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安看著她別扭的樣子,他伸出手,想揉她的小腦袋,卻被墨白躲在了一處。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能夠知道她在想什麽。


    “你放心。你不喜歡的,我不會硬來。”


    顧維安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麵竟還有一顆糖,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


    他遞到阿嵐的掌心,沒再說什麽,就走了出去。


    直到空氣裏傳來關門的聲音,她也不曾說出一句話去挽留他。


    阿嵐。


    就算是救條小狗,也能給他搖搖尾巴。


    她倒是好得很,怎麽就跟個榆木疙瘩一樣,不開竅、不明白他的心!


    顧維安倚靠著牆壁,他閉上眼,手抓著胸口處,那兒可真是煩悶。


    護士來給墨白換吊瓶,瞧見顧維安在門外,連忙問道,“顧侯,您身子不舒服嗎?”


    顧維安豎起食指,示意護士不要大聲喧嘩,而後又擺了擺手,“我什麽事,你去看看她,燒退了沒有。”


    護士覺得奇怪,裏頭那位不是顧侯帶進來的人嗎?看樣子是兩個人鬧了別扭,開始冷戰呢。


    “顧侯,您不進去?”


    護士問著顧維安。


    這次迴答的聲音倒是大了許多,就像是故意說給裏麵的人聽見,“我一個男同誌,總歸是要避嫌的。”


    護士笑著低下頭,然後推開了病房的門,就看到裏麵的女同誌坐在病床上,臉紅得厲害。


    “顧侯。”墨白的聲音很輕,卻也能恰到好處地傳到顧維安的耳朵裏。


    男人在外麵沒有動,護士給墨白換完點滴出去時,用餘光瞧著外麵的正鬧情緒的顧師,偷偷地笑著。


    “顧維安。”墨白直唿了男人的名字,站在外麵的男人才算有了反應,“做什麽?”


    “走廊風大,你進來坐吧。”


    他便是這樣一個男人,稍微被她關心,煩躁也好,鬱悶也好,統統都不存在。


    顧維安薄唇噙著笑,迴到了病房內。


    “阿嵐。”


    顧維安合上門,“下次你在喚我的時候,可以去掉姓。”


    墨白找顧維安,無非是想著問他是怎麽進到空間去的。


    當時,她昏了過去,不知道最後任務有沒有完成,空間若是倒塌了,那隻粉紅色的貓會怎麽辦。


    “你這樣說話,以後肯定會有許多的聲音。”


    “嘴長在別人身上,誰愛說說去。”


    顧維安坐在墨白旁邊,語氣充滿著關懷,“你餓不餓?”


    算下來,自打來魂穿的這些日子,墨白好像沒吃過一頓好飯。


    “我剛在走廊,瞧見有其他同誌端著萵苣。想著你以前是愛吃的,要是餓了,我去拿些過來。”


    “……不……”


    話還沒講完,墨白的肚子抗議地叫著。


    顧維安溫柔地笑著,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這一次,也許是忙著羞愧,墨白沒有拒絕。


    男人心情愉悅地再次走出病房,迴來的時候,瞧著已經打完吊瓶的墨白,站在窗前。


    “你身子還沒好利落,下來做什麽?”


    顧維安嗬斥著,將打來的飯菜,放到白色檀木的床頭櫃子上,攔腰把墨白抱上了病床。


    “你幹嘛!”


    墨白紅著臉,推搡著他。


    “阿嵐。”


    顧維安不想同她再這麽拖泥帶水下去,他直接挑明了心意,“我對你什麽感情,你如今是清楚,還是不清楚?”


    被男人這麽一問,墨白的心也變得很亂,她不知道自己要同他說什麽。


    “今天,我隻問你一句話,我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看來,顧維安是鐵了心地將事情問到底,墨白也不再忸怩,“你問吧。”


    “你對我什麽感覺?我不想聽敷衍的話。”


    “………我……”


    墨白一時語塞,她有些答不上來。


    一般女孩子要嫁人,那顧師這樣的,肯定是最佳的人選。


    墨白能夠感受到,顧維安等待自己迴答時,那份焦灼的心情。


    她不想騙他。


    幹脆閉上了眼,一股腦兒把心裏想說的都說了出來,“你是個好人,將來的妻子,自然也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我不要什麽最優秀的。”


    顧維安的聲音有些喑啞,“阿嵐。你是明白我的心意,我隻想要跟你在一起。”


    “為什麽是我呢?”


    他們才見過幾次的麵,為什麽他一定要堅持跟自己在一起呢?


    墨白睜開眼,她問著顧維安,“基地肯定也有許多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麽一定是最不起眼的我呢?”


    這應該——


    就是拒絕了吧。


    隻是不甘不願。


    “對。”顧維安強忍著笑意,“是有許多生得好看的女同誌,但我顧維安眼拙,能入眼看上、並放心裏頭的,隻有墨嵐。”


    他想,他終究也是如此懦弱膽小的人,竟然不敢聽她親口拒絕的話。


    顧維安踉蹌著身子,背對著墨白:“阿嵐。萵苣涼了,便也不好吃了。”


    就像人心冷了,便再也捂不熱了。


    “對不起。”墨白咬著唇,“是我配不上你。”


    “阿嵐。”顧維安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病房門口,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話,“今日我顧維安同你講的這些,日後再也不會給你多說一句。”


    “你也不必要太過愧疚。”他轉過身,衝著她笑了笑,“你不是常說,欠我的太多嗎?我不會強求的婚姻,你能夠平安地活在這個年代,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迴報。”


    隻要她好好地活著。


    在他能夠看得見的地方,好好地活著。


    在不在一起,也沒那麽重要。


    顧維安走了,留下來一盤萵苣。


    墨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涼涼的,不知什麽時候,早淚流滿麵。


    明明話也都說開了,可在她的心裏頭,卻絲毫感到一絲一毫的鬆懈感。


    算了。


    至於空間的事情,以後再問他吧。


    墨白的掌心裏,還留著顧維安給的糖果。


    先前他給她的,不是掉了,就是分掉了。


    現在墨白撕開薄薄的一層紙,堅硬的糖果含在嘴巴裏,真苦。


    她在心裏嘲諷著自己,你真自私。


    如今你還有什麽臉麵,說人家陸美靜不懂得感恩之心。你明明知道的,顧維安想要娶你,卻還是這樣傷害著自己的恩人。


    墨白,遲早有一日,你會死在自己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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