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婧瀾的對麵,她看上去似乎不太好,離開了那些護膚品和保養品,皮膚變差了很多,像砂紙粗糙,臉色蠟黃,不描眉不畫唇,就好像一朵花失去了鮮麗的色彩。


    “我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是我的親生姐姐,我總以為這世界上是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存在,隻是我從來不曾懷疑過,我們會有血緣關係,我現在終於明白,陳娟當初對我說的一句話。”


    婧瀾當著我的麵提及了陳阿姨。


    “她對你說了什麽?”我冷冷地反問道。


    “別急,瞧你急的生怕我好像不知道陳娟有多疼愛你。”婧瀾衝著我露出陰惻惻的笑,“陳娟說,黃靜,總有一天你也會遇見實力相同的對手,而且,你會輸給那個人。”


    我認為陳阿姨說的那句話並沒有什麽錯。


    婧瀾會失敗,最大的原因在她自己身上。


    她的貪婪讓她變成了最可笑的笑話。


    當初,她應該是想要利用我去刺激蔣天禦,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刺激反而促成了我和他在一起,雖然前期我的確受了很多的痛苦,應該說有一大部分是我代替黃靜承受的。


    “蘇如,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過得有多慘。”


    婧瀾望著我,眼神非常惡毒。


    我明白那是憎恨的目光。


    “黃梅一生最愛的就是畫畫,從我懂事起,她很少關心過我,每天沉默寡言,拿著那些破畫筆,麵對那幾張破布一直畫一直畫,我初中的時候就被班主任強女幹了,當時我並沒有告訴黃梅,我知道告訴她也沒有用,從頭到尾她根本沒有關心過我,每一次她就喜歡坐在陽台的位置上畫畫,我都不知道她的目光望著遠處是渴望自由,還是在望什麽,以前的我不懂,直到你那天對蔣天禦喊了一聲我是你的親妹妹,我瞬間懂了,蘇如,我真沒有想到,陳娟說的話竟然就應驗了。”


    我靜靜地坐著,沒有任何的打岔,我明白婧瀾的心情,一個女孩子得不到母親的疼愛,又得不到關注,加上初中的時候遭到了強女幹,我現在也懂了一些我和她為什麽一個善良一個邪惡。


    我生活的環境是健康的,可是婧瀾的生活環境是存在缺憾的。


    我望著她,無奈的開口,“人的出生是沒有辦法選擇的,如果你覺得你痛苦,事實上黃女士更加痛苦,她等了一個男人等了一生,愛了一生,可是她在歲月麵前選擇了遺忘,選擇了自我救贖,她的愛是大愛,她不曾想過要出現,要奪取,要謀害,隻是一味的等著,一心的愛著,你可以說她傻,可是她並沒有犯錯,相反還做的很對。”


    “不要和我提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婧瀾突然衝著我大喊道,“要不是她對我疏於照顧,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般下場,蘇如,你為什麽這麽命好,我們一母同胞生下來,明明是雙胞胎,可是你呢?被蘇家抱走養大,比我率先遇見蔣天禦,又命好的生了蔣晟和蔣宓,知道嗎?我也想生孩子,我也想啊。”


    她說到情緒激動的時候,伸出手用力的拍胸膛。


    “咣咣。”


    拍胸膛的聲音是那麽的響。


    “可是,我不能生孩子,墮胎無數次,我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你能夠想象,我被那些男人壓在身下的情形嗎?不,你是無法想象的,這些肮髒,這些齷蹉,你不曾見識過,你一直是被蔣天禦保護起來的溫室花朵,你永遠看不到外麵的世界有多黑,有多肮髒。”


    她的背脊用力的靠著椅子,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我聽得有點心酸,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蘇如,你的好朋友張瑤,不是蔣天禦害死的,是我害死她的,薑桓的父親和那些男人去玩她,也是我給的線索,你可以想象嗎?張瑤其實出生非常好,她是被人販子賣掉的,我們聽她說起過自己的身世,她後來找到的那戶人家非常有地位,也很有名望,堂堂千金小姐被千人騎萬人跨,你覺得想不到那是什麽樣的畫麵。”


    我聽的有點揪心,但是我知道,婧瀾如果不說下去的話,估計我們以後不會在有見麵的機會。”


    我想到陳阿姨的事,“你為什麽要害死陳娟?”


    婧瀾望著我,她的眼眶裏居然有眼淚滑落。


    “他們本來都不會死的,就是因為你,是你的善良與單純打動了他們,是你讓他們一個一個對我背信棄義,全部都站在了你那邊,陳娟甚至要把我的計劃告訴你,讓你別和蔣天禦鬧別扭,這一切都是我計劃你們去相遇的,告訴你,韓芊蕪那個賤女人,她以為她真的殺死了你外婆,錯了,真正殺死你外婆的人是我,那天我跟蹤她,悄悄尾隨的,至於監控錄像,我陪個交通局的男人睡一覺,把帶子剪輯一下有多難呢?”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婧瀾會是害死我外婆的最終兇手。


    “所有的事全部都在我的部署之中,隻是我沒能徹底的控製住的隻有兩件事。”


    她停下了正要公布的答案,淚眼深深地望著我。


    我喘了一口氣,強忍著心裏的痛苦,無奈地開口,“殺人填命,你做了這麽多的錯事,難道沒有想過最後會橫死嗎?我外婆與你無冤無仇,她一個老太太有什麽錯?張瑤又有什麽錯?陳阿姨又有什麽錯?那些被你害死的女孩子又有什麽錯?黃靜,你難道每一天都睡得著嗎?”


    婧瀾望著我突然哭了起來,雙肩抽動,哭的聲淚俱下。


    “我為什麽不能夠和蔣天禦結婚,你想知道嗎?我為什麽要騙他的錢你想知道嗎?”婧瀾望著我,眼神是那麽的憂傷,“我配不上他,蘇如,我配不上那個男人,因為我很髒,我被很多男人睡過,可這是我的生活,我沒有辦法去改變,黃梅自從得了老年癡呆,我需要維持她住在療養院裏的所有開支,甚至到我出車禍死之前的那段時間,我也有愛過的,怎麽會沒有愛過呢?”


    我坐在她的對麵,聽完她說的話,痛苦的閉上雙眼。


    “為什麽不告訴他?”我淡淡地反問道。


    婧瀾用雙手胡亂的擦了一把臉,“我不想玷汙他的愛情,蘇如,輸給你我心甘情願,也隻有你配成為我的敵人,聽過一句話嗎?既生瑜何生亮,我想我應該早點找到你,說不定,今天的我也不會坐牢,不會變成人人憎恨的女人。”


    我向前一些,伸出顫抖的雙手握住她的雙手,“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氣餒,我等你出來好嗎?妹妹。”


    她望著我重重地點頭。


    “我以為我當初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控製住的就是老天和人心,原來在冥冥之中蔣天禦與你才是最初的相識,而不是與我。”


    婧瀾輕聲說道,然後重重吐出了一口悶氣。


    我想這口氣大概鬱積在她的心底深處很久很久,今天她難得吐了出來,應該是所有的心結都解開了。


    “蘇如,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她向我發出請求。


    我輕輕頷首,用手擦掉眼淚,“請說。”


    “不要告訴蔣天禦,我曾深深地愛過他,拜托你。”婧瀾向我懇求道,“就讓我的壞形象永遠留在他的心目中吧!事已至此,誰也不要再打擾上天的安排,我也答應你會在牢裏好好做人,爭取早日出來。”


    婧瀾要我保守她愛過蔣天禦這個事實。


    “讓他憎恨著你,難道你不覺得一點委屈嗎?”我反問道。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婧瀾望著我,目光裏少去了以前的戾氣,“我再也不孤單了,姐,你迴來就好,有你在,我再也不孤單了,以後有你保護我,有你愛護我,那些壞人再也不會欺負我了。”


    我從婧瀾這番話中聽出了一些心酸的原因,黃靜當年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倘若能夠一些注意力在她身上,今天的她不會變得如此可怕。


    “會的,以後姐會保護你,愛護你,不會再讓壞人欺負你。”


    我向婧瀾保證道。


    我和她聊完後,在律師的陪同下走了出來,蔣天禦見我出來趕緊迎上來。


    “先迴去吧!我好累。”


    我抱住他在他懷裏撒嬌。


    “嗯,先迴去。”他摟著我向前走。


    我們坐進車裏,司機開車前往蔣宅,一路上我抱著蔣天禦不撒手,他摟著我,我們安靜的靠著彼此。


    車子抵達蔣宅,我推開車門下車,蔣晟和蔣宓撒歡兒似的向我們的方向跑過來。


    “爸爸,媽媽……”


    我蹲在那裏,伸展開雙臂抱住他們。


    “媽媽,寶寶可想你了,你想寶寶嗎?”蔣宓摟著我的脖子撒嬌。


    我想到了婧瀾,心裏又是一陣酸楚。


    “想,你們兩個我都想,你們是我的心肝寶貝。”


    我親了一下蔣晟又親了一下蔣宓。


    他們又抬頭望著蔣天禦,從我的懷裏掙脫出去,朝著他跑去,我站起來望著他們被他抱在懷裏,三人互相笑著,這畫麵真的很幸福,很溫暖。


    蔣天禦,感謝來到我的生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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