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們心底認定了顧清宛識不得幾個大字,可任憑她們想破頭也料想不到真正的寧雪沫已經不在了,而站在她們麵前的是另外一個人。


    聽了顧清宛的話,寧雪蓮不屑的眼神一閃而過,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不過轉念一想,卻是喜上眉梢,老太爺是眼裏最容不得沙子的人,如果讓老太爺知道她說謊,看她還能不得意的起來,這般想著,當即便哼道。


    “以前識字的時候,你也沒少挨先生的板子,這會子怎麽就差不多了,最近我也沒見三妹妹你用功練習啊?”這話說的可謂是直白,就差沒直接說顧清宛說謊了。


    聽到這話,寧老太爺和寧老夫人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寧老太爺是對寧雪蓮的話信了五六分,不滿顧清宛說謊而皺的眉頭,而寧老夫人則是不悅寧雪蓮說話那麽犀利,不管三丫頭識不識的字,畢竟是自家姐妹,何苦這麽咄咄逼人。


    被揪著不放,顧清宛也皺起了眉頭,尼瑪,又不是她主動提出要管家的,都針對她做什麽?有本事反對寧老夫人和寧老太爺啊,想到這裏,目光淡淡的掃向寧雪蓮,“二姐姐十來日不來一趟薔薇苑,又怎知我沒有用功練習,二姐姐沒聽過勤能補拙麽,就算當時沒學會,時間久了不也就學會了,二姐姐如此不相信我,難道二姐姐還想考考我不成?”


    別說,顧清宛這話可是深得寧雪蓮和寧雪玉的心,寧雪蓮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而寧雪玉亦是笑著看向顧清宛,心裏暗岑,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當初學習認字的時候,娘親給她派了那麽多的活計,她那裏又沒有紙筆,就算她想勤能補拙,也得有條件不是,兩個月前才看過她寫字,她還就不信了,她兩個月之內就識得不少字。


    眉目微轉,寧雪玉笑著走到屋子中間,衝寧老太爺和寧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難得今兒祖父在,祖父也好久沒檢查過孫女兒的功課了,不如趁此機會,祖父考考我們姐妹幾個如何?”


    聽到這話,寧雪蓮也在一旁幫腔,寧老太爺捋著花白的胡須看著神色自得的顧清宛,眼神有些複雜,沉吟了片刻,最後點頭道:“那就各自寫一個你們認為寫的最好的字吧。”


    寧老太爺話音剛落,那邊就有人擺上桌案,寧雪蓮寧雪玉興致勃勃的拿起毛筆,正暗自思索應該寫什麽字才好時,顧清宛就已經執筆在宣紙上寫了起來,兩人看了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過,轉念一想又釋然了,寫的快不代表寫的好,再者說她恐怕是擔心自己是最後一個寫完又寫的最差的,覺得丟臉,所以才搶在她們先寫好,這樣一來,就算她字寫得不好,還可以拿寫的快當借口。


    兩人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心裏更開心了,不屑的瞥了顧清宛一眼,沒那個力氣,還非得吹那個牛皮,吹不起來了吧看她們待會兒不好好奚落她一番。


    又過了一會兒,寧雪蓮寧雪玉兩個才放下手中的毛筆,這邊顧清宛已經吹幹了宣紙上的墨汁,拿著上前遞給了寧老太爺,寧老太爺接過一看,隻見宣紙上麵寫了一個大大的‘寧’字,字體纖秀竣永,筆力恣意瀟灑,單看就覺得功力匪淺,寧老太爺又看了顧清宛一眼,若非親眼所見,還真不相信這字是出自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看著寧老太爺眼中的驚訝,一旁的寧老夫人不禁也來了興致,探頭看去,亦是滿意的點點頭,和藹的朝顧清宛笑著,這孫女兒能在大夫人百般苛刻中識文斷字,還能練出這麽一手好的毛筆字,是個堅韌的,要真是個小子,她這一生也就無憾了,隻可惜是個姑娘。


    想到這裏,寧老夫人心頭不免有些堵的晃,兒子都將近四十而立的人了,還後繼無人,二姨娘倒是懷上了,怕就怕再是個姑娘,是男孩的機會隻有一半啊……寧老夫人看著淡定自若的顧清宛,越發的希望二姨娘這胎能生個兒子,當姐姐的這麽優秀,弟弟還能差麽。


    寧老太爺看了顧清宛的字,再去看寧雪蓮寧雪玉的,雖然兩人寫得也算工整,但與顧清宛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壓根沒有可比性,顧清宛絕對的碾壓,最後寧老太爺一高興,又賞了顧清宛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還囑咐她要堅持練字之類的。


    氣的寧雪蓮寧雪玉眼睛都紅了,撕扯著手中的帕子,憤恨的瞪著顧清宛,寧雪玉在心裏更是連唿不可能,娘親從未往薔薇苑送過什麽紙筆,她是怎麽練的字?隻是顧清宛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親自寫的字,她就是想反駁也找不到理由。


    後來又一想,既然娘親沒往薔薇苑送過紙筆,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是二姨娘暗中偷偷教給她的。想到這裏,寧雪玉的牙齒咬的咯嘣咯嘣直響,真不愧是一對賤人母女,二姨娘那個狐媚子勾引了父親,而這個傻子又來跟她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寵愛,簡直不可饒恕。


    一旁的寧雪蓮又何嚐不是如此想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顧清宛手中的文房四寶,如果沒有她,這些賞賜都應該是她的。可是不管心裏再如何惱怒,礙於寧老太爺在這裏,兩人都不敢放肆,心裏卻是將顧清宛和教顧清宛練字的人恨上了。


    見了顧清宛寫的字之後,寧老太爺和寧老夫人心裏都清楚,顧清宛識字是肯定的,尤其是寧老夫人愈發的中意顧清宛學管家了,又重新提了這件事,寧老太爺原本也沒什麽意見,隻是擔心顧清宛不識字,眼下知道了,再加之平日裏就甚少管府裏的事情,大夫人病了,自然由著寧老夫人做主。


    寧雪蓮站在一旁見了,心裏就不是滋味,顧清宛定的那門親事雖然有些缺憾,可是卻有一個重視兒媳的好婆婆,從隔三差五的送來一些好東西便可以看得出來,而且洛王府財大氣粗,將來指不定有多少聘禮呢,這般想著,心下不免有些後悔當時沒應了洛王府的親事,白白讓顧清宛撿了便宜,那些東西本應該都是她的才對。


    便宜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全占了,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來時三姨娘的囑咐,便向寧老夫人道:“祖母,既然三妹妹都要學著管家了,那我跟四妹妹也在一旁學著吧,祖母教三妹妹一人也是教,我們姐妹三個也是教,三妹妹有什麽不懂的地方或者遇到些什麽事情,我和四妹妹在一旁也可以幫著點兒。”


    聞言,顧清宛詫異的瞥了寧雪蓮一眼,咦,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連舉一反三都學會了。


    寧雪蓮都這麽說了,寧老夫人再不應,就是她偏心,寧老夫人笑著點了頭,不過看向寧雪蓮的眼神卻不似先前那麽暖了,寧老夫人那麽精明的人豈會不知,寧雪蓮之所以會這麽熱衷於管家之事,還不是她那個姨娘在背後慫恿的,想趁著大夫人病了,將內院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裏,平日裏就跟大夫人不對付,一旦掌了權,府裏哪裏還有寧日,不鬧的雞飛狗跳才怪。


    若是三姨娘能像二姨娘那般恭順守禮,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惜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想到這裏,寧老夫人眼底的淩厲之色一閃而過。


    得到寧老夫人的同意,寧雪蓮這才略有些滿意,心底的怒氣也跟著稍稍消散了些,想著三姨娘還在等著她的消息,便告辭迴去了,將今兒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給了三姨娘聽,三姨娘聽過之後,當即就紅了眼眸,閃著陰冷的光芒,寧雪蓮亦是氣唿唿的,眼色複雜的望著某出,不知在算計什麽。


    芳暉苑裏不僅寧雪蓮一個人急,寧雪玉整個人急的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正心情焦躁時,見寧雪蓮起身告辭了,便也跟著走了,出了芳暉苑,沒做停留,便直接去了大夫人的梅苑。


    “娘,您快想想辦法啊,不能任由她們騎到我們頭上去。”寧雪玉來迴搖晃著大夫人的手臂,“您都不知道,她們有多囂張,娘才病了幾天,她們就想奪權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別急,容娘想想,好好想想。”大夫人伸手拍了拍寧雪玉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聽了這個消息,大夫人倒也沒那麽生氣,這個結果是在意料之中的,她被禁了足,那幾個賤人肯定會想著法子爭奪掌管中饋的權利,好在老太太沒那麽糊塗,讓她們幾個幫著總比交給二姨娘或者三姨娘那兩個賤人強的多,否則她就是躺在床榻上都不能安心的。


    怎麽說玉兒都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耳濡目染,這管家的事情多多少少也都會點兒,到時候她再讓紅翹跟著,還能被她們兩個欺負了去?再者說在這內院,大多數的掌事娘子都是她的人,想要掌家權?好啊,如果不嫌燙手,放馬過來拿就是,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情可怨不得她了。


    “娘,您想到了麽?”見大夫人許久不說話,寧雪玉不由得急了,眨巴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大夫人,緊張的問道。


    “玉兒莫急,她們討不了好去。”大夫人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顧清宛是最後從寧老夫人那迴去的,走了一路一言不發,綠蘿在一旁瞧著就有些心急。


    “姑娘,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啊?”


    聞言,顧清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挑了眉道:“哦,何以見得?”


    “姑娘,你整日裏關在房裏繡繡活,可能不知道,這掌管中饋一個不好是會得罪人的,如今二姑娘和四姑娘也參與了進來,你想想看,這府裏一大半的人是大夫人掌控的,其中也有不少是三姨娘的人,隻有咱們二姨娘素來深入簡出的,性子又溫順,不爭不奪。”


    說到這裏,頓了頓,打眼望了望四周,見沒人在,方才悄聲接著說道:“姑娘,我們前幾天才得罪了大夫人,你說如果讓大夫人知道了你要管家,那她還不得可勁的的在背後給你使絆子啊。”


    綠蘿剛說完話,顧清宛便翹著嘴角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喲,沒想到你這腦袋瓜子也開竅了呀,唔,不錯,不錯,有前途。”


    “姑娘,奴婢跟說認真的呢。”瞅著嬉皮笑臉的顧清宛,綠蘿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嗔瞪了一眼。


    她還不是擔心姑娘被欺負麽,可怎麽瞅著姑娘一點憂慮都沒有呢,可是姑娘分明沒有學過管家啊,難道就一點都不害怕麽,這般想著,便不由得問道:“姑娘,你就一丁點都不擔心嗎?”


    “放心,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嘍。”


    “姑娘……”綠蘿不放心的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還沒等她張嘴,顧清宛已經往前走了好幾步了,綠蘿在後麵跺了跺腳,又歎了口氣,滿臉無奈的在背後喊了一聲。


    迴到薔薇苑後,顧清宛又抓緊時間繡了一會兒百壽圖,前段時間生病耽誤了幾天,往後又要學管家,時間就更緊迫了。用過午飯後,顧清宛便去了芳暉苑,寧老夫人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了教她們管家,便不耽擱時間,從下午開始。


    進了屋,給寧老夫人行了禮,不一會兒,寧雪蓮寧雪玉也到了,寧老夫人便讓她們三個一起看賬本,寧雪蓮寧雪玉兩人分別帶了兩個得力的助手來,而顧清宛還則是讓綠蘿一人跟著,寧老夫人見了,心裏就有了幾分心疼,她統共才四個孫女,大丫頭已經嫁出去了,日子過得並不舒心,剩下的三個都在跟前了。


    人老了,難免希望兒孫們都相親相愛的,可瞧著這架勢讓她們和睦相處都有些困難,更別提別的什麽了,思及此,寧老夫人輕歎了口氣。


    這次二丫頭和四丫頭都帶了幫襯的來,獨獨三丫頭身邊來迴總共就那麽些個人,她都認識,其中還有兩個是她送去的,瞧著心裏不免有些心疼。


    跟著寧老夫人進了賬房,桌子上已經堆滿了賬冊,好幾大摞,都分好了,顧清宛瞧了,心裏就有幾分感激,寧老夫人這是幫著她呢,寧雪蓮寧雪玉兩人從小跟在大夫人和三姨娘身邊長大,對管家之事多少都有些耳濡目染的,比她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門外漢強多了。


    不論嫡庶,不管長幼,寧老夫人這是一碗水端平,她命人將賬冊分為三部分,一人選一部分,免得到時候混淆了,她吃虧。


    看到這種情況,寧雪蓮和寧雪玉卻是不滿的嘟起了嘴,依著她們的想法,哪裏都插一腳才好呢,這樣一來,看顧清宛還怎麽管理,正惋惜著,就聽到寧老夫人開口道:“桌子上分了三份,你們自個兒挑,自己合適哪個,就負責哪個。”


    寧雪蓮寧雪玉聽了,忙上前去翻賬冊,來之前大夫人和二姨娘就叮囑了她們,府裏最吃香的便是庫房,所以當兩人翻到庫房的賬冊後,紛紛抱在懷裏不鬆手,接著異口同聲的道:“我選庫房。”


    顧清宛在一旁瞧著無語,也懶得理她們,反正負責哪裏都一樣,她又不指望從這裏撈好處,心裏想著,就近抱了一摞站在一旁去了,任由寧雪蓮寧雪玉兩人爭來爭去,“這是我先看到的,你鬆手。”


    “這分明是我先看到的,要鬆手也是四妹妹你鬆手。”寧雪蓮聽了,不甘示弱的迴道。


    寧老夫人在一旁看著兩人吵來吵去,一雙略微渾濁的眼睛不由淩厲了起來,這哪裏還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禮讓謙恭都學到哪裏去了?不由得把茶盞重重的擱在了旁邊的茶幾上,嚴厲的道:“再爭都給我迴去閉門思過去。”


    聽到這話,寧雪蓮寧雪玉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忙鬆開了自己的手,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差點兒忘了,這是在寧老夫人的屋子裏呢,她們剛才的行為太失禮了,難怪老太太會忍不住發飆,老太太一向是一言九鼎的人,說出口的話輕易不會改變,她們可不想被禁足,不由的垂了腦袋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立在那兒,隻是沒少在心裏罵對方。


    見兩人聽話的鬆開了賬本,寧老夫人陰沉的臉色方才稍稍緩和了些,不過依舊緊皺著眉頭,淡淡的瞥了三人一眼,冷聲道:“既然都搶著要,我這個當祖母的也不能偏著向著誰,這樣吧,抽簽決定,誰抽到哪個就負責哪個,不許有異議,不然就給我迴去閉門思過。”


    這迴,兩人不敢再造次了,聽了寧老夫人的話,紛紛點了點頭,這個法子最是公平。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的顧清宛聽了,忙把懷裏的那摞賬本重新放了迴去,那邊秋香就拿著紙條過來了,寧雪玉先抽,緊接著是寧雪玉,剩下的最後一張才是顧清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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