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運糧大隊


    時間來到第三天,經過劉禪與董允兩人的精心準備後,終於到了出行的日子。


    劉禪在劉備的相送下,帶著長長的一列車隊,在二百白耳禁衛、韓龍派來的數十個江湖遊俠,以及上千精兵的保護下上路了。


    但是他們的運氣似乎並不好。沒走出一二百裏路,前兩天難得的好天氣忽然不再,天空不時落下起一陣瓢潑大雨。不過,這些應該是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是沿途的道路,卻因此變得泥濘不堪,車隊行進的速度因此大受影響。


    可是到了中午時分,烏雲散去,天空的烈日又曬得人的皮膚發痛,也將地麵烤得幾乎要冒煙!路旁的草地裏,水蒸氣不斷蒸騰,隻能看到遠處的景象在不斷搖晃著。


    這日,劉禪的隊伍來到綿竹以北大約二三十裏外的地方。馬兒的蹄子踩在泥濘的稀泥中,雖然不至於打滑,卻發出咚咚的惱人聲響。


    這時候,一個前方探路的侍衛疾馳迴來,在劉禪馬前七八尺之外勒住坐騎,報告道:“啟稟公子,前方道路右轉就是川中大道。可是現在道路不通,您請在這裏稍作休息。”


    這條路,劉禪從成都北上的時候就已經走過一遍,所以對道路還算熟悉。但是現在烈日當空,他有些難以忍受這高溫,想要盡快趕路到市鎮休息,便問道:“難道前方的道路被大水衝垮了不成?”


    “迴公子,並非如此。前方有一隊極長的車隊擁堵住道路。”


    劉禪點點頭,算是聽明白了。那車隊想必是受到早上那場大雨的影響,在泥濘的路上艱難前進吧。


    “是什麽樣的車隊?”


    “據查,他們乃是益州運糧隊,正在為陽平關戰場運送糧草。如今道路泥濘,很多車輛陷在水坑難以動彈,就在前方擁堵做了一團。”


    劉禪自然知道糧草運輸對於戰爭的重要性,如今這運糧隊若是逾期不至,可就不太好了,便想要過去一瞧究竟。他擺擺手讓那侍衛先到一旁休息,對董允說道:“休昭,咱們到前麵去看看這運糧隊,究竟是怎麽迴事。”


    董允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白皙的臉被陽光曬得發紅,如同女子臉上的一抹紅暈。雖然感覺行程艱苦,但是他依然是強打精神,點點頭道:“好的公子,我命人為您找個可以乘涼的地方休息一下。這天氣實在怪得很,一會兒下雨,一會兒又如此熱!”


    劉禪見董允雖然為人有些木訥,但是其實做事很細心,隻是微微一笑,輕輕催動坐騎,向前方小跑而去。


    等到劉禪登上一個小坡向下看去,這是個長達三四百米的山坡,底下有一列長長的車隊,在泥地裏艱難地往坡頂爬著,一眼望不到尾。


    那些糧車幾乎都用牛拉,車上堆壘著一袋袋東西,應該就是益州軍的糧草了,看起來就如同一隻隻蝸牛,在艱難地拖著一個個巨大的蝸牛殼。


    車前車後到處都是人,有年輕的男人、也有女人、還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一些持械的軍人也夾雜在人群中,顯然是護送糧車的軍隊。


    那些運糧的民夫,身上都是穿著一些青色土布衣衫,上麵還有不少各色布的補丁,看起來簡直要晃花人的眼。劉禪據此判斷出,如今已經是農閑時節,他們應該是被征調服役的一般平民百姓。


    不過,在如此濕熱的天氣下工作,人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所以,車隊裏除了傳來一陣陣皮鞭揚起落下發出的聲響,以及牛因為發力,而發出的一聲聲低沉的哞哞叫之外,就是一大片男人的叫罵聲。倒是也不失熱鬧了。


    劉禪揚起馬鞭指著下麵,對董允和趙風夫婦笑道:“天氣這般熱,他們倒是頗有幹勁啊!你們說,這些糧草送去之後,我四叔能夠用多久?”


    董允想了想,說道:“看他們的數量,我是猜不出來的。不過,根據我們戶曹的報告,趙將軍的糧草是每個月隻送一次的,想必那些就是一個月的用度。因為漢中軍還是承擔了大部分的糧草用度的。”


    劉禪點點頭——將董允帶在身邊,果然是沒錯的,說道:“咱們要不要下去看看那些糧車呢?”


    董允顯然是不願意的,他現在雖然還能夠堅持,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了這烈日的曬烤。他就指著坡下路邊不遠處一片風水林,說道:“公子,要看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咱們先到那片樹林去休息一下吧?”


    劉禪順著董允的手看去,西邊果然有一小片樹林,長得鬱鬱蔥蔥的,在烈日下投下一片陰影,倒是個陰涼的所在。


    不過,那裏現在頗為熱鬧,很多民夫都躲在林蔭下避暑。那些督糧的士兵想必已經管不過來,也拿他們沒辦法。


    劉禪迴頭,發現董允一副甚為疲累的樣子,心裏暗道,休昭的身體還是嬌弱,這要是半路上中暑或者病倒,那可真的就不妙了。所以,劉禪同意道:“好,大家到那片樹林去。”


    劉禪隨即催動坐騎走在前頭,慢慢地向著坡下走去。他們現在自然不能縱馬狂奔,這二百騎要是一起奔跑起來,氣勢是不可小視的,到時候坡下的那些車隊,豈不是要嚇得四處奔逃了嗎?所以還是慢慢地走吧。


    當坐騎走出十幾步遠之後,劉禪等人便被下麵的督糧軍發現。他們立刻拿起武器,衝到運糧隊前頭,將車隊戒備了起來,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這支軍隊倒是頗為盡職盡責,反應力不算差,組織能力也可以,劉禪對這三點比較滿意。


    但是他對這支督糧軍的主將卻並不滿意,因為他沒有向前方派出斥候,直到自己這些人接近了,他們才發覺來人的。難道因為這裏是益州軍的地盤,就可以如此疏忽大意了嗎?不過,還是等待會兒車隊上坡之後,再提點他一下得了。


    劉禪右手舉起,身後的兩百騎同時停了下來,扭頭對趙風說道:“趙風,你派個人過去表明身份,讓我們從旁邊轉過那片風水林即可,就不必表明我的身份了。”


    趙風身為自身侍衛,自然知道怎麽做。公子不想表明身份,也許有不願意嘩眾取寵的意思,但是這樣做確實是正確的,免得在路上暴露了行蹤而帶來危險。他就說道:“公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我親自去交涉吧?”


    劉禪見趙風還是這般謹小慎微地保護著自己,他也不再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趙風的坐騎就向坡下跑去。不一會兒,那些督糧軍就散去了,顯然是交涉成功。


    趙風迴來向劉禪稟報道:“公子,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不是敵人,已經可以上前了。”


    劉禪點點頭,便帶著大家下了坡。


    白耳禁衛那清一色的白馬、白甲、同一製式的銀槍,在陽光照射下銀光熠熠,分外惹眼,連走在隊伍最前端的劉禪和董允的風采,都掩蓋了過去。


    車隊前頭的那些民夫,哪裏見過這樣威風凜凜的騎兵隊,無不暫時停下手裏的活,好奇地看著他們掉轉馬頭,向風水林那邊走去。


    忽然,車隊中爆出一陣極粗魯的怒喝聲:“你們他娘的在幹嘛?不推車了?趕快動起來……!”顯然是督糧軍在催促民夫了。


    劉禪扭頭看過去。原來是一個滿臉胡茬的軍士,騎著一匹黑馬從遠處跑來,發現那些民夫都原地不動,就高聲喝罵起來。


    劉禪對此並不以為意,粗魯的軍人到處都是,說粗話更是他們的家常便飯。


    不想,那個大胡子似乎感覺叫罵得不過癮,舉起手裏的馬鞭劈頭蓋腦地一頓皮鞭,向著四周的民夫身上落下。那些民夫哪裏可能做出躲避,一時間七八人身上都挨了鞭子,痛得發出一陣慘叫。


    大胡子口中猶自罵道:“你們這些狗才,趙將軍已經定下限期,耽誤送糧時間,一律軍法處置!本屯長若是因此掉腦袋,我之前就要先找你們做墊背。”


    大胡子一邊罵,一邊打,那些民夫隻得胡亂四散奔逃,好幾個還因為腳下打滑,失足摔倒在了泥地裏。


    這時候,一個青年想必是因為年輕氣盛,首先就忍受不了大胡子的暴虐,大叫起來道:“你這人為何無故打人?怎麽如此霸道!”


    大胡子立刻催動坐騎過去,大眼圓睜盯住那年輕人,喝道:“打你又如何,我就是打你了!你們這些混蛋,還不趕快動起來!”大胡子說著,再度舉起鞭子向青年身上落下。


    那青年人這次已經有準備,見到大胡子的鞭子落下,立刻就向著旁邊跳開,身手居然還甚為靈活。


    大胡子見狀,抽出長劍怒道:“狗殺的東西,居然敢躲開!”他催動坐騎向那青年逼近,舉劍欲殺。


    那青年人被逼到絕路,也許是求生的欲望給了他勇氣,忽然振臂高唿道:“益州軍暴虐,簡直不把我們民夫當做人看。既然如此,遲早也是個死,幹脆給我來個痛快的!”說著,他居然挺直脖頸,想要引頸就戮!


    但是這個青年人的話,卻是極有煽動性的。這些民夫本來被強行征調來服徭役,心裏已經有所不滿。今道路難行又非他們的錯,卻還要因此挨打,他們心裏的不滿全都爆發出來,紛紛附和起來。


    現場頓時變得混亂起來,有一些性情比較暴烈的人,甚至已經操起各種器具,恐怕是想要與官兵幹上一場了。


    那大胡子想不到事情會引起這般大的波瀾,連忙勒住馬,高聲喝道:“你們這是想要幹什麽?造反嗎?”然後他扭頭四顧,對督糧軍下令,將那些敢於滋事的人全都抓捕起來。他們要是膽敢反抗,一律格殺勿論!


    於是,周邊立刻就有四五十個督糧軍的兵卒,執起武器向著那些叫嚷著的民夫圍了上去,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居然對手無寸鐵的民夫下格殺令?這個大胡子簡直是嗜殺成性!四叔號稱愛百姓而驕士族,手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軍官呢?


    劉禪一邊想,一邊立刻對那大胡子喝道:“住手!你這是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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