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春耕繁忙,大家沒空來管知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至於建知青宿舍,如今大隊部也還沒個動靜,實在抽不出功夫來。


    插秧後沒多久,四個生產隊差不多時間都去放了魚苗。


    去年過年,沒有稻花魚,社員們總覺得飯桌上少了點什麽,吃飯都沒啥滋味。


    喬佳月蹲在田埂上,看著落入水中後迅速不見的魚苗,低聲說:“快快長大吧。”


    喬宏致則又挑著兩桶的魚苗過來,用水瓢舀進田裏,水田大小不一,自然的,需要的魚苗數量也不少。


    水瓢是相對好記的計數單位,也是隊裏幾年養魚總結下來的經驗。


    田埂上黃泥都被曬幹了,走在上麵非常平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上麵在長滿了各種雜草,用鋤頭削過幾次後,本來方形的田埂就會變得窄小。


    水田不比旱地,每年都要修田埂,一旦不修理,不出幾年,這水田就荒廢了。


    “咦,那個是小田螺嗎?”喬佳月指著一個地方問一旁的喬宏良。


    喬宏良抬頭瞄了一眼,“不是,那是樹根。”


    喬佳月不信,跑過去用樹枝一扒拉,發現果然是個樹根頭,黑色的,在水麵下遠遠看著真像是田螺。


    插完秧放完魚苗,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種地瓜、花生、黃豆了,而今年新增的還有棉花。


    新開的荒地在兩座山的凹陷處,也沒有發現水源,灌溉隻能靠人工從下方的水池裏挑上去。


    白若笙他們已經把棉花種子做了預處理,而荒地按照著指示深耕、埋基肥,整成一塊塊平整的田畦。


    經過討論,大家決定采取間種的方法,棉花、黃豆間種,如果棉花種不活,還能再補種地瓜。


    種棉花並不被所有人看好,其他三隊都在觀望,畢竟喬父托人帶迴來的種子就那些,量不多。


    不過采取間種的方法後,這麵積還真不小,不過是荒地,大家也不覺得心疼,畢竟荒地第一年的收成都不會太好。


    棉花幼苗已經培育好,不過在移栽前,要先把黃豆給種下去。


    點種是小孩子們的工作,喬佳月也不好意思去跟他們搶,她就拿著鋤頭挖坑。


    挖坑並不難,難的是要保持一定的間距和深度,太窄了不行,太深了也不行。


    所以喬佳月挖坑的時候時不時就停下來看一看,比對一下,她可不想返工,那太丟臉了。


    而在喬佳月不遠處,喬秋雨和黃春雲也在。


    她們一個人挖坑一個人點種,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的。


    喬佳月抬頭朝她們那邊瞅了一眼,嘖,看喬秋雨挖的那坑,絕對要被罵!


    她剛想著,負責種黃豆的小組長就走過來,她一看到喬秋雨挖的坑,馬上就批評起來。


    “喬秋雨,剛才你都沒注意聽嗎?看看你挖的坑,都深成什麽樣了?你當你則在挖洞嗎?”


    “還隻顧著說笑,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全部返工,看看喬佳月是怎麽做的,好好跟人家學學。”


    喬佳月往那邊看了一眼,迎來喬秋雨幽怨的眼神。


    她撇了下嘴角,喬秋雨最近和黃春雲處得好,確實有些飄了,被罵都隻是輕的了。


    以前年紀小,喬佳月很少被人拎出來比較,畢竟生產隊裏惹眼的同齡女孩很多,自己一點都不顯眼。


    可是隨著年紀的增大,喬佳月就發現,自己被人拿來比較的次數多了不少。


    且有時候那些比較是很莫名其妙的,難道因為自己阿爸是生產隊長嗎?


    跟自己比較,是要襯托出自己的好呢?還是想對比出自己的差呢?


    喬佳月表示無法理解。


    跟喬佳月搭檔的是個小男孩,他的動作不快,但很認真。


    每個坑要放多少粒種子,蓋多厚的肥土,絕不會隨便敷衍。


    有這樣認真負責的搭檔,做起事來真痛快!


    喬佳月和小男孩完美地把屬於他們的任務地完成,就能收工迴去,至於沒完成的人,那就做到組長滿意為止。


    他們四隊可不流行幫別人幹活。


    天公作美,種完黃豆的當天晚上,天上就淅瀝瀝得下起了小雨,不用挑水澆地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他們都沒種過棉花,下雨一般是移栽幼苗的好時間。


    但是棉花好像不一樣啊!


    白若笙那邊討論後,決定等這場雨停後在移植棉花幼苗。


    這一忙活,清明都過去了。


    按照以往的習慣,清明前後二十天是社員們悄悄上山掃墓的日子。


    墳墓上的草早就被割得光禿禿的,柴火不夠啊,哪裏會忌諱這些柴火從哪裏來的?


    所以掃墓一般都是家裏的年紀大的人去,弄兩樣祭品意思下,再埋疊紙錢。


    以前都是一個大隊的人,彼此心知肚明,互不說開罷了。


    然而今年多了外人,這情況就有變了。


    即使大隊部私底下有交代要注意,意外也難免發生。


    這些知青除了內部吵吵鬧鬧的,幹活倒還是認真,也算安分守己,沒弄出啥事兒來。


    可誰知道,偏偏在掃墓這事兒上,他們眼睛就那麽尖呢。


    那些知青在發現有社員偷偷去掃墓後,竟然找了幾個地方守著,然後抓到了幾個單獨上山掃墓的老人。


    他們抓著人鬧到大隊部,要求對這幾個社員進行教育。


    他們覺得這段時間受到的鬱氣總算能紓解一番了。


    這正是他們下鄉前做得熟練的,如今在鄉下熬了半個多月,哪裏再忍得住?


    大隊部以為,在這些知青剛來那兩天的下馬威已經足夠了,他們應該會安分守己。


    誰知他們高估了這些知青,他們可不是安分的人。


    喬高鐵什麽話都沒說,上前在那幾個男知青的手上壓了壓。


    下一刻,這幾個知青痛得驚唿一聲,不由把手中抓著的社員給鬆開,躲到一旁,又驚又怒地瞪著喬高鐵。


    “看來你們就是太閑了,才敢到我們大隊頭上撒野。”喬宜兵陰沉著臉說道。


    好巧不巧的,這裏頭被抓的人裏,正好有一個是喬宜兵的堂哥。


    其他社員聞訊趕來,都怒瞪著這幾個男知青,虧生產隊還給他們安排輕鬆的活,結果這些人是這麽恩將仇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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