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杜嶽平來的時候和喬宏致玩瘋了,所有能玩的,幾乎都叫他給玩遍了。


    不過今年他就沒這個機會玩了,喬宏致是個半大少年了,放別人家裏都是半個勞動力了,每日都要下地幹活的。


    而杜嶽平跟著上山下田,確實體會到了杜奶奶說的話,自己不是幹活的料。


    而喬家也是真的把他當客人看待,做的事相比喬宏致來說,真的要輕鬆許多。


    之前挑水澆地的時候,杜嶽平第一次懷疑自己,許多十五六歲的姑娘,挑著一擔水健步如飛。


    反觀他挑個半桶水,還要晃出去一半,連個小姑娘都不如,真是丟臉極了。


    喬宏致安慰他說是不熟練的關係,但是隻有杜嶽平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以前在讀書的時候,對於農民的辛苦也不過是書麵上的詞語描述,哪裏深刻體驗過。


    前年來高山大隊,也就體會了一把割稻子的感覺,其實更多時間都在曬稻子、送飯、搬稻草等輕鬆的活。


    到這一迴挑水,杜嶽平真的感覺到了農民的不易,也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削尖了腦袋要往城裏跑。


    他重新反思了杜奶奶曾經說過的話,知曉自己唯有讀書或跟杜嶽南一樣去當兵才能有出路。


    而現在,就算他真的對這些不擅長,也要逼著自己去學,他不想當個吃閑飯的人。


    隻是杜嶽平怎麽也沒想到,不過幾個月後,高中畢業生就要失去了長達十年的高考機會,失去了城裏的安穩生活,到農村的廣闊天地奮鬥去。


    雖然在今年的6月的時候,中央發了關於大中專畢業學生的通知,要盡量安排到人民群眾中去,要一邊工作一邊勞動。


    那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多想,最後會有這樣的政策出現。


    其實一切早有苗頭出現。


    去年的時候,重要就要求各種組織、機構等縮減支出,提倡節約之風。


    更早時候的精簡非城市人口,釋放農場勞改犯等。


    由此可見,城裏的人口壓力太大了。


    大隊的那個收音機還是沒修好,社員們也習慣了,不過有人看到杜嶽平時,還是會問幾句,請他迴海市之後幫忙寄幾個零件迴來。


    杜嶽平對這些電子零件的了解不多,他問了問喬宏遠這些零件的名字和型號,“我都沒什麽印象。”


    “也不知道現在海市的舊貨市場如何,要不我寫信讓我奶奶去看看?”


    “還是別麻煩你奶奶了,老人家年紀大了,不適合去人多的地方。”喬宏遠皺起眉頭,並不讚同這話。


    “我奶奶精神著呢。”


    喬宏遠還是拒絕,“不行,你奶奶有裹腳吧,出了門不夠安全。”


    杜嶽平不由沉默了,確實如此,要不是有杜嶽南在,杜奶奶隻怕也要受一番磋磨。


    “沒有廣播聽,但是現在大隊有別的娛樂,沒有差別了。”


    實際上,喬佳月能從係統商城裏買到這些零件,不過喬宏遠覺得暫時沒必要修。


    電池是個問題,主要是怕被人看出電池的端倪來,完全不是市麵上賣的那種電池。


    所以喬宏遠決定了,在大隊裏拉電線前,收音機都一直是壞的。


    “你也來了半個多月,要不要考慮迴去了?”喬宏遠問這話並不是在趕杜嶽平走,而是一個老人在家確實不安全,“你放心你奶奶一個人在家嗎?”


    杜嶽平心裏湧上一股愧疚,抹了一把被曬得黑黝黝的臉龐,“那我過了七月半就走。”


    “嗯,七月半,蔡名叔應該會來一趟,你正好跟他的車走。”喬宏遠算了下時間,猜到蔡名也要來了。


    喬母也打算找個時間跟杜嶽平說這件事呢,沒想到喬宏遠就先提了。


    不是他們要趕杜嶽平走,而是現在不平靜,留杜奶奶一個老人家在家裏,誰能放心?


    也就是杜嶽平還小,考慮不那麽多。


    而喬母他們可不一樣,一些事情,可能需要來解決,一些並不需要。


    蔡名騎著自行車來的,他知道今年全市比較幹旱,也沒打算要太多的東西。


    因為天氣太熱,菇棚的收成都比往年要差,母雞也不愛下蛋了,就是養豬都不怎麽長膘。


    所以這半年多,高山大隊除了磚瓦窯,其實真正掙到錢真的不比往年同期。


    “我從我爸那知曉,我們省也要辦一片紅了,一旦有這組織,日子怕是沒現在輕鬆。”


    “省城那邊一旦成立了,下麵的市、縣城都要積極響應,如今已經在進行中了。”


    “去年起就盛行武鬥,鬧出不少事,許多機關、單位還受到了衝擊,影響了工作生產。”


    喬父摸著手指,他一直知道這一天會來,當終於來到時,他心裏反而更加冷靜了。


    別的地方早就舉行過兩三輪了,他們這邊才堪堪要開始。


    不過原因可能跟他們的地理位置有關係,與寶島相對,一些事兒的相對減少。


    而之前提了許久的查海外關係,終於要提上日程了。


    “我阿爸說了,權市一片紅主任沒意外的話應該是他的朋友,不是激進人士。”


    “不過下麵的縣城就難說了,各方都在角逐。”


    喬父明白了蔡名的意思,以後他們有什麽事兒,蔡父那邊還是能幫著說上幾句的。


    畢竟這一大片地區,肯定要細查海外關係的,能躲掉的人不多。


    而有海外關係的人,讀書、工作甚至婚姻等肯定都會受到影響。


    更別說那些有海外學習經驗或出國經曆的工作人員,他們往往處在一些重要的崗位上,未來還能繼續帶著嗎?


    “我會注意的,多謝。”喬父拍了拍蔡名的肩膀,他其實沒必要跟自己透露這一些。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麽簡單的。


    喬母給蔡名和杜嶽平分別準備了不少東西,但相比往年真的是少了許多。


    喬父看著他們離開後,就進入地下室,翻起自己的筆記本,裏頭記錄了自己的聽廣播聽來的一些消息以及分析。


    這時候已經是新曆八月初了,距離那次台風天下雨已經過去了一周多,氣溫又逐漸攀升。


    社員們又繼續緊張起來,恨不得就長在田地邊上,化作一棵大樹給稻田遮擋陽光。


    這些天,社員們扡插了不少的雀麥,但這東西哪有大米好吃?大家還是盼著晚稻能有個好收成的。


    因為幹旱,山上的蕨草長得也慢,這可是柴火的主要來源,近一點的山上都光禿禿的,喬佳月他們隻能跑更遠一點的地方去割。


    而讓喬佳月驚訝的是高青青,她一反當初為留在高山大隊的高調,拚命地幹活,割的蕨草比別人都要多。


    然後她發現高青青是把一半的蕨草送給了高玉蓮家,還真讓人有點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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