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用牙齒抵著唇,生生地將皸裂的皮子扯下來,她正要說什麽,墨西從村委會的院子裏走出來。


    “哎?”


    先前顧維安與自己剛告別完,前後還不到一天的光景,墨西見到顧維安,顯然是疑惑的。


    “你不是——”


    剛剛霧大,所見的景有限,墨西走進才看見顧維安身後的墨涼。


    顧維安生怕墨西將頭個晚上的話,轉告給墨白,他不停地咳嗽,遮掩著心虛。


    墨西領會,他沒有說出顧維安找他告別的事情,見到那中年婦女更是吃了一驚,“囡囡,恁咋跑俺們村裏咯?”


    聞言,葉修三人麵麵相覷,萬般沒想到這位婦女同誌與墨西是認識的關係。


    見他們疑惑,墨西主動介紹:“小白,這是恁本家小姑。”


    “小姑?”


    中年婦女名字叫墨囡,是墨東的女兒。


    而墨東,是墨西幾個弟兄裏麵,對他最好的人。


    這麽多年,往事如走馬觀花一樣,在墨西的眼裏閃過,“東哥的腿,好些了嗎?”


    墨西握著墨囡的手,噓寒問暖地熱絡著,“俺記得俺走的時候,他的腿每逢陰天下雨,總是疼的厲害……”


    “叔啊。”墨囡邊說邊落淚,她哽咽著:“俺大從恁走沒多久,兩條腿一蹬,早就閉眼啦!”


    墨白插不上話。


    墨西看著自己這位本家侄女,身上藍色的棉襖都破了大口子,棉花露在外麵,心疼得不行,“怎麽搞成這樣子嘛?”


    墨囡剛剛想轉告給顧維安的話,現在都告訴了墨西,“叔恁有所不知,自從俺大去世以後,家裏麵就指望著俺男人出力討生活,可是實在是太窮揭不開鍋,所以才會鋌而走險,偷了人家家裏的玉米,卻被那些刁民給捆綁著治了罪。”


    若非是之前在西瓜農場見到這樣的情形,葉修還覺得這就是婦女同誌故意誇大虛構。


    現在,百姓的生活苦成這樣,他們幹部又怎麽能夠麻木不仁呢。


    “叔啊。求求恁救救俺男人吧!要不然,俺和娃,以後咋活啊?”


    墨西點頭,他從兜裏掏出前些日子剩下的饃饃,“這一路走過來,吃了沒?”


    “吃過了。”


    墨囡倒是實誠,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得虧遇上了顧侯,不然俺都見不到您。”


    對待自己好的親人就是這樣。


    即便分別多久,無論胖瘦,總是能夠輕易地將彼此認出。


    一直沒沉默墨白,看到身旁顧維安的欲言又止,她忽然開口道,“爺爺。要不你帶著姑姑先迴家裏換身幹淨的衣服,我們今早從狗蛋兒那廝的手裏拿了些物資,現在要使用廣播,告訴大家待會兒去村口領糧。”


    “狗蛋兒那個天殺的!”


    聽到狗蛋兒的名字,墨西的牙齒咬得咯吱響,在墨白他們沒有來之前,他已經通過廣播安撫了眠崖村村民們的情緒,但是他知道,這些遠遠不夠。


    不光是村民幹勁不足,就之前縣裏麵派來的幾名同誌,都覺得眠崖村條件艱苦,嚷嚷著要通行證,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


    “墨爺爺。您放心。狗蛋兒已經被公安同誌抓獲,往後啊,村民們也不用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啦。”


    顧維安的話,如春日的吹過的微風,暖在墨西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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