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雖然一直在追查香薷的事,可卻沒有什麽收獲,仿佛這世間壓根就不存在此物一般,用過香薷的,隻有仙農宗和夜驚川,仙農宗的前前任掌門早已自盡,前任掌門叢萱君繼任之前,香薷就已經不知所蹤,而叢珊君,也隻是從叢萱君口中得知有這麽個東西,至於夜驚川,元慎是不會去問的,也不能去問,不過他猜想,香薷必定不在夜驚川手中,否則,他當年用它坐上了妖君的位子,此時遭遇妖族大亂,哪裏會有不用的道理。


    昆侖的所有典籍都已經翻遍,並沒有靈狸一族的記載,關於玉霄,則都是唾罵之言,也沒提到與香薷有何關聯。


    ***


    極北之地,冰雪遍地,雲層湧動,海浪翻滾,一道神力悄悄進了極樂島,這樣的事,修界一無所知,昆侖相距甚遠,自然也看不到。


    ***


    又到新春,玉和準備挖些新雪迴來釀酒,傳信給元慎,他沒有迴音,抱著壇子到了山門,依然是出不去,外頭落雪紛紛,她看了一會兒,又默默拎著壇子迴來,一年到頭,師徒倆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她生辰那日,元慎隻有有事才會去見她,釀酒這種小事,他著實不必放在心上。


    途中見到許多生麵孔,應該就是去年新收的門徒了,據說有三十個人,前一批的門徒在這十五年間大多陸陸續續離開了昆侖,那一批人中,共有五個人拜入昆侖成為正式弟子,叢珊君和碧瑤早已拜別山門,剩下的三個人,雲曉峰和屈新平與她並不熟絡,沐歌當初為了修習風係法術倒是時常向她請教,後來漸漸也沒什麽交集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昆侖。


    一路走來,大半弟子都不認識,過不了幾年,知道她的人就更少了,或許,她應該退居坤陵峰了,但心裏總是舍不得,舍不得滿山的玉蘭花,舍不得這些年在清雲殿留下的記憶。


    走著走著,途經太極峰山腳,見不遠處聚集著六七個弟子,似乎是在比試,那裏有塊突出的巨大岩石,圍了欄杆,風景很好,她做弟子時,師兄妹幾個也很喜歡在這裏比試,她止住腳步觀看,場上打鬥的是一男一女,十七八歲的樣子,女弟子持鞭,攻勢淩厲,男弟子耍一杆銀槍,兩人勢均力敵,周圍的弟子在一旁議論著誰會贏,


    有人說:“穆靈的長鞭用的這樣好,必定是她贏。”


    還有人說:“齊溱的銀槍耍得那才叫威風呢!連掌門也讚過他。”


    看來已經打了很久了,隻見穆靈手中長鞭宛如遊蛇,向齊溱攻去,齊溱淩空翻轉避開,手中銀槍仍立在地上支撐著身體,長鞭將他身後欄杆擊個粉碎,又換了方向纏住銀槍意圖將其拖倒,齊溱撒手,反用右手將鞭子扯住,左手又奪了銀槍過來,原來他雙手都可用槍,長鞭繃成直線,雙方都不願撒手,齊溱手腕反轉之間,銀槍擊向穆靈,眼見就要分出個勝負,穆靈卻不甘心,手上一鬆,鞭尾一轉反將齊溱捆住,可銀槍攻勢仍在,向場外飛去,穆靈想握住卻已來不及,銀槍直擊場外另一個男弟子,那人身形瘦小,他側身避開,伸手去抓銀槍,或許是力道不足,反被帶著往後倒去,這處場地本來是有圍欄的,可是方才被長鞭擊碎一截,露出一個大口子,那人也是倒黴,從那缺口掉了下去,大數弟子現在還未修習禦劍術,不會飛行,那裏離山腳有數丈高,摔下來定會重傷,玉和飛過去,拉著他的手臂接住他,慢慢落到地麵,見他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似乎被嚇到了,還未迴過神來。


    上方的弟子紛紛探出頭往下望,問他:“欒天策,沒事吧?”


    欒天策搖搖頭,弟子們都鬆了口氣,他對玉和道:“多謝你。”


    玉和點了點算是迴應,見那銀槍掉在岩縫裏,心想他們不會飛行,必定是取不到的,幹脆飛上去取迴來,原先打鬥的兩人沿著小道恰好來到,玉和將銀槍遞給了齊溱。


    齊溱有些恍神,眸中閃過驚豔之色,忘了伸手。


    穆靈連忙接過去,道:“多謝師姐。”


    齊溱迴過神來,也跟著說了句:“多謝師姐。”


    玉和愣了一下,他們沒見過她,自然不知道她是他們的長輩,她笑了笑,道:“我不是你們的師姐,你們還未學習禦劍術,這樣危險的地方,還是不要來了,昆侖仙山比試的場地還有很多。”


    幾人點頭,玉和也不多做停留,拎著壇子轉身迴去。


    待她走遠了,穆靈將銀槍拋給齊溱,道:“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齊溱輕咳一聲,掩飾住尷尬之色,道:“先前怎麽沒見過這位師姐。”


    穆靈道:“人家都說了不是師姐。”


    欒天策湊過來問:“那是什麽?”


    穆靈兩手一攤,道:“對啊,忘記問了,不是師姐,那就是是師叔師伯之類的?”


    齊溱惋惜道:“應該問問她叫什麽名字的。”


    欒天策道:“她不用禦劍就可飛行了,真是厲害。”


    穆靈翻了個白眼:“哼,你們這些男人啊,看見人家美貌就念念不忘,她可是長輩。”


    齊溱篤定:“應該不會,那樣年輕,八成是個師姐。”


    穆靈道:“那又如何,她自己都說了不是,若她與我們同輩,卻又說出這種話,可見她隻認正式弟子,咱們還隻是門徒呢。”


    ******


    又過了幾日,玉蘭花開得更盛了,再不釀酒,口感就沒那麽好了,元慎依舊沒有迴信,不知道是沒在意還是忘記了,玉和的心情有些低落,心中又賭著一口氣,不想再傳信過去,一壇子新雪,其實也不是要緊事,喚個弟子也能取,隻是一直以來,釀酒這件事,都是元慎在幫她做,他不放在心上,她也無可奈何。


    豈料入夜時分,元慎來了,他道:“弟子前幾日不在山上,今日才迴來,這就去為師父取雪。”


    玉和的心情一下子明快起來,他心中到底還是記掛著她的,將壇子遞給他,轉念又想到,他這樣忙碌,又是昆侖掌門,這種小事,對他而言隻是浪費時間,她道:“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取也是一樣的。”


    “春花已盛,香味卻一日比一日淡了,且山門外此時正在落雪,明日說不定就晴了。”


    聽他所言,似乎剛剛才進了山門迴昆侖,為了一壇子雪,大晚上還要跑出去,實在有些辛苦,她道:“不必這樣麻煩,派其他弟子去就好。”


    他道:“無妨。”拎著壇子就往外走。


    玉和坐在桌旁等,夜已過半,等著等著竟打起了瞌睡,睜開眼時,三更時分了,他還沒迴來,她下了清雲峰,到了山門前,見他就在不遠處的雪峰上,靜靜等著飄雪落進壇子裏,她傳信給他:“這樣太慢了,積雪也是可以的。”


    他道:“一年就釀一次酒,積雪口味不如飄雪。”


    玉和心中是有些感動的,他風塵仆仆迴來必定勞累,卻熬了一夜為她取雪,想要往外走,卻被禁製擋住,看來她依舊出不了山門,心中暖意散去,他肯為小事費心,但立場卻依舊堅定。


    靠在山門處的巨石上,靜靜看著他,月色並不明朗,他坐在雪地裏,望了她一會兒,又轉頭看向別處,側臉隱在陰影裏,隻能看到眉眼弧度,夜色昏黑,明明天地間隻剩下雪地與月光的灰白,偏偏那人風姿卓然,即使在單調的夜色下,依舊令人沉醉。


    看向他望著的方向,彎月如勾,天際可見雪峰的身影連綿不絕,灰白一片,這個月夜其實顏色寡淡。兩人共望一處景,卻被山門隔開,外頭風雪澀澀,山門內暖夜如春。


    直至天色破曉,壇子滿了,他拎著迴來,玉和心中可謂五味雜陳,說了句:“謝謝。”


    他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動,他道:“師父,不必言謝”。


    兩人一前一後走迴去,到了太極峰下,見遠處走過來幾個弟子,似乎有事要找他,其中似乎有前幾日遇到的三個人,玉和道:“把壇子給我吧,我自己迴去就行。”


    他點點頭,止住腳步,將壇子遞給她。


    玉和拎著壇子慢慢迴了清雲峰,花了一整日,釀了數十壇春玉雪埋下,迴到正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慢慢品著酒,如今,一直陪著她的,也隻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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