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我坐在餐廳裏吃早餐,看到桌麵上隔著一本雜誌。


    這本雜誌我認識,本城買的最好的周刊,專門報道一些城中稍有名氣的有錢人乃至更上層人士的私生活。


    我被一則標題吸睛。


    「蘇姓少婦被婆家掃地出門,婆家已發離婚協議書。」


    我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心裏湧上了一個想法。


    陸媽的為人溫柔賢淑,她能夠在一夜之間與我反目成仇,原因隻有一個。


    婧瀾在她麵前搬弄了是非,謠言止於智者,是非不聽自然無,這麽淺顯的道理,我都懂,她一個過的橋比我走的路還多的長輩不可能不會懂。


    原因無他,我認為隻有一個。


    我該找個機會與她談談才行。


    我沒有打開那本雜誌進行閱讀,這下連一丁點兒的好奇心都沒有了,我隻想快點用完早餐,然後帶兩個寶寶迴蔣家。


    早上蔣晟和蔣宓兩人居然打了一架。


    我很少見他們這麽不友好。


    兩個人都被我揍了一頓小屁股。


    現在看到我擺著一副委屈兮兮的小模樣,我被他們逗的又好氣又好笑。


    後來,育嬰專家告訴我,把他們放在一個房間裏,然後泡了奶,大概是都餓,為了奶打架的,開搶的時候誰也不讓誰。


    我有時候心情不好,聽育嬰專家和我說兩個寶寶的趣事,可以笑上一天,特別能緩和我煩躁的心情。


    我吃完早餐,蔣家派了司機過來接我們,行李全部搬到了樓下,裝進車裏。


    我們坐上車離開了這棟環境優美,道路兩旁栽種著法國梧桐的好地方。


    車子駛進蔣家的庭院,我推開車門下車,彎腰從車裏抱出蔣宓,她睡著了,大概是抱的過程中有些吵到了她,不爽的踢動了一下胖腿,我有點想笑,這一幕真的萌。


    蔣老爺子站在迴廊下,育嬰專家抱著蔣晟下車。


    我在經過庭院時,見到了蔣夫人,可是她整個人變得不一樣了,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看我的眼神。


    我猜想,她大概聽取了我的意見,準備全新改造一番,然後重新出發。


    “蘇小姐,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傭人跑到蔣老爺子的宅子恭敬地向我發出邀請。


    “你過去看看吧!孩子我會照看。”


    蔣老爺子說道。


    我開口,“那我過去看看,麻煩您了。”


    我跟著傭人走出宅子往蔣夫人的住處走去。


    “蘇如,我今天打算去見蔣天禦的父親,離婚協議書準備好了。”


    她望著我,表情認真的說道。


    我猜想,蔣夫人大概是有點緊張。


    我淺淺一笑,安撫她的情緒,“其實,離婚並沒有想象中可怕,你要是真的失去了他,說難聽點,這十幾年來你何曾真正擁有過?愛你的男人舍不得讓你掉一滴眼淚,與其勉強維持著一段枯竭的婚姻,為什麽不給大家重獲幸福的機會呢?”


    我承認我這番話說的有點感性。


    可是,按照蔣夫人的處境,即便是真的離了婚,她起碼能夠在蔣天禦父親的心目中保留僅存的那一點尊嚴。


    婚姻裏最傷人的莫過於兩個曾經相愛的人互相傷害。


    不愛了大聲說出來有什麽不對呢?


    我認為麵對婚姻的緣盡,勇敢也是一種對雙方負責任的行為。


    蔣夫人衝我微微一笑,我竟看得呆了。


    人世間美好的事物何其多,可眼前的蔣夫人她把生活過成了藝術,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就像一副行走的畫,生動,有趣。


    “蘇如,你的個性的確是天禦喜歡的,進退有度,感性的時候像個孩子,理性的時候是成熟的大人,不嬌柔,不造作,我那個兒子品味十分的獨特。”


    她笑道,說起蔣天禦的時候眼睛裏滿滿都是光彩。


    我可以想象,世間的母親都是一樣的,他們疼愛自己的子女,願意為子女奉獻一切。


    “我以前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之中,不曾給過天禦任何的溫暖,做一個母親,我是失敗的,做一個老婆,我是失職的。”


    蔣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轉而微微一笑。


    她可能想明白了,也可能放下了心裏的那道疤,那個結。


    “蘇如,我買了機票,決定去美國,陪著天禦,去照顧他,至於這邊的爛攤子,就麻煩你收拾了,我替天禦謝謝你,謝謝你幫他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也謝謝你的產子之痛,讓我們他後繼有人。”她突然起身握住我的雙手。


    蔣夫人從不曾這樣親近過我,這一刻倒是讓我感到受寵若驚。


    我木訥的開口,“孩子我也有份,蔣夫人言重了。”


    我和蔣夫人聊完天迴到了蔣老爺子住的那棟宅子。


    他坐在客廳裏陪著蔣晟和蔣宓,電視裏播放著動畫片,兩個寶寶看的全神貫注。


    “蘇如,她最近脾性改了不少,我就知道事情和你有關聯。”


    他說道。


    我走到蔣晟身旁坐下,他伸出小胖手立刻握住我的一根手指,力道非常大。


    我淡淡地道,“我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希望她換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而已,畢竟,蔣家的夫人是她,就算婚姻真的走到盡頭,她什麽也不會失去,依然是蔣天禦的母親,我孩子的奶奶,您的兒媳……”


    蔣老爺子沒說話,拿起遙控器關掉了動畫片。


    蔣宓不樂意了,爬過去要搶遙控器,蔣老爺子笑眯眯地望著她,“小寶寶眼睛不可以看電視屏幕太久,中午或者晚上曾祖父再放給你看可好?”


    他的語調變得很輕柔,我聽了都覺得很有說服力,何況是蔣宓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寶寶。


    結果,她還真聽取了蔣老爺子的話。


    我發現蔣宓非常懂得看眼色,從小這麽聰慧,我真替她心疼。


    過慧易折。


    “蘇如,你婆婆非常有趣,陸致遠的母親是個有智慧的女人。”


    蔣老爺子誇讚道。


    我聽得懂他話裏的意思。


    我輕輕頷首,大手貼在蔣晟的後背,他也要爬,方向對著蔣宓。


    “的確,陸媽這麽做算是用心良苦,我能夠明白她的一片好心。”


    我淡淡地道,低頭垂眸。


    婧瀾部署了這麽大的一盤好棋,隻可惜,陸媽三兩下就見招拆招。


    蔣老爺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走到窗前,背對著我佇立。


    “天禦不知道怎麽樣了?”


    他有感而發。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沉,蔣天禦何嚐不是我心目中的牽掛。


    我垂首,心頭湧上悵惘,淡淡地道,“他有伊綿綿照顧著,不會有大礙的,我想一年半載後,他肯定會能夠迴來。”


    我沒有告訴蔣老爺子蔣天禦的雙腿目前不能站,至於手術後的恢複如何,我並不清楚,畢竟後麵的一些病況,我一無所知。


    伊綿綿和我已經失去了聯絡。


    我順利住進蔣家後,對於孩子的撫養權一事誰也沒有再提過一個字。


    晚上洗完澡,兩個寶寶睡下了,我剛走到洗手間打算衝涼,手機的屏幕亮了起來,我現在養成了習慣,一旦上樓,有蔣晟和蔣宓在的情況,會自動關掉手機鈴聲包括震動,就怕吵到睡覺。


    我沒有放過婧瀾的電話,關上洗手間的門進行接聽。


    “你別得意,以為離開了陸家又順利住進蔣家就好像得到了保護,蔣天禦欠我的,你欠我的,你們統統都要還。”


    婧瀾在電話那頭衝著我咆哮。


    我站在盥洗盆前,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自從生完孩子後,我好像和以前變得不太一樣,有了幾分熟女的韻味。


    “婧瀾,我警告你,動什麽都可以,d·y集團,蔣晟和蔣宓這三,你隻要稍稍動一下手指頭,我會要你付出代價。”我低吼道。


    在蔣天禦沒有迴國前,保護好這些,是我該做的份內事。


    隻不過,d·y集團這件事應該由蔣璟鷙出麵,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居然沒有迴來。


    她在電話那頭發出冷笑聲,“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沒有繼續聽婧瀾胡說八道,直接掛斷了手機,隨手丟在了流理台上,看樣子,我明天得去找律師。


    那個還有九百萬餘額的吸血鬼律師,不好好虐待他,我覺得對不起蔣天禦付的錢。


    我洗完澡,轉換了心情,走到床邊,見到蔣宓抱著蔣晟,挨著睡覺的小模樣萌萌噠,這幅畫麵讓我的母愛之心泛濫成災。


    兩個可愛的小寶寶互相抱在一起,太有愛了。


    我掀開被子躺下,蔣晟的小手輕輕地動了動,我停下所有的動作,就怕把他給吵醒了。


    蔣晟不動了,我才動了動,拉開抽屜,拿出那張蔣天禦用風鈴草做成的手工書簽,那個男人,很多時候對我的愛是隱匿於心,可是行動上又很霸道。


    我想,一年半載後,也許,我會想通吧?那時候,選擇與他在一起,應該會有一個很好的轉機?


    隻是,我的想法其實是錯誤的,日後的我深切的體會了什麽叫做錯過不可能再擁有。


    我關了燈摟著蔣晟和蔣宓沉沉睡去。


    但願,睡醒之後,蔣天禦就能夠迴來了,健健康康的站在我們麵前,能跑能跳。


    夜裏,我被敲門聲吵醒。


    傭人在門外敲我的臥室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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