再多談自己在荊山蠻族裏麵,所做的那件不甚光明正大的事情,就隻是哦了一聲,然後不再說什麽了。


    諸葛喬雖然心裏依然感覺奇怪——世子怎麽不搭理他?但是既然世子不願意說,他自然沒有再追問的餘地,隻好默默地跟在一旁。


    劉禪這時候才想起來,懷裏還揣著一張地圖,就將之拿了出來。上麵是畫了幾條極為簡單的線而已,並非是什麽精細之作。其中標注著襄陽、當陽和江陵的名稱,應該是一副荊州的地圖。但是這幾個地點之間,卻有個醒目的中心點——長阪坡。


    這張地圖乃是臨行之時,劉禪讓鄧艾畫給他的。其中的長阪坡,自然是當年趙子龍在曹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將劉禪救出死地的那個長阪坡。


    隻不過,當年長阪坡之戰的時候,劉禪還在繈褓之中,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甚至連靈魂都還未重生到這個劉禪身上,都不一定的。


    但是,就在那場大戰之中,糜夫人確確實實為了救下他而殞命的,真可謂已經做到仁至義盡。這樣的恩人,在這個充斥權謀的時代,實在是已經不多見,所以他至少應該去祭奠一下糜夫人的。


    於是,劉禪掉轉馬頭吩咐趙風將白耳軍整備起來,跟他先行前往長阪坡。然後,他又揚聲傳令後麵的五百步兵部隊,以及由他們護送的車隊,稍後加快行軍速度趕過去會合!


    長阪坡東有漢水為屏,西有山巒層疊的荊山和險峻的沮漳二河,北有虎牙關,是荊襄古道南下的惟一通道。那麽,它自然也是劉禪等人出荊山、南下江陵的唯一通道。


    但是長阪坡的範圍其實不小,據鄧艾所言,足有方圓五十裏,要找到糜夫人當年埋首之地,自然是要花費一番功夫的。所以為了協調好時間,劉禪才會如此傳令。


    劉禪揚起馬鞭,不輕不重地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一聲輕響後,座下白馬隨即向前奔出。劉禪的騎術已經練出來了,但是卻並不算好,在山裏自然是不敢跑得太快,但是如今已經出山,前方的路途還算平坦,疾馳起來並不是太大問題。


    劉禪等人緊趕慢趕,兩個多時辰之後,眾人終於看到眼前的一馬平川之地中,出現一個高高的坡崗。


    山岡上樹木稀稀落落的,如同一個個營養不良的孩童,長得幹枯瘦弱,那些微黃的枝葉,則如同孩童略帶發黃的頭發了。


    地上露出黃色與褐色的泥土,如同一隻雜色的碗倒扣在地上,位置正好卡住荊襄古道,構成了一個險要的地勢。


    劉禪心裏暗道一聲就是此地了。他就將地圖交給趙風確認,畢竟人家對行軍打仗還是很在行的,指認地理應該不在話下。


    趙風當然知道長阪坡對公子的意義,所以絲毫不敢懈怠,拿著那張地圖左左右右地比對好幾遍之後,才頗有信心地向劉禪稟報道:“世子,那裏應該就是長阪坡!”


    劉禪就傳令下去,讓白耳禁衛全都散開,去找那個糜夫人當年殞命之地,他的身邊隻留下趙風夫婦,保護他與諸葛喬的安全。在那些白耳禁衛快速散去之後,劉禪等人這才不急不緩地向山岡方向而去。


    不一刻,便有護衛迴來稟報,他們已經發現一處廢墟與枯井,極有可能是糜夫人殞命之地的地方,並且那裏還立著一個石碑。劉禪知道他們找的地方應該是沒錯的了,畢竟都能找到石碑。於是,他就命那人前麵帶路。


    當劉禪到了那護衛所說之地,下馬後就見那人所說之廢墟,其實已經不能算作廢墟。原本的磚石早已經化成一堆黃土,要是看得細致,還真辨不出那些土,原來還能夠構建成一座房子的。


    廢墟之上如今已經青草萋萋,看起來更像是個大大的墳頭了。廢墟的旁邊是一口枯井,井口邊緣被風雨侵蝕得發黑,而且還破了一個大角,如同一排好好的牙齒掉了一顆,變成一個難看的豁口。


    井是廢舊得很了,但是旁邊樹立的一塊挺大的石碑卻是頗新,顯然還沒有多少年頭,上書:


    漢中山靖王之後、豫州刺史、領徐州牧、鎮東將軍、宜城亭侯……領益州牧、漢中王劉備妻甘氏,性溫良賢淑,然不幸遭難於此地,立碑以記之。


    看著這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文字,居然大部分都是在寫劉備所做過的那一連串官銜的。而關於糜夫人的文字,才隻有少少的十八個,不禁讓人看得有些傻眼,甚至生出一種錯覺:這究竟是在顯擺劉備的身份,還是在紀念糜夫人的呢?


    劉禪心裏暗罵,這究竟是哪個混蛋做的混蛋事情!肯定是個善於溜須拍馬的家夥,要是讓他遇到,非得抽個幾十鞭子方才消氣。


    不過,石碑邊緣還有一列小字。劉禪走近去看,頓時真的傻眼。因為那些文字居然是在說,這塊石碑是糜竺和糜芳兄弟二人,為了紀念糜夫人而立的!


    糜竺的為人嚴肅方正,跟劉巴倒是有些近似,這樣的人做的事情向來直接,不可能借著為妹妹立碑而向劉備獻媚。那麽糜芳就甚為可疑了,他身為糜竺弟弟,並非是糜氏當家,想要為妹妹立碑獻媚,自然要經過糜竺同意,至於他自己要怎麽弄,糜竺恐怕並不知道的。


    劉禪想及此處,忍不住啐了一口,心裏把糜芳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劉禪想到,糜芳既然在此立碑,而不是修墳,顯然是已經將糜夫人的屍骨移葬別處了。


    劉禪想通這層之後,其實可以就此離開,等到江陵後,再向糜芳詢問墓地也是可以的。


    但是看著這石碑周圍都是野草漫長,已經將底下的文字掩蓋。前幾天有下雨,地上留有野狐、禽鳥的腳印,如今被太陽曬幹了,變硬的印痕,如同繡在地上的一個個圖案。看樣子,這裏肯定已經很久無人前來打理的樣子。


    劉禪心裏不忍,就挽起衣袖,親自上前清理那些野草。諸葛喬等人,以及那些趕來集合的白耳禁衛見狀,全都要上前幫忙。


    劉禪自然是不肯的,隻留下諸葛喬和趙風夫婦幫忙,其實這些人跟他的家人也差不多了,然後讓那些護衛去砍些木材。他要在這裏搭建個亭子,將那個石碑保護起來,免得再受風吹雨打。


    劉禪等人一直忙到日落西山的時候,才將那些野草扒光,亭子也搭建得有模有樣的。


    自從來到這個三國時代以來,劉禪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何時做過拔草這樣的活計呢?所以最後,整隻手掌已經變得通紅,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隻要再過一會兒之後,劉禪的手就會發痛,然後起水泡。而諸葛喬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


    趙風就去搬來一塊石頭,讓劉禪和諸葛喬坐下,喚來施惠為他們敷藥。


    施惠雖然殺人的時候極狠,但是溫柔起來,卻也是極為細心的。她敷藥的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極為輕柔,使得劉禪手上的疼痛似乎一下子減輕了很多,甚至讓劉禪忍不住會想起她的母親——親生母親甘夫人,她現在就冰冷地躺在江陵城外的江邊。雖然,他現在根本完全想不起甘夫人究竟長得什麽樣了。


    然後,便是一直讓劉禪牽掛的孫尚香。她現在應該已經接受顧邵了吧?劉禪隻能在心裏祝她幸福。


    想著想著,劉禪的眼睛忽然有些迷糊了。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的視線模糊,乃是因為對麵夕陽的昏黃的光,阻礙了視線所致。但是施惠忽然驚唿道:“世子,您怎麽哭了?”她連忙拿出絲帕為他擦去淚水之後,劉禪才知道,他流淚了。


    諸葛喬的眼眶卻也跟著有些發紅。雖然現在黃月英與孔明待他極好,可是他忽然也開始想念起遠在江東的父母。他和劉禪之間的感情之所以如此之好,恐怕也是因為他們是同病相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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