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後,發現休息室內光線幽暗,看來中途蔣天禦有進來過。


    “蔣天禦,你在嗎?”我躺在床上喊了一聲。


    我沒有抱希望他會在辦公室內,記得他離開前說要開會,我睡到現在才醒來,極有可能他的會議還沒結束。


    休息室的門很快被推開,我聽到有腳步聲慢慢等靠近。


    他拉開了遮陽的那一層窗簾,薄紗還掛在窗前,室內恢複了明光。


    “睡醒了?”蔣天禦冷冷地道。


    我躺在床上拿出手揮了揮,帶著濃濃地睡意,淡淡地道,“嗯,剛睡醒。”


    蔣天禦走到床邊坐下,他俯下身抱我起來,我靠著床頭,望著他英俊的俊龐。


    “蘇如,律師去打聽過。”


    蔣天禦說道。


    我想到了他當時告訴我關於柯凡渣男有沒有留下遺書一事,由此可見是有消息了。


    還挺快。


    “那麽結果呢?”我反問道。


    他的黑眸睨著我,俊龐繃直,磁性的嗓音低沉的道,“沒有任何的遺書,隻是在監獄裏割腕自殺,而且還是晚上的時候,不過在死之前好像見過宋漪瀾。”


    柯凡渣男在死之前見過宋漪瀾,那麽整件事應該是有預謀的。


    我打量著蔣天禦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緊張起來。


    “看樣子,你還有其他的話想告訴我。”我望著他清澈的黑眸。


    蔣天禦沒有隱瞞,他冷冷地道,“是這樣的,有專家在柯凡渣男生前給他做過一份心理評估報告,上麵清清楚楚的指出——患有憂鬱症。”


    患有憂鬱症?


    我想到他的為人,想告訴我柯凡渣男患有憂鬱症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相關的牽扯。


    “他這是蓄謀已久的對嗎?”我反問道,雙眸望著蔣天禦陰鬱的黑眸,“如果是單純的自殺就不應該在死之前見宋漪瀾。”


    麵對我的提問,蔣天禦向我投來讚賞的目光,我相信他這個目光是暗示我的疑問是正確的。


    “是留了什麽給宋漪瀾對嗎?”


    我緊張的反問道。


    蔣天禦輕輕頷首,動手拉高蓋我身上滑落的被子。


    他嗓音磁性的開口,“留了一筆保險金給宋漪瀾。”


    我聽完蔣天禦說的話,心裏“咯噔”了一下。


    沒有想到柯凡渣男想的那麽周到,甚至為宋漪瀾和他們的孩子留下了一筆保險金。


    這樣就算他死了,那麽她和孩子也不會吃虧。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感歎道,望著蔣天禦的黑眸,“宋漪瀾來找我,應該不是有話想告訴我,隻是想要我去給柯凡渣男上柱香,送他最後一程吧?”


    宋漪瀾想的可真夠美的。


    我為什麽不想見她,蔣天禦心知肚明,所有的事都是由他們起的頭,我現在閉門不見實屬正常,我不想見敵人。


    “宋漪瀾的事交給我去處理,你大可不必擔心。”蔣天禦說道,他抱住我。


    我靠在他身上,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


    任何的事都好商量,除了見宋漪瀾。


    “薑桓和婧瀾的那幅畫,賠償金的事到最後也是不了了之,算是便宜他們了。”我淡淡地道。


    那幅畫的事是宋漪瀾挑的事,可最後,賠償金確實我出的,當然有些錢是柯凡渣男付的,隻是很少一部分,蔣天禦承擔了全部。


    在這件事上,我隻是承擔了一個債權人的名義而已,欠債的是柯凡渣男和宋漪瀾。


    “不相幹的事不要擾亂了你的心情,對了,午餐傭人會送來,我今天要開會,你就留在休息室,晚上和我一起迴去。”


    蔣天禦說道,他抱著我。


    我沒有反駁。


    “隨便,我現在也懶得走。”我說道,低眸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


    生命真的很神奇,我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這種心情讓我感到莫名的激動。


    我想到伊綿綿的事,蔣天禦並沒有和我及時提及,我有點意外。


    大概沒有消息吧!?


    傭人送來午餐,我和蔣天禦在休息室內用完,他打開了窗,讓房間通通風,免得留下飯菜的異味。


    “下午茶,我會給你送進來,你要是沒事做就看電視,書也有。”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我說道。


    我抱著糖果枕有些昏昏欲睡,輕輕頷首,“好,我記住了。”


    蔣天禦離開了休息室,我看著電視,沒多久眼皮越來越沉,睡著了。


    自從鄉下迴來後,生活過得淡淡如水。


    我睡醒後,蔣天禦的會也開完了,我們坐在車裏迴蔣宅。


    我算了算,在孩子還沒生下來之前,所有的事還需要慢慢地熬著。


    晚上的餐廳,一直沒有下樓用餐的蔣老爺子這次破天荒的要求下樓用餐,他終於離開了樓上的臥室。


    “蘇如,這次你要是給蔣家添個男丁,不僅僅對我們蔣家來說是一件大喜事,對我來說更是舉足輕重的恩人呢!”他誇張的談論我肚子裏未出世的寶寶。


    我端著碗,雙眸犯難的瞅著坐在身旁的蔣天禦,希望他能夠替我解圍。


    “爺爺,這些事,蘇如有分寸,何況,生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他得意的道。


    我正在扒飯,他說的話嗆的咳嗽連連。


    “咳咳……”我擱下飯碗拚命咳著。


    這人的臉皮厚的簡直連子彈都彈不穿,真是好意思說生孩子不是靠我,還有靠他。


    他想說什麽?靠他出了力?


    蔣老爺子沒有說話端著碗笑了笑,繼續用餐。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淡淡地道,雙眸睨著蔣天禦。


    氣死人了。


    一頓晚餐吃的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我其實挺喜歡這種熱鬧的家庭氛圍,要是外婆還在的話,大概也能這般和樂融融。


    晚餐結束,我們沒有馬上迴臥室,陪著蔣老爺子在客廳裏聊聊天,我肚子裏的寶寶成為了蔣家人聊的最多的一個話題,不知道為何,越是這樣想,心頭就越是心酸。


    離寶寶的預產期越是近,我的離開也越是相近。


    晚上,我和蔣天禦迴到臥室,洗完澡後,我們躺在大床上,他沒有急迫的想要我,而是陪我聊聊天。


    “蘇如,你想象中的生活是怎麽樣的?”他問我,嗓音磁性的開口。


    我閉著眼,悠悠地道,“有個疼愛我的老公,有聰明健康的女兒或者兒子,節日裏一家人可以互相慶祝,生活中,有什麽困難,我的老公會站在我身後支持我,陪著我,我也會陪著他經曆人生每一個順逆境,等老了,我想成為一個小賣部的老板,店麵不需要很大,三十平米即可,商品的種類無需很多,巧克力薯片酸奶都是我愛吃的,一天一筆生意也無妨,五點半標準時關門,有老伴來接我迴家,一起並肩看夕陽。”


    我說完後,很長一段時間,臥室裏陷入了靜默。


    當我抬頭,微微一看,發現蔣天禦的黑眸深深地鎖定在我身上。


    “這麽渺小的願望,是你想要的生活?”他冷冷地反問道,“這個願望確實很小,也很簡單。”


    我淺淺一笑,“越是小的,簡單的願望,實現起來越難。”


    蔣天禦沒有任何的聲音,他靠過來,緊緊地摟住我。


    我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在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


    以後的我們不會再有一起並肩看夕陽的可能性了。


    “蘇如,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留下來。”


    黑暗中,我聽到蔣天禦磁性的嗓音在暗夜中響起。


    我沒有說話,眼眶微微發燙,鼻尖酸澀。


    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蔣天禦,我隻想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裏的兩個寶寶,其他的,我什麽也不想。”


    我淡淡地道。


    話題有些凝重,我們都沒有再繼續開口往下談,我靠在蔣天禦的胸膛,閉著眼昏昏欲睡。


    “今天砸雞蛋的那個人在警局招供了,說是有人出錢要她去砸的雞蛋,不過沒有看到對方的樣子,隻是通過網絡的交易。”


    蔣天禦說道,他特別向我解釋砸雞蛋的事。


    我閉著眼,淡淡地道,“可以想象的,這件事估計還會發生。”


    不露麵的交易可以維持到很久,今天是雞蛋,我就不敢確定,明天的會不會是硫酸?


    他嗓音磁性的開口,“無論你發生什麽事,我會以身相擋,不要怕。”


    我抱住蔣天禦,這一刻內心是感動的。


    “嗯,謝謝你。”


    我真誠的感謝他。


    黑夜中,我聽到他心髒跳躍的“咚咚咚”聲音,其他的什麽也聽不到。


    我閉著眼,不願去迴想那些難堪的迴憶。


    “蘇如,假如,我們換一種方式相遇,會不會結局不同?”蔣天禦冷冷地反問道。


    我感覺到他今天的話特別多,特別的奇怪。


    “或許吧!我也不好確定,畢竟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浮動,誰又能做出什麽保證呢?”


    我淡淡地道,語氣裏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蔣天禦抱緊我,“睡吧!睡醒了又是一個美好的明天。”


    我靠著他,閉著眼,心情平靜極了。


    但願,我睡醒後又是一個美好的明天。


    不會有韓芊蕪,不會有蔣家,也不會有陸致遠,單純隻有我和蔣天禦,還有我與他的寶寶。


    這樣的幸福,是我最渴望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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