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頭啊,以前都是母親不對,母親不該聽信小人讒言,與你生分,還錯怪了你,三丫頭不會因此生母親的氣吧?”大夫人一臉哀戚的說道。完了,還不忘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根本就沒有的眼淚,裝的似模似樣的。


    顧清宛不知道大夫人又要起什麽幺蛾子,隻能靜觀其變,隨著她的話接道:“母親說的哪裏話,做女兒的怎麽可能會生母親的氣,母親多慮了,以前的事沫兒早就不記得了呢。”說完,雙手半握放在兩膝之間,低垂著腦袋,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人聽到這話,像是很開心似的,眉眼皆是笑意,伸手拉過顧清宛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然後感歎道:“你大姐姐沒出嫁那會兒,每天都是她來陪母親說話,可自從你大姐姐出嫁之後,母親已經許久沒有與人說過貼己話了。”


    顧清宛聽了,臉上頓時露出詫異的神色,“怎麽會?不是還有四妹妹來呢。”


    大夫人輕輕歎了口氣,“你四妹妹年紀小,整天就知道一個玩心,哪裏有性子聽我嘮叨,你不知道,我開口還沒說兩句話呢,她就嚷著鬧著要出去玩,性子活脫的像馬兒一樣,拉都拉不住。”


    說到這裏,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眼裏快速的閃過一抹厭惡,“還有你那二姐姐,自小不像你似的,在我跟前長大,她是被老太太看著長大的,更不會與我說貼己話了,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去哄老太太高興呢,哼,跟她那個娘一樣最會陽奉陰違。”


    聽到這話,顧清宛麵上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心裏卻在暗岑道,麻痹的,這大夫人到底要搞毛線啊,難道一大早的改變策略,隻是為了在她麵前說寧雪蓮母女倆的壞話不成?


    剛想到這種可能,就被顧清宛給甩掉了,不可能,大夫人不會做這麽浪費時間的事,可是又為了什麽呢?一直跟她東拉西扯的,眼神還時不時的盯著門口看,莫不是在等什麽人來?顧清宛思來想去也沒個頭緒,索性不去管它,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母親,二姐姐她……”


    顧清宛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說些什麽才能應景,不然總是讓大夫人一個人說,也會尷尬的不是?萬一大夫人要是不高興起來,再讓她充裝半個時辰的木頭樁子,那她可就死翹翹了。


    思及此,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隻是還未等她一句話說完,就被大夫人冷聲打斷了,隻見她沉著臉道:“你也別替她說話,她是個什麽性子我一清二楚,嘴上說什麽孝順我這個嫡母,都是滿口胡言,不然我病了這麽久,也沒見她來侍疾,每次來請了安便馬不停蹄的就走,好似晚一步我能吃了她似的。”


    大夫人這話說的倒是真心,她想弄死顧清宛,可她也不喜歡寧雪蓮,若是兩個人一起出事,那才叫皆大歡喜呢,反正二姨娘肚子裏的那個禍害也生不出來,到時候,整個寧國侯府就是她的蘭兒和玉兒的了。


    想到這個,大夫人陰鬱的心情方才稍稍好些,抬眸瞥了眼低眉順眼的顧清宛,從鼻翼間冷哼一聲,裝,看她還能裝到什麽時候?希望到時候也能如此鎮定才好。


    聽著大夫人絮絮叨叨的話,顧清宛忍住狂翻白眼的衝動,斂了心神凝思,大夫人一反常態,必定是有所圖的,不然她怎麽可能會對她笑臉相迎,隻是為了什麽?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不過可以斷定的是,肯定沒有好事情。


    “母親莫氣,許是二姐姐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沒來跟母親說話解悶的,隻可惜我沒生一張巧嘴,不然定會日日來哄母親高興的。”


    說到這裏,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一樣,整個腦袋都耷拉了起來,一臉的懊惱之色,“如果不是沫兒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母親,沫兒真想時時刻刻伴在母親左右,不能在母親生病時盡孝,沫兒每每想起,便愧疚的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說到最後,一雙眼睛淚眼汪汪的,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麵上一副期期艾艾的神色,心裏卻暗道,尼瑪,不就是演戲麽,好似誰不會一樣,不都是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嘛,其實每個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在不得已的時候展現身不由己的自己。


    聽到這話,大夫人沒差點被嘔死,一口氣梗在了喉嚨處,上不去,下不來的,一張臉憋的通紅,最後忍不住猛烈咳嗽了起來。暗地裏,狠狠的剜了顧清宛一眼,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說這話都不覺得虧心麽?果然,小賤人和她那個狐媚子娘就是專門來克她的。


    “母親,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聽到大夫人的咳嗽聲,顧清宛忙站起身,彎腰湊到大夫人跟前,伸手就想給她順氣,麵上也是一副擔憂無比的神色,隻是大夫人被顧清宛之前特別關心的那幾次給整怕了,當顧清宛傾身湊過來時,大夫人想都沒想,身體便下意識的往後一撤,避開了顧清宛伸來的魔爪。


    見大夫人一臉後怕的表情,顧清宛拚命忍著笑,尼瑪,太逗了吧,原來大夫人也有怕的時候啊?她還以為她無所畏懼呢,不過這才到哪,如果大夫人隻有這麽一些膽量,那也不過如此嘛。


    心裏這般想著,麵上卻是立即裝作出一副極其受傷的表情,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癟了嘴,吸了吸鼻子,一抽一搭的道:“母親這是還在怪沫兒麽?可是之前沫兒都是無心的啊,是容嬤嬤挑撥離間,沫兒,沫兒……”


    說著說著,整個人委屈的不行,可仍是拚命的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隻是實在是忍不住了,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惜。


    待片刻短路的大夫人反應過來後,不禁皺起了眉頭,抬眼看著顧清宛站在床榻前,紅著眼睛抹淚,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無名火,這個賤丫頭還真是愛裝,無時無刻不在維持著她弱小的形象,就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傳出去的話,外人不定怎麽說她苛刻庶女呢。


    有一瞬間,大夫人真的不想忍下去了,真她娘的想吩咐人直接將顧清宛給勒死,可是轉念想到寧雪蘭寧雪玉姐妹倆,想到自己的計劃,大夫人不得不繼續忍耐下去,為了把對方一擊致命,隻能硬生生的吞咽了這口惡氣。


    深深的舒了口氣,大夫人立即換了一副麵容,一臉慈愛的看著顧清宛,笑道:“三丫頭想多了,母親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母親最近偶感了風寒,怕把病過氣給你,你素來身子弱,如果生病了,老太太又該心疼了。”


    “真的嗎?”顧清宛聽了,眨巴著紅紅的眼睛,怯怯弱弱的問道。一雙眼睛殷切切的看著大夫人,右手則是暗地裏輕輕的揉著左手的手背處,隻見左手手背上麵的一塊嫩肉已經通紅了起來,可見之前下手是多麽的重。


    嘶——她娘的,真是疼死了,為了效果逼真些,她也是拚了。


    “自然是真的,母親騙你幹什麽。”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迴了句。


    “我……”聽了大夫人的話,顧清宛麵上欣喜萬分,一雙眼睛閃亮閃亮的,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就在這時,門口的簾子被人從外麵掀了開來,緊接著紅雀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深衣,背著藥箱的男人。


    紅雀走過來給大夫人福了福身子,畢恭畢敬的道:“夫人,大夫請來了,可否現在就請大夫把平安脈?”


    大夫人聽了,淡淡的瞥了眼顧清宛,嘴角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之後衝紅雀擺了擺手,“嗯。”


    吩咐完,又轉眼看著顧清宛,笑著解釋道:“大夫來請平安脈,三丫頭,你且在一旁坐著,待那大夫給我看好了,讓他也給你瞧瞧,看身體是否已經徹底恢複了,母親也能安心些。”


    顧清宛聽了,忙擺手搖頭道:“不用了母親,沫兒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不用再看大夫,還是讓大夫好好為母親診脈吧。”


    聞言,大夫人嗔怪的看了顧清宛一眼,不讚同道:“既然來了,就讓大夫給你瞧瞧看,不然傳出去外人還以為我這個當嫡母的苛責你,連大夫都不讓你看呢,難道你希望母親被人說成那樣嗎?”


    “母親,我……”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顧清宛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大夫人無情的給打斷了,最後大夫人下最後通牒道。


    看著那大夫給大夫人診脈,顧清宛不禁皺起了眉頭,垂眸沉思,難道大夫人等的人就是大夫不成?可是大夫人為什麽要讓大夫給她診脈啊?她可不相信大夫人突然間變好了,既然如此,大夫人為何這麽做呢?莫非其中還有什麽玄機不成?


    這邊顧清宛正思索著,那邊大夫已經把好了脈,開了一張藥方,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大夫人便十分客氣的對那大夫道:“還請大夫為我三女兒把把平安脈。”紅雀立即搬來圓凳放到顧清宛的旁邊。


    那大夫順勢坐了下去,顧清宛見拒絕不得,便掀開衣袖,伸出手來,眼睛卻瞥向大夫人,就見大夫人眼睛裏快速閃過一抹複雜之色,顧清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猛地收起了右手,暗岑,她知道大夫人打的什麽如意算盤了。


    嗬,她還真是沒想到呢,大夫人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思及此,顧清宛嘴角劃過一抹冷笑。


    那日桃花宴被奪了清白,算算日子,若是不小心有了身孕,也該能檢查出來了,真正的寧雪沫已經十二三歲了,雖然年紀小,但大姨媽已經來了,女子凡是來了大姨媽,就代表已經有了生育能力,大夫人就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可能懷孕。


    大夫人向來多疑,顧清宛這幾日平靜的表現更是讓大夫人生了疑心,大夫人不敢確定顧清宛有沒有失了清白的身子,便想著借大夫的手查看一番,若是能查出顧清宛懷了孕,那自然是喜事一樁,若是查不出來,隻能說明顧清宛的運氣好,隻是躲的了這一次,下一次看她怎麽辦?


    “三丫頭,你這是做什麽?”見顧清宛猛地收迴了手,大夫人沉著臉責怪道。心裏卻暗自竊喜,顧清宛的動作讓她越發的相信了,如果她沒出事,又何必這麽緊張。


    聽到這話,顧清宛驚醒了過來,一張臉白了白,像是受到了驚嚇似的,“迴母親的話,沫兒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不是有心失禮的。”說完,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一臉決絕的伸出了手,讓大夫給她把脈。


    看見顧清宛這個樣子,大夫人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倒是沒有為難她,而是朝大夫道:“還請大夫仔仔細細的給我三女兒瞧瞧,她的身子素來不好,可別落下了什麽病根才是。”


    “是,夫人。”那大夫迴了一句,便給顧清宛把起脈來,微眯著眼睛,一手捋著胡須,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方才收迴了手,看向大夫人道:“姑娘隻是有些氣血不足,並沒有大礙,仔細調養一段時日便好。”


    “你可瞧仔細了?”大夫人皺著眉頭問道。


    大夫聽了,朝大夫人作了個輯,開口保證道:“迴夫人的話,瞧仔細了,姑娘的身體確實沒有多大的妨礙,隻需多加調養即可。”


    大夫人聞言,心頭一緊,麵色卻不露分毫,給一旁的紅雀使了個眼色,紅雀會意,便送大夫出去領診費去了。


    顧清宛瞧著大夫出去,又看著大夫人有些強顏歡笑的臉,不厚道的勾起唇角笑了笑,隨後站起身,走到床榻前,彎著眼睛,笑眯眯的給大夫人補刀道:“大夫都說沒事了,母親這下總該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沒什麽事,你先迴去吧。”一早上的心機白費了,大夫人惱怒的不行,這會子一點也不想看到顧清宛的臉,見她走過來,忙將眼睛望向別處,聽了她的話,立即就下了逐客令。


    “母親,沫兒還是留下來陪你吧,雖然沫兒不會說話,但沫兒可以充當一個聆聽者啊,母親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給沫兒說的。”顧清宛撲閃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心情破好的說道。


    俗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她以為她是天王老子啊,讓來就來,讓走就走啊,尼瑪,今兒她還就賴在這裏不走了,即使什麽都不能做,惡心惡心大夫人也是好的,讓她一肚子壞水。


    聽到這話,大夫人的心情越發的憋悶了,直接閉著眼睛,擺手道:“不用了,你迴去吧,我累了,想歇會。”那個小賤人再呆下去,她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她。


    “母親累了,就好生歇著吧,沫兒先下去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清宛不走也不行了,說完,轉身便走了,不過當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扭頭看向躺在床上假寐的大夫人,眼睛裏快速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勾起唇角道。


    “哦,對了,母親,昨兒我聽祖母的意思是想把管家之權還給您的,可惜您現在又生了病,不易太過操勞,我這就去迴稟她老人家,讓她老人家還是多暫代一段時間吧,好歹也得等到母親您徹底康複以後才成。”說完,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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