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摔在地上的顧清宛怔了怔神,片刻之後,反應過來的她,一張俏臉登時嚇得慘白了起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哆嗦著嘴連連道歉。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我是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腳,所以才不小心…母親,母親,您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一邊眼淚汪汪的道歉,一邊慌忙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急忙上去替大夫人擦拭,此時的大夫人怒的無以複加,想也不想,一把將她推開了來。


    顧清宛也不生氣,手忙腳亂的站起身,顧不得衣裳的淩亂,見大夫人連連唿疼,本來就慘白的臉眼下越發的白了,眼淚更像是流水似的,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滿臉的懊惱之色,焦急的在原地跺了跺腳,手足無措,像是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片刻之後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似的,用帕子抹了把臉,轉頭就去小丫頭手裏端過了剛才洗手還未來得及倒掉的那盆水,上來就要為大夫人擦拭。


    也不知道是被嚇得手足無措,還是故意為之,她整個人端著手盆才走了兩步,就往前直直的跌了過去,正在為大夫人檢查傷勢的容嬤嬤瞧見了,忙傾身過去護著大夫人,顧清宛的唇瓣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微微勾起,整個人端著水盆就栽了下去,椅子的倒地發出了巨大的響動,而隨著巨響顧清宛也重重的撞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將她整個人壓倒在地,原本想要護著大夫人的容嬤嬤也被壓倒在了最下麵給大夫人當了肉墊,一把老骨頭都給壓散架了。


    事情發生在一刹那之見,當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反應過來時,就聽到大夫人的尖叫聲再次響起,比之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聲音相當的淒厲,她被顧清宛這一撞摔倒在地時,傷到了小腿,劇痛讓她真正的尖叫起來。


    聽著大夫人淒厲的叫聲,壓在大夫人身上的顧清宛嘴角劃過一抹快意,受了這麽久的窩囊氣,這會子總算給出了,整個人輕鬆的不得了,她是大夫,知道人的小腿哪裏最脆弱,當她壓在大夫人身上時,手中用力使勁,相信大夫人的腿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了床了。


    讓你裝病使喚人,哈哈,自食惡果了吧,如果不是情況不對,顧清宛真想仰頭大笑三聲。


    “三姑娘,快起來!快起來啊!”


    被兩個人的重量壓著的容嬤嬤最先反應過來,嘴裏哎喲哎喲的叫著,被她這麽一叫,顧清宛像是剛迴過神來,忙手腳並用的想從大夫人身上爬起來,手掌卻是在大夫人本就受傷的小腿上狠狠的壓了一下,大夫人立即又是一聲慘叫,幾乎疼暈過去。


    屋子裏伺候的人,哪裏見過這等架勢,均嚇得目瞪口呆,怔怔的站在原地忘記了上去幫忙,而顧清宛像是渾身無力似的,剛剛撐起身子起來,卻又不慎壓了下去,不禁惹得大夫人和容嬤嬤兩人一陣慘叫,兩人的慘叫瞬間驚醒了呆愣著的一眾丫鬟婆子,眾人忙上去扶顧清宛,可顧清宛卻又像是手滑一樣,無意中抓住了鋪在八仙桌上的席布,瞬間,桌上的碗筷,早點,茶壺等所有的東西,全部乒乒乓乓落地,一眾丫鬟婆子們又都傻了眼。


    離飯桌最近的大夫人再一次倒了黴,從桌子上掉下來的飯菜全部落在了大夫人那張美麗的臉上以及身上,讓大夫人變得異常狼狽。


    “啊……”大夫人的尖叫聲再一次的響破屋頂。


    其中一個婆子反應最快,先是驚唿一聲,隨後慌忙過去扶大夫人,被眾人拉起來的顧清宛暗地裏給綠蘿使了個眼色,綠蘿會意,趁著人多眼雜,無人注意的時候,猛地朝那個婆子腿彎處狠狠的踢了一下,那個媽媽剛把人扶起來,腳下還未站穩,莫名其妙的被綠蘿踢了這麽一下,整個人控製不住,頓時連帶著大夫人一起撞到了旁邊的多寶格上,在這一瞬間,那些個什麽羊脂白玉的彌勒佛,珍貴的瓷器,名貴的盆景……劈裏啪啦的全部掉了下來,砸了個稀巴爛。


    綠蘿在一旁瞧著有些心驚,一顆心砰砰的直跳,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心裏難免緊張,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緊張的同時夾雜著一絲絲的興奮,哼,讓你們欺負她家姑娘,好了吧,這下子全栽了吧。


    站在原地暗自幸災樂禍了一會兒,綠蘿收斂了心緒,忙走上去扶住顧清宛,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給顧清宛眨了眨眼睛,顧清宛收到之後,失笑了下,其實她隻是讓綠蘿碰碰運氣而已,沒成想這小丫頭還挺有勁,一腳就把那個婆子和大夫人一起踹到了多寶格上,這下夠大夫人心疼的了。


    找她的麻煩,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要不然,豈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上來踩她兩腳?她的肚量可沒那麽偉大,有些仇可以當場報的她絕對不會等到第二天。


    頂著一頭飯菜的大夫人隨著那個婆子一頭撞上了多寶格,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響,看著一屋子的碎片,大夫人完全已經呆若木雞,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亦是如此,全都麵麵相覷的望著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早上發生的事情震的她們應接不暇。


    顧清宛由綠蘿扶著,一瘸一拐的來到大夫人麵前,一張俏臉哭得稀裏嘩啦的,“嗚嗚…母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嗚嗚…我都說了自己笨手笨腳的,可您不相信,還讓我伺候您用飯,嗚嗚…我真不是故意的…嗚嗚…母親千萬莫生我的氣啊,您之前說過不管我做錯什麽,都不會怪我的,嗚嗚…”


    說到這裏,頓了頓,整個人抽抽搭搭的,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像是突然意識到大夫人還在地上坐著一般,忙彎腰就去扶她,“嗚嗚…母親您怎麽還在地上坐著啊,趕緊起來吧,地上多涼啊!”說完,就想上去攙扶大夫人。


    “你走開!走開!別碰我!救命啊!”


    顧清宛剛蹲下身,手還沒碰到大夫人呢,大夫人就鬼哭狼嚎了起來,那淒厲的哭聲穿透了屋頂,驚得一屋子丫鬟婆子汗毛都豎了起來,見到這種情況,一旁的容嬤嬤忙上前去護著大夫人,可是大夫人一轉頭看著碎了一地的古董玉器,嘴裏喃喃自語著,全毀了!全毀了……隨之眼前發黑,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見大夫人暈了過去,容嬤嬤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了,忙抱著大夫人的身體,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一群混賬東西,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把夫人扶到床上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像是看到大夫人暈倒突然被嚇到了似的又或者被容嬤嬤的吼聲給震住了,顧清宛不禁慘白著一張臉,而且竟然連眼淚都忘記了流,渾身顫抖著身子,哆哆嗦嗦的瞪著眼睛望著大夫人和容嬤嬤兩人。


    隨後像是突然被什麽刺激了一下,猛地晃過神來,衝著容嬤嬤就道:“容嬤嬤別急,我這就來幫你。”


    聽到顧清宛的話,容嬤嬤臉上現出驚恐之色,抱著大夫人的身子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步,忙道:“不勞煩三姑娘了,奴婢們都在這裏,你先迴去吧。”


    “不行,我不可以走的,母親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責任,我一定要在旁邊伺候母親醒來。”顧清宛堅決的搖頭,一副任誰來勸都不會迴去的架勢,說完,伸了手就要去扶大夫人。


    “不用,不用,”容嬤嬤聽了,連忙擺手,“這不是三姑娘的錯,三姑娘不必自責,夫人有老奴照顧就成,你就先迴去吧。”說到最後,都快要哭了。


    “真的不用我伺候嗎?”顧清宛撓著頭,一臉的不好意思。


    聽到這話,容嬤嬤慌忙點頭,生怕晚一會兒顧清宛就改變主意,“不用,真的不用!三姑娘快走吧!”這人簡直就是災星轉世。


    “那,那我可就真的走了!”說完,由綠蘿攙扶著往門口走去,隻是滿臉的依依不舍,三步一停頓,兩步一迴頭,嚇得容嬤嬤心肝脾肺腎砰砰直跳。


    待顧清宛和綠蘿走了之後,屋子裏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抬人的抬人,叫大夫的叫大夫,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真是一片繁忙景象。


    “噗哈哈……”


    走到避風處,綠蘿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瞅了瞅四處無人,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過剛笑了兩聲,就被顧清宛的眼神給製止住了,綠蘿不得已用手捂著嘴巴,眉眼彎彎的,“姑娘,奴婢不想笑的,可實在是忍不住了,那場麵簡直太好笑了,看了真叫人過癮。”


    顧清宛聽了,不禁莞爾,迴想起剛才的情形,嘴角不由高高翹了起來,怨不得綠蘿這麽高興,就是她也有點忍不住想放聲大笑呢,隻是寧國侯府人多口雜,難保不會被人瞧見,還是不能太得意忘形。


    “好了,不許再笑了,被人瞧見了,你家姑娘我可是要倒大黴的。”


    綠蘿不笨,自然明白顧清宛話裏的意思,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姑娘,這次真解氣,看大夫人以後還敢不敢為難姑娘了。”


    聽到這話,顧清宛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怕是經過這次大夫人會恨死了她,那麽多名貴的古董玉器,頃刻間化為烏有,想必這會子大夫人的心應該在滴血。


    似是明白了顧清宛所想,綠蘿收斂了笑容,眼露擔憂之色,“姑娘,咱們一下子毀了大夫人那麽多值錢的東西,她會不會找你的麻煩啊?”


    不放過她是一定的,隻不過大夫人卻不能拿這件事情懲罰她,不然就是自打嘴巴,誰讓她之前答應不會歸罪的,就是到了寧老夫人那兒,大夫人也是不占理的,隻是……顧清宛擔心的是那些古董玉器雖是大夫人屋子裏的東西,但歸根結底都是寧國侯府的,她擔心的是寧老夫人會心疼……


    俗話說的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想到這裏,顧清宛大手一揮,“走,咱們去芳暉苑負荊請罪去。”


    本來大夫人隻是裝病讓顧清宛去侍疾,想給她些教訓,可經過一頓早飯之後,大夫人是真的病了,一來是被氣的,二來是小腿受了傷,自那以後,大夫人對顧清宛是又氣又恨又怕的,不過卻不再讓顧清宛去侍疾。


    一下子損失了那麽多值錢的東西大夫人不好跟寧侯爺交代,便想著去寧老夫人那哭訴一番,誰知到了那之後才發現,寧老夫人已經得知了此事,不僅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而且還狠狠的訓斥了她一番,說什麽那麽珍貴的東西不在庫房裏鎖著,非要顯擺的放在屋子裏,現在好了吧,全毀了!


    可想而知,大夫人的憤怒,迴到自己屋子後,氣得大發雷霆,不顧身上的傷,劈裏啪啦的摔了一通,從那以後,顧清宛每次來請安,不充當半個時辰的木頭樁子都不能算完。


    自從大夫人真的生病之後,顧清宛除了每日固定的站半個時辰之外,日子倒還過得挺滋潤,每天摘摘花,製製香或者到竹苑陪二姨娘聊會兒天,遺憾的是濟民堂一直沒消息傳來,顧清宛隻能等著。


    這天,顧清宛拿著剛製好的香珠去了芳暉苑,恰巧碰到了寧雪蓮寧雪玉兩人,給寧老夫人請了安,落了座,綠蘿繞過茶幾站在一旁,不過走的比較急,忘記了手上拿的小包袱,包袱一晃,‘砰’的一聲撞在了顧清宛坐的椅背上。


    與顧清宛挨邊坐著的寧雪蓮,聽到動靜,立馬皺起了眉頭,看向綠蘿訓斥道:“沒規矩的丫鬟,毛手毛腳的。”


    上次在這主仆倆人身上受的屈辱寧雪蓮可沒忘記,這次逮到機會不好好發泄一下壓在心底的怒火才怪。


    一聽到寧雪蓮的責罵聲,剛剛坐下的顧清宛又立即站了起來,嘴角含笑的對寧雪蓮說了句,“丫鬟不懂事,驚擾了二姐姐,我在這裏替她給二姐姐道歉,二姐姐莫怪,迴頭我肯定好好教她規矩。”


    說完,又扭頭看向寧老夫人,彎了眼睛,一臉笑眯眯的接著道:“多虧綠蘿的提醒,看孫女兒都忘了帶了東西來,這是給祖母的。”說著,接過綠蘿遞過來的小包袱上前兩步送到了淩媽媽的手裏。


    拿著包袱,淩媽媽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一邊將包袱拿到茶幾上,一邊笑著說道:“不知道三姑娘,這迴送給老夫人是又是什麽好東西?”


    聽到這話,寧雪玉寧雪蓮兩人登時撅起了嘴,淩媽媽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那個傻子每次都會送來好東西不成?還有這言外之意,怎麽聽著像是她們還不如一個傻子孝順老夫人?就算是要拍顧清宛的馬屁,也用不著踩著她們吧?老糊塗的東西。


    兩人對淩媽媽漸漸不滿了起來,可礙於淩媽媽是老夫人身邊的紅人,她們就算是有怨氣,也不敢直接當著老夫人的麵發泄,隻能憋在心裏,絞著手中的帕子,生悶氣。


    寧老夫人聽了淩媽媽的話,也來了興致,這孫女兒送了幾迴東西來,讓人歡喜的是,每迴還都送到了她的心坎裏去了,眼下看著小包袱,竟生出些迫不及待的感覺,這可是多年來都沒有過的感覺了,不做停留,當下就吩咐淩媽媽將包袱打開了來,梨花木的盒子,上麵有佛像,見此,寧老夫人的眼神閃了閃,心裏的期待更甚。


    不等淩媽媽動手,她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盒子,親自打開了來,裏麵是一串佛珠,外形看著與普通的佛珠無意,但與普通佛珠不同的是,這串佛珠竟散發著香味,離這麽遠都聞得到,可想而知,是多麽的香。


    寧老夫人當即臉上一喜,將佛珠拿在手上,愛不釋手的看來看去。


    寧雪蓮在一旁瞧了,不屑的撇撇嘴,她還當是什麽好東西呢,不就是一串佛珠麽,老太太至於那麽高興麽,早知道如此,她就買個十串八串的迴來哄老太太高興了,眼含嘲諷的瞥了眼顧清宛,忍不住不陰不陽的說道:“不就是佛珠麽,祖母若是喜歡,改明兒孫女兒給您尋個幾串迴來。”


    坐在對麵的寧雪玉豈會放過獻殷勤的好機會,這邊寧雪蓮的話音剛落,她就緊接著說道:“原來祖母喜歡佛珠啊,等過幾天得空了,孫女兒親自去相國寺給您求一串迴來。”


    說完,還不忘挑釁的看了寧雪蓮一眼,她是隨意的買幾串,而自己卻是誠心去佛祖麵前去求,誰的心意更深,不言而喻。


    站在一旁的綠蘿看著這兩人的明爭暗鬥,不由得狂翻白眼,她們當香珠是那麽好買或者好求的嗎?不過轉念一想卻又幸災樂禍起來,她家姑娘送出去的可不是一般的香珠,恐怕任她們兩個想破腦袋都想不到,這下子可有好戲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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