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婿?”


    聽了這句話,那郭二公子顯然有些懷疑,眯著小眼盯著劉希來迴打量,似乎要從那白皙的臉上來看出些端倪來。


    這吳氏母女多年前到郭家莊,孤苦無依,被他家中老母可憐,因而低價租賃了兩畝薄田,日子過得清貧,倒也是活了下來。


    隻是讓郭二公子沒想到得是當初那個瘦黃的小姑娘出落的越發標誌了,他平日裏勾搭寡婦,玩弄青樓女子,雖說不亦樂乎,但那些都是風騷妖嬈貨色,久了也會產生厭倦,所以看到吳雙兒這清純動人的模樣,早就是垂涎萬分。


    憑著郭家莊的地位,本以為是信手拈來,可事情卻再三受阻,讓郭二公子很是惱火,這病秧子吳秀娘滴水不進,將他請的媒婆盡數轟走。


    這分明就是不給他郭家莊臉麵!


    如今又冒出一個訂下親事的,簡直就是敬酒不吃,要吃那罰酒。


    心中滿是怒氣,但是郭二公子卻沒有爆發開來,劉希雖穿著麻布衣,但腳下卻是流彩暗花雲錦鞋,腰間更是掛著塊成色上好的玉環,一身富貴之氣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因而他有些忌憚了,暫且壓下了不快,決定先探一探虛實。


    “敢問閣下是何許人氏,與這吳氏母女又有何關係?”


    此刻劉希已經迴過神來,既然吳氏用他來做擋箭牌,那就得將戲給演下去,隻願他的舉手之勞能助這對苦命的母女對付了眼前難關,也當是還上先前救命的恩情。


    “在下雷鋒,漳州人氏,幼年曾與雙兒訂下婚約,後來吳姨娘家中遭遇變故,離開了漳州,而我此番出來便是尋她母女,接迴漳州城生活。”


    漳州雷氏?


    郭二公子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漳州他也聽人提及過,隻是這雷氏從未有所耳聞,說不定隻是個小家小戶,而且漳州在信陽以北,距離此處數千裏,即便是發生了些事情,又能耐他怎樣?


    烏江就在不遠處,大風大浪淹死人很是平常,這種事他也不是頭一迴做,輕車熟路,定然不會讓人找到把柄。


    敢跟他叫板搶女人,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想到這,郭二公子小眼中殺氣閃過,聲音因激動變得尖銳起來,“哼,管你是誰,膽敢在本公子地盤上放肆,那便是找死,給我殺了他!”


    聽得這句話,本已經等得心急的青衣惡奴們皆是眼中露出嗜血之色,蜂擁著衝了上去,那把剔骨刀更是當仁不讓的朝著劉希頭上劈去。


    “啊……!”


    因為大漢被劉希擊傷,吳雙兒得以上前攙扶吳秀娘,可母女二人剛抬起頭便見到這一幕,當即花容失色,失聲叫了出來,吳雙兒更是怕得閉起了大眼,淚水順著她鴉羽般的睫毛往下落著。


    耳邊慘叫聲此起彼伏,似乎並沒有他的聲音,吳雙兒有些怯懦的睜開眼,卻發現那個討水喝的少年依舊麵帶笑意立在遠處,而他的四周,躺了一地翻滾哀嚎的惡奴。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些不明所以,吳雙兒轉首望向身邊的娘親,而後者此刻仍在閉目小聲禱告,與老天爺祈求著,看來還沒有發現院中的異樣。


    想不明白的吳雙兒又是望向了劉希,心中不禁生出了一道念頭,這人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你不要過來。”


    郭二公子的話中依舊是剛才的尖銳,隻是現在因為懼怕而變得顫抖起來,肥胖的臉上滿是慘白之色,本是異常囂張的他變得猶如受驚的小鳥一般,蜷縮著臃腫的身子往後退著。


    剛才是一幕他是看得很清楚,郭家莊上也養著幾個武師,雖說也能徒手劈碎磚石,但是與眼前這姓雷的相比,還差之甚遠。


    所以郭二公子此刻心中很是害怕。


    看著那越走越近的劉希,郭二公子往後退了數步,矮粗的雙腿如篩糠般抖著,肥胖的臉上竟滿是哀求之色,“你不要過來,不要來……”


    “噗通!”


    驚慌害怕的郭二公子竟然跪了下來,對著劉希連連叩首,“小的狗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得罪,雷公子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說著說著,竟是聲淚俱下,見他這樣,劉希不由得愣住了,自己難不成有王霸之氣,僅僅是走上幾步,便側漏的使這惡霸痛哭流涕,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娘子一般?


    不過這人是殺不得的,他劉希可以遠走高飛,可這相依為命的母女二人該怎麽辦?


    罷了,既然教訓過了,就放了離去,隻是讓他們不會再來找麻煩,還得下點狠藥。


    思量至此,劉希從懷中掏出匕首,熟練的將匕首在手中轉了幾圈,便見的寒光一閃,直撲那郭二公子而去。


    “啊!”


    兩聲尖叫不約而同的響起,一聲是劉希身前已經嚇得褲襠濕了一片的郭家二公子發出的,另外一聲則是他身後的吳秀娘。


    至於吳雙兒,她的雙眼被吳秀娘給蒙上了。


    笑著將落在匕首上的頭發吹去,劉希尷尬的揚了揚匕首,稍後又是一道亮光閃過,匕首便那般憑空的不見了。


    對於那驚愕的母女倆,劉希隻有繼續露出自以為很是溫和的笑意,他當然不會去解釋匕首已經收迴了鞘中去了,更是放在了他的懷裏。


    走上前,一腳將那郭二公子踢翻在地,冷聲喝道,“滾,以後再來對雙兒圖謀不軌,我便殺了你。”


    晚風驟起,寒意侵人肌骨,可是遠不及劉希話中的殺機,這是真正殺過人身上才有的淩厲之氣,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寒。


    那郭二公子哪裏還敢逗留,連連叩首,嘴中賠著不是,稍後連滾帶爬的往院子外逃去。


    那滿地打滾的惡仆見主子已經沒了蹤影,即便是吃痛得緊,也咬著牙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追著郭二公子去了。


    待這些離去,那吳雙兒則是立馬衝上前,可到了院門口,才發現柴門已經被人給踹壞了,當即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裏。


    民生多艱,這苦命的母女倆,想來平日裏沒被這些地痞惡霸欺淩。


    “奴家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正當劉希在感歎時,耳邊傳來低弱的聲音,抬起首卻見是吳秀娘正與他彎身作禮道謝。


    “夫人使不得,劉希這性命都是夫人所救,這點小事又何足掛齒。”


    劉希忙伸出雙手,礙於男女有別,便得做著虛托的樣子,口中忙說道著,“隻是今晚得罪這些惡霸,過些日子,肯定是要找你母女二人的麻煩,夫人還是早作打算才是。”


    聽得這話,吳秀娘柔弱的身子一顫,幾乎跌倒在地,幸得眼疾手快的吳雙兒衝過來將她給攙扶住。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咳咳……”


    也許是太過激動,竟是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慘白的臉上生出了一抹異樣的紅色。


    “夫人,你這身體……”


    見到這副情形,劉希不由得輕聲道了一句,而後者在吳雙兒撫背總算是緩了過來,“舊病纏身多年,奴家倒已經習慣了,隻是苦了雙兒這丫頭,因我這病沒少受累。”


    聞言,劉希暗自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荷包來,拿出一錠銀子遞上前道,“夫人,你這病得趁早醫治,我這裏有些銀兩,明日請個大夫好生的瞧上一瞧,抓上點藥。”


    “公子,萬萬使不得啊,你上次給的銀子還未用完,奴家母女二人怎能再用公子的銀錢!”


    連連搖頭,吳秀娘不敢接下。


    “夫人你就不必客氣了,你與雙兒照顧劉希這些日子,身上並無它物來做迴報,隻能用著身外之物以作答謝,如此,夫人的病也能請個好的郎中來醫治。”


    說著劉希將銀子塞到了有些驚愕的吳雙兒手中,小女孩兒卻是失聲道了一句,“你是要走了麽?”


    話語中滿是失落。


    笑著點了點頭,劉希柔聲道,“我這便是來道別的,有些事情還待劉希去了結。”


    明媚的大眼隨即暗淡了下來,吳雙兒低下頭,不作言語,吳李氏則是歎了口氣,“夜色將至,今日多潮濕,或許會天降大雨,公子不如明日再啟程如何?”


    聞言,劉希望了望夜幕將至的天際,笑著應聲道,“如此,那便再叨擾夫人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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