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吧唧吧唧抽著旱煙的老頭突然開口說話了:“你倆先不要吵,既然小蓮都跟你倆有關,若她有什麽不測,你倆都脫不了幹係。”他看了看我,像是審犯人似地說:“你先講講,這夢蝶失蹤,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我與師姐看了一眼,我說:“她是被鬼上身,被我師姐發現,我師姐將那隻鬼從她身上弄走了,她這才恢複神誌,我和學姐不放心她一個人迴來,就送她迴來了。”


    老頭點了點頭,又問,她這鬼上身,又是怎麽一迴事?


    “就是上次來的那個怪人!”夢蝶的媽搶先說:“他一進我們村,我就覺得很奇怪,當時我說了,大家還不相信。”


    接而,便是長時間地沉默。


    李二娘沉不住氣了,心急如焚地叫著:“你們說,這可咋辦啊?小蓮一個姑娘家,現在恐怕在那山裏麵……她又非常膽小……嗚嗚……”


    老人用長煙杆敲了敲椅腿,又問我:“你說說,今天是怎麽一迴事。”


    這老頭,怎麽盡問我呢?看來他對我充滿懷疑,我壓住心中的怒火,盡量淡定地說:“我跟著夢蝶來到你們這兒,在山那邊,突然想解手,我就去了,解完手,聽到荒土下麵有人喊救命,我跑了下去,看見一條黑……”夢蝶突然打了我一下,朝我使眼色,我怔了怔,她用唇語央求我:“別說。”


    想必是夢蝶不想讓大家知道她哥夢強養淫蛇的事,隻得說:“看見一個姑娘躺在草叢裏。”


    我本來想將情況如實說出來,但恐怕這樣一來對小蓮以後的人生不好,隻得再次改口:“她頭發散亂,暈倒在那兒。我想抱她去見夢蝶,後來他——”我指了指夢強說:“他出來了,他說那是他妹妹,我就將小蓮交給了他。”


    老人看向夢強問:“是這樣的嗎?”


    夢強點了點頭。


    老人再次看向我,問:“然後呢?”


    “然後我聽到學姐與夢蝶在上麵喊,我就上去了。我跟她們說起那姑娘的事,夢蝶說她沒有妹妹,我覺得這事很奇怪,就下山去找小蓮,碰到了李二娘,然後——”


    “然後怎樣?”老頭緊盯著我。


    “然後沒了。”


    “你撒謊!”夢強突然叫道:“你後來又來打暈了我,搶走了小蓮!”


    哼,這事,我自然是不會承認的。我十分果斷地說:“沒有這事!”


    “你——”夢強伸手指著我,咬牙切齒:“你這陰險小人,小蓮被你搶走了了,她……她一定被你害了!”


    “啊?”李二娘一時亂了分寸。


    老人想了想,說:“這事很詭異,你倆各說各有理,我看惟有請雞仙才能判定到底是誰在撒謊。”


    請雞仙?眾人麵麵相覷,我和學姐也怔住了,不知請雞仙是啥玩意兒。


    夢強自告奮勇:“我去抓雞!”說完掉頭就朝門外跑了出去。


    於是,屋裏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靜。


    這時,夢蝶的媽將夢蝶拉了出去,一會兒,夢蝶進來了,她在我耳邊輕聲說:“你出來一下。”


    我跟著夢蝶出去了,跟著她來到另一間屋裏,隻見夢蝶的媽站在那兒,一見我進來了,便對我說:“小金,你快走吧。”


    我怔道:“我為什麽要走?況且天這麽黑了,我怎麽走啊?”


    夢蝶的媽遞給我一個手電筒,低聲說:“你拿著這個手電筒,讓夢蝶帶著你和淩薇去西山的一座草棚裏去,在那過一晚,明天一早就離開這兒。”


    我十分不解地說:“我幹嘛要去西山的草棚裏過一晚啊,你不歡迎我和學姐住在你家嗎?”


    “不是這樣的!”夢蝶的媽焦急地說:“你不知道,那請雞仙很邪門的,我們這村裏有個規定,一旦被雞仙挑中的人,要獻血給雞仙,就算不獻血,也要將那人丟到雞仙洞,一旦進了雞仙洞,就等於進了鬼門關啊!”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雞仙這玩意兒竟然這麽邪門。


    但是,老子為人坦蕩蕩、光明磊落,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所以,我拍著胸膛說:“大媽你放心,小蓮失蹤,絕對與我無關,我不怕請雞仙,就算要獻血還是要去雞血洞神馬的,那一定是你兒子夢強!”


    我說這話時,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夢蝶狠狠掐了我一下。我這時才發現夢蝶媽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也才想起,頂你個叉叉,我剛才說的是什麽話呀?太不經過大腦了!


    “唉——”夢蝶媽長長歎了一聲,沉重地說:“其實,我叫你走,也是出自私心。你和淩薇千裏迢迢送我家夢蝶迴來,這大恩大德,我們終生難報,我真的不希望你在我們這裏出事,而夢強又是我的孩子,做娘的哪希望自己的兒子出事呢?所以,你和夢強,我希望這事跟你們無關,我希望你倆都不要被雞仙挑中,但是,現在劉大爺已開了口,說要請雞仙,那就一定要請,而一旦請了雞仙,這事就再也無法挽迴了。如果你走了,這請雞仙就進行不下去,你和夢強不管是誰,都可以躲過這一劫啊。”


    夢蝶媽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了。


    我非常為難。


    這個時候叫我走,就是等於叫我畏罪潛逃,也就等於向大家說,我是那個讓小蓮失蹤的壞人!


    “我不能走,”我堅定地說:“我走了,恐怕一輩子都洗不脫嫌疑了,如果你們不歡迎我住在你們家,我就今晚在外麵過。”


    夢蝶與她媽麵麵相覷,這時,學姐走了進來,也說:“對,現在小金不能走。”


    夢蝶的媽伸手抹了抹眼淚,突然卟嗵一聲在我麵前跪下了,泣不成聲:“小金,我求求你了,你和淩薇走吧,夢強這孩子我清楚,他被上次來的那個怪人帶壞了,這事九成跟他有關,但他畢竟是我的骨肉啊,我不希望他有事,所以隻有委屈你們了……”


    我擦,委屈我們,就是為了你們那該死的孩子?這也太自私了吧!我正想大叫,學姐突然拍了拍我,淡淡地說:“我們走。”


    “什麽?”我以為我聽錯了,卻又聽得學姐說:“走吧。”然後將我推著向門外走,我忙叫道:“我不能走……”


    “別叫!”學姐低聲對我說:“你再這樣叫,讓他們知道了,我們恐怕就走不成了!”


    我不明白學姐為什麽也要叫我走,既然她也叫我走了,我就走吧,就算背著黑鍋也要走,誰叫她是我心中的女神呢!


    這時,夢蝶已將我和學姐的背包提了過來,還給我們一人一個手電筒,激動地說:“我帶你們去西山的草棚。”


    我和學姐接過背包,剛要跨出門去,突然一個人影跳了進來,接而迅速地將門關好了,低聲對我們說:“你們不能走!”


    隻見進來的是夢蝶的爸。


    我和學姐麵麵相覷。


    “馬上就要請雞仙,你們誰也不許走!”


    “強子他爸——”夢蝶媽忙挺身擋在夢蝶爸麵前,急聲說:“其實這事就跟強子有關,你不知道,他在暗中養黑蛇,我還看到了那條蛇!”


    “什麽!”夢蝶爸大驚失色。


    “你們放心,”我輕聲對他們說:“那條黑蛇已被我打死了。”


    “這畜生!”夢蝶爸怒不可遏,其腦袋左右晃了晃,火冒三丈,像是要去狠狠將夢強訓斥一頓,但一時又拿不定主意,因而極其憤怒而無奈。


    “你們快走吧。”夢蝶媽趕緊催促。


    我伸手就去拉門,突然聽得夢蝶的爸說:“你們這一走,就像是跟大家說,小蓮的失蹤就跟你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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