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顧維安在心底組織了許多的語言,偏偏話到了嘴巴邊,什麽都說不上來。


    這份欣喜來得太快,以至於他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有點痛,但也證明了這感覺不是假的。


    “等開春兒,小白也滿十八,老頭子我就做了主——”


    墨西站在兩個人的中間,看著青年男女之間的忸怩,為了調節氣氛,墨西將兩個人的手拉在一起,墨白的小手涼,被顧維安的大手熱乎著,她本想著迅速地抽開,聽見墨西道,“小白。爺爺歲數大了,山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爺爺現在,身邊就隻有你一個親人....”


    墨西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他哽咽著,“旁的富貴咱們不求,就求以後能夠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墨白聽著墨西的話,眼眶蒙上了一層霧,細而密的睫毛上沾上了水。


    她低著頭,來到這個陌生的年代,被沒有血緣的墨西愛護著,她的心是懷著感念的。


    而這份恩情,往後是要用孝來報答。


    顧維安輕咳一聲,他的話在這冬夜顯得那樣堅定,“墨爺爺。既然你肯將小墨交給我,我斷然不會讓她在日後受半點委屈。”


    “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寬了心。”


    墨西轉向墨白,“小白。這小顧對你的心意,你現在也是看到了。你怎麽想的,也說說想法?”


    “......就......”


    墨白支支吾吾。


    瞧她始終紅著臉,顧維安擔心這風大,又凍著她,解開大衣就披在墨白的身上,“我給你時間。”


    其實,顧維安藏了個私心,他怕墨白當著墨西的麵再拒絕他,所以搶在她的話前頭,中止了這個話題。


    小龍開來車,預備送墨西迴眠崖村。


    “得。”臨行前,墨西道,“你們小兩口那些悄悄話,留著自己說去。老頭兒我出來一天,也累壞了。先迴家嘍。”


    墨白將自己的手從顧維安的掌心裏抽出,她抬起手臂,對著墨西揮揮手,“爺爺。您路上慢一點。”


    “你們路上也注意安全。”


    爺孫倆相互寒暄了幾句以後,空氣裏又恢複了平靜。


    “......你......”


    墨白與顧維安幾乎是異口同聲,兩個人看著彼此,又相互笑了起來。


    顧維安撓了撓頭,“你先說。”


    “爺爺的話——”


    墨白咬著唇,她緊緊地攥著顧維安的軍大衣。


    “我不往心裏去。”


    顧維安揉了揉鼻子,衝著墨白道,“剛剛那是寬慰老人的話。”


    忽然,墨白將他披在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塞到顧維安的懷裏,氣衝衝地跑走了。


    段鴻這邊處理完韓翠花的事情,從局子裏出來,“顧侯,怎麽還沒迴基地?”


    聽完顧維安的敘述,段鴻笑道,“我當是什麽,平日裏基地成員們人人讚頌的顧侯,麵對心上人也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那小墨同誌是在惱你,家裏頭都同意了,她自然也等著你開春後上門提親,可誰知道您還說出什麽寬慰的話!”


    男人暗自懊惱,“段主任。我先去追她。她昨日發了高燒,身子還沒好利落,我帶她做個檢查。等晚上再去您辦公室裏,寫材料說明。”


    如今真相大白,段鴻為自己的草率也做出道歉,“顧侯。請給我一分鍾的時間。”


    他叫住顧維安,就地當著顧維安的麵,單手做夠百個俯臥撐,“昨晚的事情,我先自罰。”


    “段主任。”顧維安連忙扶起段鴻,“您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


    段鴻被顧維安扶起,他心裏愧疚得很,“我必須承認,那墨韓氏來找您的時候,我的立場沒有堅定。甚至聽說了您欺騙小墨同誌的事情,心裏頭對您還多少有些偏見。”


    “您也是秉公辦事。”


    顧維安彎下腰,替段鴻拍打下褲子上的土,“這兩日,我知道您為我的事情,很是辛苦。等到閑下來,咱們再好好地嘮嘮嗑。”


    段鴻心裏的愧疚更深,他搖了搖頭,“顧侯。待會兒您追上了小墨同誌,同她好好說,女孩家總是麵皮薄的。”


    “好。”


    海城的冬,風一向刮得猛。


    墨白沒跑多遠,就覺得冷得嘴唇發紫,她抱著雙臂,晃晃悠悠地走著。


    “阿嵐。”


    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了過來,他霸道地將大衣裹在墨白的身上,“你生氣歸生氣。可萬萬不能,拿著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咱們現在就去醫院,讓醫生好生瞧一瞧!”


    “不要。”


    墨白被顧維安捂得嚴實,她悶悶道,“反正你都是敷衍的話。”


    顧維安看著她同自己置氣,唇角上揚,“我是不是敷衍,你心裏頭不清楚麽?”


    墨白意識到顧維安是在逗自己,她又氣又惱,剛剛被捂熱乎,就想要跑,卻被顧維安攔腰抱起,“別亂動。不然就摔著了。”


    她的臉,羞得埋在軍大衣裏。


    “阿嵐。”顧維安幽幽道,“明年開春,我去墨家求親,你想反悔也不成。”


    墨白咬著唇,攥著自己小拳頭,“顧維安。你把我放下來。”


    “不成。”


    即使她不說,他也能夠會曉她的心意,但更多的是顧維安希望墨白說給自己聽。


    “阿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我總要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麽。否則我的心,總是七上八下的。”


    “我昨日同你說過的。”墨白沒有明著迴答,她推著他,“我以為你是明白的。”


    “我不明白。”


    這會兒,顧維安倒是耍起無賴來。


    許是墨西的同意,給了顧維安足夠的信心,他難得像過去一樣逗著她,“你不說,我又怎麽會明白呢?”


    他這個人怎麽能這樣!


    墨白紅著臉,“虧你還是侯爵呢!”


    “侯爵怎麽了?”顧維安對墨白說:“侯爵就不能有七情六欲,追求幸福的權利嗎?”


    “你把我放下來。”


    天空忽然飄起了雪,墨白從顧維安的懷裏探出腦袋來,瑉了瑉唇,“你把我放下,我就告訴你。”


    “當真?”顧維安的瞳孔映著欣喜,他把墨白小心地放迴地上,“阿嵐。你對我,是不是同我對你一樣?”


    “嗯。”


    興許是在隧道見他為了百姓的救濟糧,願意奉獻出自己的生命的那一刻,自己對他已經有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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