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佳月趕到實驗室,老楊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麽,神色嚴肅。


    李燕燕坐在靠門口的地方,她一看到喬佳月,就悄悄地朝她眨眼睛。


    喬佳月點點頭,徑直走到老楊麵前,“老楊,我過來了。”


    老楊放下手裏的報告,轉了下頭上的帽子,“跟我過來。”


    喬佳月一路上就在想老楊喊自己過來是要做什麽,等進了實驗室,她看到那幾樣眼熟的東西,心裏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你這幾樣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再還原一下過程。”


    老楊的話一出口,喬佳月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她為難地說:“我不記得了?當初我是無意識做出來的。”


    老楊聞言,側頭瞪了喬佳月一眼,“腦子不記得,手還不記得?去試試。”


    喬佳月隻好拿了各種原材料開始嚐試,她不記得過程,但是她還記得當初擺在自己麵前的有哪些材料的。


    李燕燕不一會也進來了,遞過來幾個口罩,然後留在一旁打下手。


    鄧迎沒想到自己一忙就忙得忘了時間,他急忙迴家,結果家裏空無一人,他心裏一驚,難道喬佳月等不到自己先走了?


    他轉身正要去追,眼角的眼光看到沙發那邊的行李箱,嗯?他走過去,緊接著發現電話下壓著字條,原來喬佳月迴實驗室了。


    鄧迎心裏鬆了口氣,不是自己走了就好。


    他想了想,弄了些吃的,然後去學校找喬佳月,照她這個忙法,很可能晚飯都忘了吃。


    隻是讓喬佳月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忙就忙了一個月,實驗室裏多了不少實驗器材和原料,除了他們本來的人,老楊還帶了不少的人過來。


    她一心想迴去,但是手頭的事情放不開,還是老楊問清了情況,說會請人幫忙。


    喬佳月知道自己迴去幫不上忙,隻是不放心而已,老楊答應幫忙,她才鬆了口氣,專心實驗。老楊從來不說空話,既然他說要幫忙,那就是有辦法。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發生許多事情。


    跟喬父一起被抓的人,陸陸續續被判刑,坐牢的時間不等,有短有長。


    喬父無罪釋放,他整個人瘦了許多,一臉的胡子拉渣。


    喬宏致剛把人接迴來,喬父得知工廠停工了,馬上就通知下去,明日起恢複生產。


    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開,所有的工人奔走相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喜訊。


    鄧先昌拍拍喬父的肩膀,“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往後會更好。”


    喬母端了柚子水讓喬父洗手,然後催著他去供桌前點香。


    然後她端來一大碗的豬腳麵線,催著喬父趕緊吃。


    這一個多月來,喬母擔驚受怕的,瘦了很多,現在喬父迴來了,她一放鬆,直接就感冒了。


    她給喬佳月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嚴家那邊也一樣,隻好讓喬宏致去發電報。


    喬父打理好自己,一行人就圍坐著喝茶,聊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


    “這次的整肅運動其實早有跡象,我也盡量把所有的材料都弄好,沒想到還是進去蹲了一段時間。”喬父扯了下最近自嘲道。


    他對鄧先昌和穆書宛說:“這次辛苦親家了,為我的事來迴奔走。”


    “我們其實沒幫上什麽忙。”鄧先昌擺擺手,“你的事,應該是有別的人擺平的。”


    鄧家的人脈也是挺廣的,但是找了找卻沒人願意幫忙,現在大家都忙著自保,沒得把自己給送上門去的。


    至於政府人員,為了避嫌,也是能不見人就不見人,否則一不小心就來了個受賄罪。


    喬父心裏琢磨了下,心裏有個大概的猜測,“或許是我運氣好,碰上貴人了吧。”


    剛開始被關的時候,喬父也以為是因為佳期日化是私營企業,有投機倒把、擾亂經濟秩序的錯誤,


    但是到了後麵,他就察覺到了,這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有人瞧上了佳期日化,把它換個主人罷了。


    南方是私營企業發展的溫床,沿海城市、政策等原因,縱然確實有經濟犯罪的事發生,但是沒有調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確實叫人不舒服。


    鄧先昌點點頭,有些在他們看來特別難的事情,但在某些人眼裏,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


    “不過今年這一遭,接下去要發展就難了。”大家都提著心,生怕一個不對就去蹲大獄。


    這年頭,許多人對於名聲還是很看重的,為了利益而背上一個不好的名聲沒必要。


    但是為利益而動心的人並不是沒有,隻不過規模小了,也更隱蔽了。


    這次工廠停工,損失是必然的,就算有客戶流失也不意外。


    甚至還要重新開辟市場,但這些都不是難題,不過是從頭開始罷了,沒什麽可畏懼的。


    鄧先昌和穆書宛在南方滯留了一個月,確定喬父沒事後,他們就啟程迴京市,那邊也有事情要處理。


    而佳期日化在恢複生產後,所有的工人全都到齊,他們精神抖擻,衣著整潔,就等著上工作崗位奮鬥。


    工廠的門口點了兩掛的鞭炮,劈裏啪啦響著,昭示著工廠的重新起航。


    喬父召集了推銷員、幹事、財務等開會,首先是維持住老客戶,至於新市場暫時先不用考慮。


    開了一天的會,喬父才宣布解散,同時他和喬母連夜趕迴大隊,準備拜下祖先。


    喬父喬母到的晚上,門檻幾乎就沒停過,大家紛紛上門前來問候,不用說,大隊肯定是站在喬父這邊的。


    他們依靠喬父吃飯,喬父要是倒了,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們譴責辦事的人員冤枉好人,讓喬父吃了那麽多的苦,其他的卻是一句都不敢提。


    喬父雖然迴來了,但這個風浪還沒過去,大家還是閉緊嘴巴為上。


    喬父並不對自己那段時間內的經曆加以描述,別人要是問起,他就笑笑。


    第二天,喬父請大隊裏的老人開了祠堂,然後帶上準備好的東西祭拜。


    當年祠堂沒怎麽被破壞,這兩年,村裏的老人也勤快地去修整。


    但喬父還是發現了,一些木頭已經被白蟻吃掉了,上頭的彩繪也模糊不清了。


    他沉默地想了想,再過兩年,政策更寬鬆了,他就捐款把學校和祠堂給修整一下。


    喬父本身並不追逐享受,留足夠花用的就行,其餘的都花到該花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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