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劉希手指微微用力,便見得精鋼打造的長劍斷裂成兩截,落在磚石上。


    “當啷”


    聲音清脆,砸出一片寒涼。


    望著地上的殘劍,黑衣人無不膽戰心驚,心頭湧出了無盡的蕭瑟冷意,隻覺得眼前立著的兩個少年雖麵帶笑意,溫文爾雅,卻遠比秋風更寒人肌骨。


    “好了,今朝,你繼續。”


    劉希輕輕到了一句,朝著吳雙兒走去,似乎在說道著不足為道的事情,眼前的刀光劍影也不過是漫漫秋夜裏的一縷涼風罷了。


    或許是有所忌憚,直到他重新牽起吳雙兒的小手時,黑衣人仍在那立著,拿著長劍,不敢上前,也沒有離去。


    想來是覺得剛才的那一幕丟了麵子,馬繡一合手中折扇,嘴角笑意盡收,雙目在黑衣人身上掃過,輕哼一聲道,“一時大意,差點著了道,小爺就再陪你們玩玩。”


    正要縱身上前,便聽得轟轟作響的馬蹄傳來,抬首望去,隻見遠處幾十騎湧了過來,清一色的烏鐵亮甲,泛著幽幽冷光,還在百丈之外,便已是寒氣逼人。


    竟是‘水寒’。


    那幾十騎如疾風而來,在前行之中又分出三撥鑽進了一邊的小巷,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從前後左右將劉希等人給圍了起來。


    套著精鐵甲的戰馬很是霸氣,停在了一丈開外,甚至都能感覺到馬鼻唿出的道道熱氣。


    而這卻也比不上那眾多的短弩震撼人心,箭矢折射出滲人肌骨的清冷月華,更為重要的是近在咫尺,即便是劉希,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弓弩,始終是強大的利器。


    委實不該讓這麽多持弓弩的兵卒近身。


    暗自悔恨著,如今之計,劉希隻能見機行事,待他迴過神,可以明顯感覺到吳雙兒生出了懼怕,手心竟是冒出了冷汗來。


    將她小手在自己的麻布袍子上擦了擦,劉希轉首笑了笑,並未說話,可即便這番,吳雙兒本是僵硬的手鬆軟了許多。


    一方臉直眼的之人騎馬越眾而出,見到他,那兩個小娘子頓時麵露喜色,青衣小娘更是低聲喚道,“兄長。”


    或許是動了傷勢,稍後便是一聲低唿,雲煙眉瞬間蹙了起來,秀美的麵龐上也爬上了讓人憐惜的楚楚可憐。


    “茗兒,你可安好,這麽晚都不迴府,娘親她很是擔憂。”


    來人躍下馬,衝上前,攙扶住青衣小娘,語中帶著關懷,而後者則是臉上浮現出自責之意,眼圈泛著紅,幾欲滴淚的低聲應道,“一時貪玩,忘了時辰,讓娘親與兄長憂心了。”


    “傻丫頭,無事便好。”


    見著模樣,來人也不再多言,自家妹妹的性子他還是知曉的,貪玩也隻是個托詞,將那怪責之罪給攬了下來。


    抬首看了眼那白袍小娘子姐弟二人,他便明白遲遲不歸的緣由了,不過此刻,他們無事,這也就放心了。


    “風歌兄長,便是這些人要殺我們!”


    那紫衫小童尖聲道了一句,白袍小娘子也滿是憤恨的連連點頭,“風歌兄長,他們殺光了筱兒的侍衛,還想加害我們!”


    聞言,那漢子轉過首,虎目生威,“抓住他們,膽敢反抗,殺無赦!”


    這話落下,便有‘水寒’兵卒跳下馬,手持長劍的往黑衣人衝去。


    劉希三人也未能幸免,幾個身材魁梧的甲士橫衝而來,顯然,已將他們與黑衣人歸為了一道。


    “啊呀呀,可不能亂來,剛才可是我們出手才救下這兩位小娘子的!”


    馬繡縱身一躍,便跳到了青衣小娘子的身後,滿是慌張之色,像極了擔驚受怕的人兒,仿若先前那談笑間擊退黑衣人的少年郎已不複存在。


    “兄長,你可別傷了他們,確實是這兩位少俠出手,茗兒三人才幸免於難。”


    青衫小娘搶聲道了一句,那漢子當即對撲向馬繡的甲士怒吼道,“休得無禮,抓那黑衣刺客去!”


    繼而又是一個箭步上前,擋在劉希的身前,使得那襲來的幾名兵卒硬生生的停下步子。


    “讓少俠受驚了。”


    他道了這麽一句,便扭頭提劍衝向黑衣人之間,劍影重重,滴滴鮮紅飛灑,恰是那花起花落,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便斬殺了兩名刺客。


    禦氣的修為,配上高超絕妙的劍法,這等身手,即便是與劉希交手,也能拖延上些時辰。


    他的身份,自然很是明了了。


    暗自猜測,劉希拉著吳雙兒往一邊走去,畢竟,太過血腥的場景,小丫頭看了總歸不好。


    “押下他,帶迴去嚴加審問!”


    幾十名驍勇善戰的‘水寒’,配上弓弩,黑衣人根本無法抗衡,很快便剩下一人,被蜂擁而上的兵卒給擒下。


    擦幹劍身的血跡,那漢子命道,可被抓的黑衣人卻是桀桀地笑了,聽得這笑聲,那漢子大叫著不好,疾步上前,隻是依舊晚了,黑衣人口中吐著血,很快脖頸垂了下來。


    竟是咬舌自盡了。


    氣惱的跺了跺腳,那漢子掃了一眼在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黑衣人,“全都拖迴去,好生查看,不可遺漏半點蛛絲馬跡!”


    吩咐完這些之後,走到青衫女子身旁,看了看搖著扇子,仰臉朝天,長發隨風而動的馬繡,“多謝少俠出手相助,還請告知宅院住所,明日李風歌必定登門道謝。”


    聽得這話,一直故作深沉的馬繡合了扇子,瞄了一眼含眉低首的青衫小娘子,心神蕩漾之下,正欲出言說一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話來,卻聽得劉希輕咳了幾聲。


    “我等隻是路過此地,與兩位小娘子一般,貪享了這信陽城的景致,遂晚了時辰,遇到了這等事,也算是機緣巧合。”


    說著,他拉著吳雙兒往著一邊走去,抱起放在地上的油紙包,“不過是舉手之勞,將軍還是無需放在心上,夜寒刺骨,還是帶著兩位小娘子早早迴府去吧。”


    待這句話說完,人已經走到了一丈開外,那還在搖著扇子的馬繡當下急了,揮著紙扇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玉生兄,你等等我,怎又這番獨自離去!”


    跑出了幾步,又是停下了步子,折身往一旁,抱起他的油紙包,這才嘴裏念念叨叨的追了上去。


    “好有趣的人兒。”


    綠衫小娘子臉上帶著甜美笑意,玉手捂嘴,低聲道了一句。


    “筱兒倒是覺得那黑袍小郎有些不一般呢,隻是不知那可巧的小娘與他何種幹係,男女授受不親,怎就這樣牽著手,好生的奇怪。”


    白袍小娘子盯著遠處逐漸融進夜色的身影,大眼眨動著,滿是好奇之意。


    見二女在那邊說著女兒家的話,那李風歌牽來一匹馬道,“公主殿下,這莫不是換了季,不然怎讓人覺得盡是春閨之情?”


    “風歌兄長!”


    白袍小娘子白脂如玉的臉頰上生出了惱羞之意,舞著秀拳,待看到李風歌身上那硬梆梆的甲胄,當即收了手,嘟著嘴,美目怒瞪,“哼,風歌兄長,待迴頭,我讓王叔好生的教訓你。”


    聽得這話,那李風歌頓時臉上布滿痛楚之色,高大的身子也莫名的打著顫,眉宇滿是哀求的擠出個苦笑來,“我得好夢筱,李風歌錯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了吧!”


    恍若得勝凱旋那般,李夢筱笑臉如花,咯咯的笑了好一會,待見李風歌扶著腳受了傷的李茗上了馬,她才與那紫衫小童騎上另一匹馬。


    晚風吹雲遮月,一行人打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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