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大夫人的話,顧清宛想出府的好心情就這麽硬生生的被破壞了,原本還想著借此機會去濟民堂遞點消息,這會子卻是哪也不想去了,就呆在府裏算了。寧雪蘭在威遠侯府裏是什麽情況她又不是不知道,為了次逃跑的機會,就跑去自討苦吃,貌似不怎麽劃算,隻是可惜了,也不知哪日能迴到顧家村?


    不過話說迴來,大夫人的腦子是不是秀逗了,整天就知道對她們這些姨娘庶女們耳提麵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她最該管管的應該是她那兩個不省心的女兒吧,不然哪來的機會讓她們出去丟寧國侯府的臉?


    顧清宛在心底冷哼一聲,這麽個機會她還不稀罕了,省得到時候真出個什麽差池,寧雪蓮與寧雪玉一聯手,全都賴在她身上,反正已經待了那麽久,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機會嘛,相信以後有的是,顧清宛想了想便衝著大夫人態度溫順恭敬道:“母親教訓的是,沫兒不曾出過門,加之上次落水之後身體還未好利索,腦袋時不時有些暈眩,難免會出錯的,倒是二姐姐經常出門,有她陪著四妹妹,想必出不了差錯,不若沫兒就不去了吧。”


    大夫人見顧清宛還算知趣,有自知之明,心底的不滿散了不少,雖說她也本打算讓三丫頭跟著,可她提是一迴事,被老太太提出來又是另外一迴事,貌似不知從何時起,老太太對三丫頭越來越關注了,這可不是好現象。本來老太太的寵愛已經被二丫頭分去了些,若是再加上三丫頭,那她的玉兒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說起寧雪蓮,大夫人亦是頭痛不已,那丫頭跟她那個娘是一樣一樣的,都不是個省心的,如果不是老太太堅持,她才不願意讓她跟著呢,誰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估計巴不得蘭兒過得不好呢?


    她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明白老太太此行的目的,一來是為了給威遠侯嫡女過生日,二來也是為了敲打一下威遠侯府的人,蘭兒在婆家過的不好,她們這些做長輩的不好直接去興師問罪,可是玉兒她們去就不一樣了,她們是姐妹,有什麽話也說的開,也順便告訴威遠侯府的人,這事寧國侯府不是不過問,而是她們寧國侯府大度識大體,同時也是在給威遠侯府麵子,畢竟蘭兒是要在那裏過一輩子的,鬧僵了總歸不太好。


    緩了心思,大夫人抬眸瞥了眼乖巧的顧清宛,該敲打的也敲打了,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錯,便緩了臉色,“既是老夫人讓你去的,我也不好駁了她老人家的麵子,記住一條,多聽多看少說,今兒去的貴女多,萬不可得罪了。”


    在府裏當木頭樁子也就罷了,這出去還讓她接著當啊,顧清宛不屑的撇撇嘴。其實不用大夫人交代,顧清宛也會恪守本分的,她這次出去純粹是為了以後逃跑做準備,才不會傻了吧唧的去得罪那些眼高於頂的大家閨秀呢,她恨不得能找個角落睡一覺才好,醒了直接就迴來了。


    不管心裏怎麽想,麵上卻是乖巧的應了,之後低眉順眼的立在那兒,約莫著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寧雪玉緩緩的走了進來,嫋嫋婷婷的給大夫人請了安,人還未站起來就被大夫人拉到身邊坐了下來,又是問冷不冷,渴不渴的,大夫人的臉色再見到寧雪玉時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得顧清宛是目瞪口呆的,隨即感歎了句,唉,這就是差距啊!


    沒過多久,姍姍來遲的寧雪蓮也到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一水影紅密織金線牡丹花長裙,外罩一件蓮青彈花子,腰係碧玉滕花玉佩,及地的長裙襯得寧雪蓮小巧的身量如一抹緋紅的雲霞,燦然生光,挽著迴心髻,並插兩支雲鳳紋玉簪,還並一朵淡綠色珠花,顯得整個人嬌媚動人。


    看的一旁的寧雪玉直瞪眼,說起來寧雪玉今兒的穿著也不賴,隻可惜年齡小,身材還未發育好,穿不出來寧雪蓮的效果,也隻能幹瞪眼了。後像是不甘心,便拿眼去瞅旁邊的顧清宛,今兒顧清宛穿了一件月白色織錦的長裙,用淡銀白色的線繡了精致的梨花,別有一番清麗脫俗的氣韻,隻是寧雪玉眼下心裏不痛快,見了就像是抓住了能發泄心中不平的東西似的,槍口對準顧清宛,脫口就道,“沒衣服穿了嗎?怎麽穿了這身出來?咱們去參加宴會,又不是去吊喪,穿那麽素淨做什麽,趕緊迴去換了身來。”


    聽到這話,顧清宛暗自翻了個白眼,為何每次都是她躺著中槍,明明是看寧雪蓮不順眼,卻來挑她的刺,這母女倆還*的怪一致哩,一個挑剔人,一個挑剔衣裳,橫豎看她不順眼就是了,壓著心底的火氣,宛清深唿一口氣道:“這一來一迴怕是要費上好些時間,四妹妹要是願意等,我這就迴去換了再來。”


    哼,反正這次她也沒打算能去成,既然母女倆都看她不順眼,她不去還不成嘛?不過,就是不去了,也得給她們母女倆添添堵,“隻是,四妹妹也知道我身體弱,估摸著沒個把時辰是迴不來的,不過也不要緊,反正宴會晌午十分才開始,隻要不誤了時辰,外人也不會說咱們寧國侯府的不是,再者說大姐姐今日定也忙的離不開身,興許也說不上話。”


    說完,轉身便走,才挪動一步,寧雪玉就漲紅了臉,瞪著眼睛看她,“不就是讓你換身衣服麽,哪來的那麽多廢話,真是麻煩,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麽想的,非得讓她跟著去,算了,算了,穿的再好也不過是個陪襯的,娘,我們這就去了,不能讓大姐姐等著,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大夫人聽了,先是不滿的瞪了眼顧清宛,後滿意的看著寧雪玉,點頭誇讚道:“娘的玉兒懂事了,快去吧,莫讓你大姐姐等急了。”臨走時,又囑咐了寧雪玉一句萬事小心謹慎,便讓紅雀送她們姐妹三人出去了,大夫人自個兒則是拿了本賬目看了起來。


    出了梅苑,綠蘿鼓著嘴跟在顧清宛身後,整個人悶悶不樂的,每迴來大夫人這兒就是對她自製力的考驗,她真怕哪一天受不住了,連累她家姑娘,顧清宛卻是無所謂的對綠蘿笑笑,她知道綠蘿的性子急躁,想要改變她就得多磨礪,果然,帶她來幾迴大夫人這兒,綠蘿明顯沒以前那麽衝動了,顧清宛這是將大夫人當成綠蘿的磨礪石了。不得不說一句,這做法太*的明智了。


    坐著馬車顛簸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威遠侯府,遠遠的透著簾子就看見有好些馬車停在威遠侯府門前,威遠侯府先祖是以軍功封的侯,世襲之,雖說如今的威遠侯府不複往日風采,但現在的威遠侯爺還是頗受皇上器重的,與大多數官員也交好,與寧國侯府又是姻親,連帶著與一品大員也沾親帶故,故而威遠侯嫡女的生日宴吸引了不少人,可謂是絡繹不絕,門庭若市。其中不乏借此機會偷偷送禮的人,就好比顧清宛此刻看到的人。


    威遠侯府的小廝係著大紅的綢緞,臉上洋溢著喜氣,迎著來往的賓客,寧國侯府的馬車停在後麵,緩緩前進,顧清宛透著簾子瞧著外麵,遠遠的就見一個衣裳華麗光鮮,財大氣粗的青年男子拎著禮盒就要進威遠侯府,卻被小廝攔住,“走走走,威遠侯府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進去的,沒有請帖的閃一邊去,別在這裏礙事。”


    “在下仰慕侯爺已久,還望這位小哥行個方麵,讓在下進去瞻仰一下,在下保證不會惹事,見到侯爺就出來。”那青年男子彎腰作揖,一臉恭敬的請求道。


    小廝聽了,仰頭大笑一聲,眼神不屑的看著青年男子,撇了嘴道:“你當你是誰啊?還想見侯爺,我呸!你知道每天排著隊想見我家侯爺的有多少人嘛,如果侯爺每個都見的話,就什麽事情都不用幹了,去去去,識相的就趕緊走,別在這裏妨礙老子迎接貴客,告訴你,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個貴客,仔細你的小命。”


    青年男子好話都說盡了,那小廝就是不讓他進去,不僅如此,而且還將他的賀禮給扔遠了,青年男子也被他推的後退兩三步,似是怒了,青年男子撿起禮品盒子,上前走至那小廝跟前,臉紅脖子粗的低吼道:“我隻是想見侯爺一麵,你怎麽那麽野蠻,你知道我這盒子裏裝的什麽嘛,那可是五百年的人參,弄壞了你賠的起麽?”


    “五…五百年的人…人參?”聽到這話,那小廝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青年男子,似是在質疑他話的可能性。


    “嗯,在下聽聞侯爺早些年受過傷,身體一直不爽利,故而想借著侯府小姐過生辰這日,將人參獻給侯爺,奈何在下好話說盡,小哥依舊不放人,罷了,罷了,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辭了。”那青年男子似是心灰意冷,不再勉強,將禮品盒子緊抱在懷中,轉身就要走人,隻是才挪了一步,就被那小廝喊住了。


    “等一下,貴客留步,是小的瞎了眼,錯把明珠當成了魚目,貴客千萬別與小的計較,您請,裏麵請。”那小廝堆著一臉諂媚的笑容朝青年男子說道。


    五百年的人參啊!那可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的救命東西,早知道他手裏拿的是這麽金貴的玩意,說什麽也不會對他無禮的,小廝懊惱的想著。轉而又一想,若是侯爺得知是他把人請來的,必定會重重有賞的,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小廝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後麵去了,對那青年男子更是殷勤備至。


    坐在馬車裏的顧清宛瞧見這種情況不由輕笑了下,那小廝也忒好騙了吧,他說是人參就放了行,也不知道先看一下,顧清宛可以預料到那小廝後麵的麻煩怕是不會斷,那青年男子一看就是練家子,就是不知蒙混進威遠侯府有何目的?不過不管怎樣,不關她的事就是了。


    見顧清宛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外麵,旁邊的寧雪玉瞧見了,也湊過來,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青年男子正往府裏走去,不由皺起了眉頭,衝顧清宛威脅道:“寧雪沫,我警告你哦,這裏不是寧國侯府,不許你惹事。”


    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接著道,“一個姑娘家知不知羞,直勾勾的盯著男人的背影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見過男人來,我告訴你,待會下了車,進了府,你要是還敢這樣,我就讓人把你送迴去,聽到沒?”


    聽到這話,顧清宛心下當即就不悅了起來,如果她沒記錯,寧雪玉應該才十來歲吧,小小年紀,滿嘴渾話,也不知道大夫人是怎麽教的,就這樣,也不怕出來丟了她的臉?


    見顧清宛不知聲,寧雪玉頓時來了脾氣,狠狠的瞪了眼顧清宛,惡言相向,“你是不是聾了,我問你話呢,你聽不到還是怎的?”


    顧清宛神色淡淡的瞥了眼寧雪玉,不鹹不淡的迴道:“四妹妹管好自己就成,我有分寸的,定不會丟了寧國侯府的臉麵,再者說,即使我丟了寧國侯府的臉麵,也輪不到四妹妹教訓吧,四妹妹可別忘了長幼有序。”


    “你——”寧雪玉被氣得頭上都冒煙了,想也沒想,抬手就要往顧清宛臉上招唿,隻是手剛抬起來,就被坐在她旁邊一直未曾開口的寧雪蓮給攔住了。


    隻見寧雪蓮優雅的衝寧雪玉一笑,伸手撫了撫鬢角的秀發,隨後輕啟朱唇開口道:“四妹妹莫動怒,暫且忍忍,咱們今日可是有任務在身的,可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話,迴頭老夫人動了怒,可不是咱們能承受的起的。”


    想想也是,來之前老夫人可是下了通牒的,誰若犯了錯,以後都不許出門了,老夫人向來一言九鼎,想到這些,寧雪玉熄了鼓,氣唿唿的一甩袖子,衝顧清宛冷哼一聲,卻沒說話。


    顧清宛卻是眉眼一挑,有些意外的瞥了眼寧雪蓮,沒料到她會幫著說話,不過看她眼底的不屑,怕也是另有目的。如顧清宛所想,寧雪蓮確實另有目的,她本來能出府的機會就少,所以每次都格外珍惜,她可不想這次出門因為兩個愚蠢之人的吵架而被破壞掉,雖說已經定了親事,但沒到最後誰又能說的準不是?思及此,不由抬手撫了撫鬢上的發簪。


    姐妹說話間,馬車便行至大門口了,有兩個穿著上乘的婆子迎了上來。


    “可是寧國侯府的幾位姑娘?可算等到你們了,我們少奶奶在院子裏早就備好了點心,就等著你們呢。”其中一個稍胖點的婆子笑得兩眼一眯,很熱情的說道。


    另一個婆子便躬了身子將人往院裏引,行至內院時,剛巧頂頭碰到寧雪蘭的貼身丫鬟青巧,將人交到青巧手上,兩個婆子便告退了,青巧規規矩矩的給顧清宛,寧雪玉和寧雪蓮請了安,將三人領進了內院,一路行至寧雪蘭住的院子,顧清宛見了就皺了眉頭,按說應該領著她們去給侯夫人見了個禮,然後把禮物送到威遠侯府嫡女的手中才合禮數,不然老太太的意思怎麽好傳達清楚,算了,既然是寧雪蘭的安排,她就少參合了,免得出了錯又怪她頭上,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才懶得做。


    寧雪蘭一見到寧雪玉,便高興的拉著她坐下,述說起了姐妹之情,當然了,不時地偶爾地不經意的表達了她在侯府裏水深火般的生活,顧清宛聽了,不由得啞然失笑,如果大夫人知道她給自家寶貝閨女千挑萬選的人家,被她的寶貝女兒貶的一文不值,不知道會不會哭出來?


    其實顧清宛也能理解寧雪蘭急切的心裏,她這是想通過寧雪玉的口把話傳給寧老夫人呢。昨兒迴門,大夫人沒讓她去見寧老夫人,自然也沒能訴苦,在她心裏肯定覺得,若是寧老夫人知道了,必定會為她做主的,畢竟她從小就得寧老夫人的喜愛,隻是她卻忘了,整個寧國侯府最心疼她的還是大夫人,既然大夫人沒讓去,肯定是為她好,可她卻以為大夫人不想為她做主,以至於就連昨天顧清宛送美顏膏的事情都沒告訴大夫人。


    不過這樣一來,卻間接的幫了顧清宛一個大忙,昨天送出美顏膏,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出的下下策,根本不在計劃之內,寧雪蘭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大夫人,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煩。


    顧清宛坐了一小會兒,快要耐不住了,連茶都續了兩杯了,旁邊的寧雪蓮亦是如此,心急的不行,咬著嘴唇,雙手撕扯著帕子,她這次出來可是有目的的,說不定這會子各家的千金小姐都已經到了,這位大姐姐倒好,不帶她們出去見禮,卻在這裏拉著寧雪玉喋喋不休的,太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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