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夙敵(一)


    劉禪見老船夫不肯手下這點鹽巴,知道山裏人性情本就如此,總要遵循個“無功不受祿”的理念,便笑道:“老人家,咱們今天交談甚歡,你又在家請我們吃飯,我們漢人講究‘禮尚往來’,就如同你們蠻族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一般,所以你且將這些鹽巴收下。”


    老船夫還是推遲,因為這些鹽巴的價錢足以讓他請客好幾頓的了。劉禪見狀,也不再勸說這個固執的老船夫,而是走向老船夫的孫女阿吉瑪,將鹽巴都交給了她,笑道:“既然你的爺爺不願意收下,那麽我就送給你了。”


    阿吉瑪天天幫著老船夫擺渡,見的人多了,人情世故懂得自然也多,知道劉禪的鹽巴當然不是送給自己的,隻是賣個彎子送給她的爺爺而已,一雙大眼睛隨即眨了眨看向老船夫,似乎是在詢問老船夫的意見。老船夫卻還是向她搖搖頭。


    劉禪見狀,就上前擋住阿吉瑪的視線,向她擺擺手,讓她趕快迴到廚房去。阿吉瑪知道劉禪的意思,而且她自己心裏其實也喜歡這些鹽巴,便高興地笑了一聲,興高采烈地轉身跑到廚房去了。


    老船夫見狀,隻得歎了一口氣。可是劉禪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按照山裏人的規矩,他是不能再推辭的,否則就壞了雙方的情分,將來人家要說自己刻薄,為保全自己的臉麵卻傷了客人的臉麵的。他便再次向劉禪道謝,然後立刻到裏屋去,搬出來兩壇子自己釀製的米酒做招待。


    這兩個壇子的外貌,看起來就如同後世四川人醃製泡菜的壇子。隻是它的體積要小得多,看樣子裏麵的酒也就七八斤左右,上麵還用一層泥封住,似乎是有些年頭了。


    老船夫伸手將封口打開之後,酒壇裏麵立刻散發出濃濃的酒香氣,真是芳香異常!


    三國時代的酒,大多是烈度不高的米酒,味道還算芳香,但是象老船夫家這樣香的酒,劉禪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忍不住讚道:“老人家,你這酒真是芳醇得很!”


    酒是每個蠻人家裏必備的東西,招待客人的時候都要做一番比較,可以說酒的好壞關係一個家的名譽與榮耀。所以老船夫見劉禪稱讚自己家的酒好,心裏也就更加高興了,原本有些微微佝僂的背,頓時都變得挺直。


    老船夫興頭一來,便告訴劉禪,他家這米酒可不簡單,乃是使用了秘法釀製的,先用粗糧釀製一遍,讓後再用山裏撿來的爛野果再釀製一遍……


    劉禪一邊聽著,一邊暗道這酒怪不得這樣香醇,感情不僅是米酒,而且還是果酒。


    這時候阿吉瑪也陸續將飯菜送上來,居然是有魚有肉還有野菜和蔬菜,菜色倒是很豐富的。特別是那一碗竹筍湯,湯色純淨透明,看起來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由於人數實在太多,大家隻能就地席坐,劉禪和趙風夫婦、老船夫一起,其餘的侍衛則自己一圈。老船夫便要將一壇酒傳給侍衛,他們雖然個個都饞的很,但是卻並不敢去接,因為劉禪的士兵是絕對禁酒的。


    劉禪對律法的執刑絕對是不會有含糊的地方,甚至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連自己都不能容忍自己去違背軍紀。但是如今自己是在別人家裏作客,總不能掃了主人的麵子,他便說道:“你們接酒吧,但是不能超過三碗。”


    眾侍衛聞言,頓時歡唿起來。其實這些侍衛個個海量,喝起來就是兩壇子都不成問題的,何況這壇酒根本就不夠每人分到三碗的。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劉禪意思。


    於是,很快地,吊腳樓裏麵響起一片敬酒聲,伴隨著外麵逐漸變大的落雨打竹葉聲,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後來,劉禪見侍衛那邊酒不夠分,而自己已經三碗下肚,就請老船夫就自己這邊的酒再送給他們,讓他們每人湊夠三碗作數。所以,這一頓飯大家都吃的甚為高興,直到大半個時辰之後才結束。


    吃完飯後,劉禪就又和老船夫閑聊,順便再了解一下山裏的情況,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有人在對著這邊高喊:“有沒有人?快過來擺渡,有人要過河!”聽其聲勢,來人定然是個中氣十足的壯漢。


    老船夫是個忠於職守的人,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要下樓。他的孫女阿吉瑪就用土著語跟老船夫說了幾句話,然後自己衝下樓去。劉禪猜想她應該是讓老船夫留下來陪客人,擺渡的事情讓她去做便好。


    不一刻,就有侍衛進來報告說,阿吉瑪姑娘正在與渡河的客人爭執,對方帶有大量的人員。老船夫聞言,臉上現出一絲緊張,連忙站起來衝下樓去。


    劉禪怕老船夫和阿吉瑪兩人會出現意外,而且他們已經在此地叨擾甚久,如今雨也已經停下,正好是告辭的時候,也跟著老人下樓。


    眾人很快見到河對岸排列著不少人,約有數十人之眾,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河岸這邊還有三個人未過河。正是這三個人與阿吉瑪起了衝突。


    其中一個壯漢正在跟阿吉瑪撕扯起來,就聽那人用官話道:“把它給我,快給我,我家公子看上的東西,你敢不給……”那人顯然是個漢人,看上阿吉瑪身上的什麽東西,正要強行將之搶走。


    阿吉瑪雖然不會說官話,但是卻聽得懂,使用土著語在跟對方理論,雙手抓著對方就是不放開。那壯漢見一個蠻族的弱女子居然這般難纏,心裏大怒,忽然抽刀就要往阿吉瑪身上砍去!


    劉禪已經來到近旁,情況看得真真切切,不禁被對方的兇殘給嚇到了,立刻高喊著讓自己侍衛趕快救下阿吉瑪!


    嗖的一聲,以及一道閃亮的白光閃過,施惠的暗器以及趙風手裏的虎頭銀槍同時都飛出去。但是卻還是遲了一些,那壯漢的刀已經砍落,阿吉瑪慘唿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施惠的一枚手裏劍才正中壯漢的印堂,而趙風的虎頭銀槍則是穿脖而過,那壯漢連一聲慘唿都來不及發出便已經死絕,手裏還牢牢地抓著一枚碧玉。


    這碧玉顯然是阿吉瑪的,成色十足地透亮。傳說荊山多出美玉,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阿吉瑪恐怕也是因此招致殺身之禍的。


    直到這個時候,先前還沒有搞明白究竟發生什麽事的老船夫,這才明白過來,發出一聲驚唿,就要衝過去跟餘下的兩個壯漢拚命。劉禪怕老船夫再出意外,立刻伸手將他拖住,下令施惠趕快去救治阿吉瑪,趙風帶人將餘下的兩人收拾掉。


    不想,那兩個壯漢甚為兇悍,見到趙風等十幾個人一起撲上來,居然毫無懼色,拔刀也衝了上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一群亡命之徒!


    可是他們即使再兇悍,卻哪裏可能是武藝超群的白耳禁衛的對手,不到三招就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


    劉禪這才和老船夫趕過去詢問阿吉瑪的傷勢。施惠有些難過地告訴劉禪,這孩子傷得很重,她現在是沒有辦法治好,恐怕需要帶迴軍營讓醫師治療才能夠治好。


    劉禪心裏大怒,讓施惠趕快將人帶迴軍營治療,施惠立刻將人帶走。老船夫已經被施惠的話嚇呆,如今看施惠帶自己的孫女離開,居然還無法反應過來。


    劉禪讓趙風押那兩個俘虜跪到碼頭上,向對岸高聲喝道:“你們今天必須將事情給本公子說清楚,否則我絕對不能善罷甘休!”劉禪說著,伸手抽出雌劍架在一個俘虜的脖頸,看樣子是準備要殺人向對方示威。


    對岸的人群從中間向兩旁散開,劉禪就看到一個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輕人,緩緩地催動坐騎走出來。


    此人身著黑色絲袍,臉長、臥蠶眉、一雙小眼睛之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臉上的神態甚為倨傲,看起來不似一般人家出生的人。


    那人一出來便揚起馬鞭指向劉禪這邊,喝道:“說清楚如何,不說清楚你又能奈我何?!一個小小的蠻族女子居然敢反抗本公子!”


    劉禪聞言,怒火更盛了,這個人簡直就是個殘暴的魔王,喝道:“蠻族總比你這樣的狗彘要好得多。你首先必須賠償與道歉,然後等待阿吉瑪的傷勢嚴重程度。她要是有什麽意外,你必須接受律法最嚴厲的懲罰!”


    那黑袍年輕人見劉禪說得一板一眼,如同一個熟練的法官在宣判一般,先是有些呆住,暗暗猜測劉禪究竟是何來曆,然後不以為然地笑道:“你以為你真是個大理寺卿嗎?居然敢對本公子出言不遜!”


    劉禪喝道:“你若再不下馬的話,你的這兩個人立刻身首異處!”


    那黑袍年輕人顯得更不以為然了,再度笑道:“你想要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本公子?嗬嗬嗬……”忽然,他的右手馬鞭往下一揮,他的身後飛出三支利箭,其中一支居然是飛向劉禪身上的!


    由於此時河麵也就隻有一二十米寬闊,對方又是用的強弓,箭速極快,眨眼之間已經來到劉禪胸前!劉禪武藝稀鬆得很,一時間竟然被嚇呆,根本做不出躲避的反應,眼看是要喪身在暗箭之下。


    這時候,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劉禪發現趙風身著白袍的高大身軀已經擋在自己身前,一根黑色羽箭被打得掉落地上。


    他扭頭看去,剛才的那兩個俘虜的胸口全都插著一支同樣的黑色羽箭,頭都垂了下去,又已經死絕了!


    劉禪心裏一陣惡寒,對麵那個黑袍的年輕人未免太狠,心思未免太過狠毒。可是他究竟是何來曆,怎麽兩個如此悍勇的手下,說殺就毫不猶豫地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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