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劉備進位


    這日中午時分,劉禪終於接到,石廣元從陽平關以信鴿送來的戰報,說是曹軍終於撤退,趙雲再度接手陽平關防務。劉禪接到這份戰報之後,心裏的惴惴不安終於是放下了。


    因為就在四五日之前,曹操居然發動奇計,一舉攻下陽平關,再度成就他那不世的威名。原來他早就設下計謀,在多次戰敗的時候,已經命令自己的士兵喬裝改扮成為益州軍,混入了陽平關。知道這天深夜時分,那些曹軍才忽然一舉攻占了陽平關的大門。曹魏大軍隨即攻入陽平關,任憑趙雲再神勇,也隻能乖乖讓出了陽平關。


    但是石廣元行事一向謹慎,他似乎早就有設想到陽平關失陷的可能性,所以每次派人運送到陽平關的糧食,隻能夠維持五日而已。因此曹操攻下陽平關,想要利用陽平關的糧草,繼續支持大軍東進南鄭的設想,也隨即被挫敗,陽平關已經成為曹操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如今,曹操終於撤兵,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而趙雲此時已經在石廣元的安排下,暗中開始加緊備戰,隨時準備出兵以武力包圍南鄭。


    因此,劉禪根據先前與石廣元確立下來的最終方略,立刻命令諸葛喬讓漢中各個縣開始準備向張魯上書;其次,謠言散布的力度一定要加大。


    而石廣元則在陽平關又停留了四天,確認曹操真的已經退兵之後,跟著才迴到南鄭去見張魯。不過,那時候劉禪差不多已經幫他將餘下的事情搞定了。


    張魯在南鄭得到曹操退兵的消息,內心十分欣喜,暫時讓他忘記了天師道的混亂局麵。他當即在楊鬆的唆使下派閻圃帶上酒肉,前往陽平關犒賞三軍,算是把閻圃給驅逐出了南鄭,遠離了張魯身邊,最後則是被趙雲給扣押在了陽平關。


    閻圃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是中了楊鬆的詭計。然後,他立刻意識到,漢中恐怕是要發生大事了。可惜他現在已經是身不由己,什麽事情都不能為張魯做了。


    於是,在曹操退兵之後的幾天內,漢中各個府縣那些原本沒事從來不上書的長官們,甚至是那些大字不識幾個的軍隊將官,忽然同時像是吞了興奮劑似的開始紛紛上書。文書很快堆滿張魯的桌案。


    張魯原本還有些高興,以為那些官員是來上書賀喜的。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看過四五封之後,張魯這才明白,這些人居然都是來勸他歸降劉備的!


    “可惡啊,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張魯頓時氣得將桌案都推倒了,然後跌坐著上大口大口喘粗氣。


    其實,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想到過。當時跟劉備結盟,為了避免漢中百姓遭受兵焚之危,就勉為其難暫時答應下來而已。但是隨著與曹操的戰爭打響之後,一切事情就仿佛暴雨之後的河流水,完全失去控製——


    地方的文官不再與他同心,軍隊也不再對他忠心,甚至是百姓之中,也開始懷疑他的五鬥米教的符水對疾病的治療效果……


    此時的張魯感覺,戰勝了曹操又如何呢?似乎勝利的果實,最後都是在為劉備一人準備的,自己隻是個被糊裏糊塗騙去,為別人出力的傻子而已……


    張魯滿腹辛酸。當年他繼承天師道之初,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同宗鬩牆,他是一步一個腳印地將五鬥米教建立起來,將一個混亂的漢中建設成了如今穩定的局麵。不想,卻在自己年老之時,遭遇了眾叛親離!張魯歎息一聲,派人去將自己的弟弟張衛找來。


    張衛來到張魯書房,看到裏麵變得一片狼藉,而張魯正失神地看著屋頂發呆。張衛不知道張魯這究竟是發生什麽事,連忙上前問道:“兄長,你這是在幹什麽?”


    張魯無言,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文書。


    張衛撿起一本,打開一看,乃是褒中城太守送來的文書。他也沒有太在意,畢竟褒中距離南鄭相當近,此人跟他也是頗有交情。但是當張衛看完文書裏麵的內容之後,他的臉頓時就綠了。他又接連撿起幾本,裏麵的內容跟褒中的幾乎是完全一樣。


    張衛忍不住大叫起來:“這些人究竟是怎麽迴事?他們是不是瘋了!為什麽要這樣做?”


    張魯這才從座位上坐直身子,說道:“不是他們都瘋了,而是他們都已經被劉備收買了!”


    張魯這時候才終於想通了一切未免已經太遲,但是卻依然不知道,收買這些人的幕後操縱者,其實應該是劉禪才對。


    張衛立刻大叫著要衝出去,帶兵去滅了那些上書人,卻被張魯叫住道:“為兄將你叫來,不是讓你去殺人的。你要是去了,被殺的人一定是你。我想先給你通個氣,我決定降劉了,所以到時候你可不要太激動。”


    “兄長……”張衛跪倒在地,哭泣起來,“當初您就不該聽信楊鬆讒言,與劉備聯合!”


    張魯閉上眼見,擺擺手讓張衛出去了。等到自己的心情平靜之後,張魯派人去通知石廣元先生來見。


    當石先生來到張魯的花園的時候,就見到他正對著一盤圍棋發呆,哪裏還有當時在書房裏麵的那般頹廢的模樣。石廣元知道,張魯喜歡下圍棋,但是棋藝實在不敢恭維。


    張魯發現石先生來了,便請他坐下,然後發現他的身邊跟著一個新麵孔的少年人,長得甚有靈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著自己。他便問道:“石先生身邊不是有諸葛喬嗎?怎麽今日換了個童子?”


    石廣元請張魯不必在意,此乃一普通童子而已,就讓童子上前見禮。


    那童子卻說道:“原來我以前就聽說張公旗乃是非凡人物,今天總算見著麵了。”然後指著案上圍棋,問道:“張係師你表字‘公旗’,難道是因為喜歡下棋嗎?”


    張魯搖搖頭,笑道:“童子是明知故問。我的表字乃是旗幟之‘旗’。”


    童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石廣元見狀,隻是微微一笑,但是口中卻又要求童子不要在張魯麵前無禮。張魯擺擺手也沒有在意,指著棋局問道:“石先生懂棋否?”


    石先生微微一笑道:“略懂。”其實他對圍棋何止略懂,當今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贏得了他的。


    張魯便將黑子給石先生,兩人各落三十餘子之後,石先生的局麵已經占據絕對優勢。


    這時候,張魯卻不再落子了,歎了口氣道:“當真是人世如同弈棋,劉益州有先生此等高人相助,三兩招之間,張魯便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石廣元見張魯是話中有話,便問此話何意。不想,童子已經在一旁插嘴道:“張係師這麵‘旗’,是想要改旗易幟了。”


    石先生麵色一整,讓那童子不得胡說。張係師現在據有漢中之地,出十數萬戶,之下民眾安居樂業,如何要改旗易幟!


    不想,張魯歎了口氣道:“益州真乃人傑地靈,一個小小童子就有如此見識。石先生聽好,如今漢中的形似我還是知道的。張公旗確實有出讓漢中與劉使君之心。”


    張魯此雖隻有兩三句話,卻說得甚為悲涼。是啊,這世上的人隨便都可以為家裏那一畝三分地,爭得死去活來,何況是要讓出這漢中千裏之土呢?


    石廣元聽得有些愣住,還是感覺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係師你說什麽?廣元沒有聽明白。”


    “張公旗願出讓這漢中之地,隻求劉使君能夠善待我百姓。”


    石廣元刷地就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張魯連施三個大禮,道:“多謝係師!”


    張魯迷惑了,問石廣元這又是何意?石廣元道:“第一禮,乃是替益州百姓施的。漢中乃益州門戶,劉使君得漢中,益州百姓無憂矣!”


    張魯不由得苦笑。這個石廣元居然連推辭都沒有就全盤收下漢中了。他卻哪裏知道,石廣元現在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要是迴到經院的話,立刻變成另一副讓人更加無語的模樣,整天拿著一根拐杖,看誰不順眼的話,操起來就打。


    “這第二個禮,乃是為漢中百姓。係師不為私念,免去兩家刀兵之災,實乃功德無量。”


    “這第三個禮,乃是為我自己。係師此言一出,韜便可以卸任迴到經院繼續我那悠閑自在的生活了。”


    張魯搖搖頭道:“石先生為何不代劉益州謝我?”


    旁邊的童子忍不住說道:“石先生不算是劉益州的幕僚,自然不能代替他謝你。”


    張魯大驚:“石先生如此高材,怎麽不算幕僚?”


    童子就將劉禪如何花錢請石廣元,並且給他安排了一個奇特的“前線事務大總管”的職銜的事情說了。


    張魯聽得大笑,感覺劉禪與石廣元這對師徒,當真是有趣得很,這樣的事情居然都能夠做得出來——雇傭別人來指揮軍隊打仗,簡直是聞所未聞之怪事啊!


    張魯對童子說道:“不過劉公子,你若是要來我府中,卻為何這般遮遮掩掩的?”


    劉禪見到身份被人揭穿,暗叫一聲糟糕。其實他的隊伍來到漢中外圍後,就故意放慢腳程,並交由董允全權管理,如今還在數百裏之外蘑菇著。而劉禪自己則化裝進入南鄭,將那些帶來的財寶交給諸葛喬。兩人暗中運作之後,漢中的大小官員,便已經被他們給收買得七七八八的了。


    不過張魯現在自然不知道,劉禪才是導致他眾叛親離的背後黑手,即使是陽平關趙雲所執行的戰略,那都是劉禪跟諸葛亮一起製定的。


    張魯還天真地以為,劉禪年紀尚小,隻是出來見識一下外界的事務,但是又怕遭受意外,所以才會易裝做了個童子來見自己。他實在是將劉禪想得太簡單了,哪裏知道劉禪是來給他最後致命一擊的。


    劉禪尷尬地笑道:“係師是如何看穿的……?”


    張魯神秘地說道:“我家傳的望氣看相之法豈是兒戲?剛才就已經看出公子乃非凡人。”


    劉禪狡猾一笑,當然不會相信張魯的鬼話,肯定是剛才自己話說得太多,而且自己雖然還會去拜會張魯,但是自己已入漢中的消息,應該是已經傳到張魯哪裏了的,所以才被他給看出破綻了吧。


    劉禪隻得笑道:“那麽就讓禪在這裏,代替家父謝過係師宏德雅範吧。”說著,劉禪就向張魯一揖到底。


    於是,張魯第二日就向漢中各個府縣發出函文,通告自己將要歸附益州之事。


    龐德在陽平關聽說此事之後,當即非常之樂意地歸附到了趙雲麾下。然後趙雲帶著龐德以及陽平關一半軍隊開入南鄭,防止雙方政權交接的時候發生動蕩。


    而劉禪在分別多時之後,終於與趙雲相見。在趙雲的引見之下,劉禪終於見到這個曾經拚死力戰武神關羽的龐德龐令明。


    龐德也已經從趙雲處聽到了諸多關於劉禪的消息,很是驚歎劉禪小小年紀就能夠立下諸多功業。三人交談之下氣氛極為熱烈,直到深夜時分猶不自覺。


    這年的秋七月,劉備意氣風發築壇於成都城南,方圓九裏,分布五方,各設旌旗儀仗。群臣皆依次序排列。


    許靖、法正請玄德登壇,進冠冕、璽綬訖,麵南而坐,受文武官員拜賀為漢中王。子劉禪立為王世子。封許靖為太傅,法正為尚書令;諸葛亮為軍師,總理軍國重事。封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為五虎大將,魏延為漢中太守。其餘各擬功勳定爵。


    然後,劉備便修表一封送往許都,算是向漢獻帝做個報備。據說曹操看到這封上表之後,當即是大發雷霆曰:“織席小兒,安敢如此!吾誓滅之!”


    不過,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劉備想要封賞石廣元的時候,人家便婉拒了,理由是劉備付給他的工錢已經夠多——整整三百金,足以買下百畝良田的!


    而鄧艾,由於已經是成人,終於正式步入軍旅,掛在趙雲手下成為一名校尉,繼續跟隨在劉禪左右。而諸葛喬雖然也受到封賞,但是卻被孔明謝絕,並勒令他繼續迴經院跟劉禪一起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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