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向白要去看水源,喬宏遠想了想,與折騰泥土、植物相比,他還是去找水吧。


    喬向白帶著喬宏遠走了公社好幾個地方,幫著看水源,名聲漸漸傳出去,其他公社也來請。


    慢慢的,他們去的地方越來越遠,一出去幾天都是有的事。


    如今幹旱,各公社大隊都緊張著呢,聽說喬向白看水厲害,就算暫時沒有用水危機的,也忍不住請人迴去問問。


    喬宏遠跟著走了不少的地方,看了其他大隊的情況,與高山大隊相比,差距確實不小。


    且山下並沒那麽安寧,時常能見到批鬥現場,看得人眼睛酸澀。


    喬宏遠冷著臉,心想,如果他們沒有退學,這樣的事中,是不是有他們的一份?


    他冷漠著臉,心想那些人就是閑得瘋了,才會整日地打這個鬥那個的。


    此時遠在海市的杜嶽平的,看著上門要來查自家的幾個紅袖章,他們並不比自己大多少,卻是一臉的囂張。


    他們認為杜嶽平家書信包裹來往多,有敵特嫌疑,特地來查。


    杜嶽平很是生氣,“書信往來?我父母都在為國家辛苦勘探礦產,為科技研究提供原材料,我大哥是解放軍戰士,更在邊境保家衛國。”


    “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裏看出我家有敵特嫌疑?不如我們上革委會說道說道。”


    杜嶽平也不咻,看著眼前的幾個人,是在之前的行動中嚐到了甜頭了吧。


    “如果查出來沒有問題,我就要跟組織申請調查你們,假公濟私、貪汙人民的財產,沒收你們的權力。”


    “你……”這幾人互看了一眼,眼底都有一些心虛。


    他們也是聽說杜嶽平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郵局拿包裹,而且家裏隻有一個老人在,應該很好坑才是。


    誰知道人家還有這些背景,真是踢到鐵板了。


    “嗬,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改天我們到辦公室對峙去。”


    幾人虛張聲勢地都說這,便轉身下了樓,本來以為是個軟柿子,結果人家還是解放軍的家屬,這絕對動不得!


    同一棟樓的裏的人見這幾個人走了,才小心地開門,探頭探腦了一番。


    一些個婦女還偷偷瞅了眼杜嶽平家的大門,竟然沒事?


    “奶奶,最近您還是別出門了,有外人來都別管,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麽心。“


    杜嶽平交代杜奶奶說道,就是有血緣的親人都靠不住,更何況是老鄰居。


    這時候還是獨善其身吧。


    隨後他想起學校的事兒,就有些煩,課沒怎麽上,都是些沒啥用的大會。


    他算了下,也不知道自己能上得了哪所學校?


    還有,也不知道父母和大伯他們的工作是否有受到影響。


    海市的一些廠的領導要麽被調去當工人,要不就是辭退,隻因他們未曾參加勞動……


    總之,都很混,而大家的生活也收到了極大的影響。


    天氣轉涼,高山大隊的社員們總算能鬆口氣了,水汽蒸發降低,挑水的頻率也跟著減少,等過了十一月,便不需要再澆水了。


    因為缺水的關係,晚稻沒有種糯稻,今年是沒法再釀酒了,挺讓人可惜的。


    不過天氣一轉涼,雞棚那邊的雞下蛋就勤快了,就是豬都貪吃了不少,長了不少的膘。


    供銷社那邊催了不少次,但是高山大隊今年真沒啥東西能賣的。


    豬要賣得上價格,就必須多養些膘才行,到那會也冬天了,正好趕上備年貨的時間,不愁賣。


    為此,劉東陽沒少跟喬父抱怨,今年供銷社的任務沒完成的,指標還剩許多,愁著呢。


    這個喬父也沒辦法幫忙,誰讓今年年景不好呢。


    很快就到了公社通知的時間,高山大隊裏喬向白等幾老人,坐上拖拉機去了公社。


    不過他們在山腳就被放了下來,畢竟是要接受思想報告的人,怎麽能坐車呢?


    公社一處空地搭起了一處台子,許多人在圍觀,在最邊上,有一些人站在那裏,他們都神色緊張,垂著頭不敢與人直視。


    其中有不少人衣衫襤褸,身上都是傷口,看有的人,腳上的草鞋都破得不成樣,能看到暗紅的血跡。


    淘溪公社的大隊不少,而且偏山區,除了高山大隊能走一段路,其他大隊的人,全部都要走路,也不知夜裏幾點出發的。


    喬宏致挪開視線,有些不忍心看向這些人。


    不是每個大隊都會友善地對待這些人曾經的地主富農的,沒了大隊,還有學生,這日子如何能安生?


    他落到最後麵,看著這些人被推攘著,內心複雜不已。


    本來還有些激動的人看到台上的喬向白時,頓時都呆住了,他怎麽會是……


    有些人想到了之前請他看水源的事,他分文不取,盡職盡責。


    還有半大的孩子想要幹什麽,被一旁的大人給拉住了。


    負責組織的公社幹部早就得了上頭的吩咐,務必不能過火。


    他看到公社上幾個鬧得厲害的人,這迴都被大人製住,嘴角不由勾了勾,很好。


    喬宏致看了一會,悄悄地離開了人群,找到了公社的拖拉機。


    喬誌高正縮在上頭啃地瓜,看到喬宏致過來,就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小致過來坐啊!”


    “等會結束了,我們把人拉迴去。”


    喬宏致坐著發了會呆,“這會多久?”


    喬誌高也是跑了不少地方的人了,這樣的場麵見過不少,“看情況,一般不會太過分的。”


    喬宏致不再多問,頓了頓,他突然想起一個事,“雲美大隊那邊有人來嗎?”


    喬父之前在家裏有提過幾次,喬佳月還說有機會要再去看看餘美琴。


    喬職高想了下,“肯定要有人來,如果沒人能代替,那就是病著也得爬過來。”


    喬宏致心裏歎了口氣,但願像喬向白這樣的人能夠平安度過這個艱難地時期吧。


    人活著還有許多可能,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他記得喬母以前在教他們的時候,經常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旦有某樣東西被壓製到低穀,那麽反彈的力量就越大。


    如今這般,是否代表著未來會與現在截然相反?


    思緒變換間,他突然有了點別的想法,他想出去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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