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蒼白的天花板,難聞的消毒藥水氣息。


    床前坐著的人嚇得了我一大跳。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冷冷地反問道。


    韓芊蕪莞爾一笑,她的臉色比起上次來要難看很多,嗓音柔軟的道,“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你被我媽在商場打的事情已經傳入了蔣天禦的耳朵裏,你認為應該怎麽辦?”


    這是威脅我?


    什麽叫怎麽辦?


    事情明明是他們引起的,現在居然還有臉來問我該如何處理。


    “我不知道。”我淡淡地道。


    蔣天禦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他要是包庇嶽母,我也無話可說,他要是替我討迴公道,那是理所當然的。


    我憑什麽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還要被他們捏在手掌心裏?


    “我隻要你說一句,我媽沒有打你。”


    韓芊蕪語調平常的要求道。


    我躺在病床上抬著頭看天花板,語氣淡漠的道,“你當我是傻不要緊,可是也得要蔣天禦相信才行,我這臉腫成這樣,加上腳也崴了,說沒被別人打,誰信?”


    我不想和她修好。


    “韓芊蕪,我不是小三,從頭到尾我也沒有勾引過蔣天禦,在你們沒有結婚之前他就已經找上了我,我也嚐試過離開、退出,可是結果你自己也看得見,我從頭到尾對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的幻想。”


    這話我也敢當著蔣天禦的麵說出口。


    主要是我們的關係確實不太適合有幻想存在。


    “那你敢說你一點也不喜歡他?”韓芊蕪突然逼問我。


    我放在被子下麵的雙手微微握緊,關於她說的這一點我不容否認,可是我也不能說出口。


    “你覺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做能做出感情來嗎?”


    我冷淡的反問道。


    對於她,我想象不到該用什麽正確的態度來應對。


    韓芊蕪沉默不語。


    我從她的臉龐捕捉到那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她雖然已婚,可麵對我說的話仍有幾分放不開,一個沒有被男女情事浸軟過的已婚女孩,臉皮很薄是正常的表現。


    “你要我去求蔣天禦格外開恩,你認為我會照辦嗎?”我冷眼斜睨著坐在病床前的韓芊蕪。


    她的雙手絞著在一起,十指用力,“蘇如,你別給臉不要臉。”


    臉,韓芊蕪剛才和我提臉。


    “嗬……最不配提臉的那個人是你。”我怒喝道,“你撞死我的外婆,這筆賬我還沒和你計算。”


    不錯,蔣天禦確實下了命令要撞我外婆,可是撞和撞死是有區別的,隻是我不願意承認而已,我不能為他所做的兇殘事找冠名堂皇的借口和理由,可是按照就事論事的性質,從頭到尾是韓芊蕪在這件事上麵大做文章,甚至不惜把他下的指令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人都死了,你翻舊賬也沒用。”


    韓芊蕪笑道,臉上的表情是雲淡風輕。


    我明白對於他們有錢人來說,人命比紙薄。


    “滾,給我滾出去。”


    我情緒激動的從病床上坐起來。


    門外似乎有動靜,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人不是蔣天禦,而是陸致遠。


    “蔣少夫人,我朋友不想見到你,請你離開。”他態度強硬的看著韓芊蕪。


    我不得不相信我與陸致遠之間是有一種特定性的緣分存在。


    每當我陷入窘境時,他猶如騎士,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拯救無助的我,而這個男人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清清楚楚的記在心裏。


    原因無他,隻因他的話能溫暖我的心扉。


    我渴望他的溫暖,也渴望他的明亮照耀我黑暗的世界。


    韓芊蕪意興闌珊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朝著我諷刺一笑,冷冷地道,“不錯呀蘇如,左手一個蔣天禦,右手一個陸致遠,我媽有句話說的挺好,你就是專勾男人……”


    “閉嘴。”陸致遠朝著韓芊蕪大聲咆哮道。


    我靠著床頭對於他的發怒倒顯得意外。


    韓芊蕪沒再說什麽,她拎著包包驕傲的抬頭挺胸走出了病房。


    這就是一個人的底氣,她再怎麽討不到蔣天禦的歡心,可她走出這道門依然是高傲的蔣少夫人,韓家的千金小姐。


    “你別把她說的難聽話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女人。”


    陸致遠坐在椅子上安慰我。


    我睨著他緊張的樣子,低頭淺笑,接著抬起頭來,對視他的雙眸,“陸致遠,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女人?”


    他那麽暖,我真的怕自己會依賴上。


    “你肯定不是那種平白無故去搶別人老公的女人啊,我聽我弟弟說起過你和蔣天禦的事,雖然細節不是很清楚,可是大致的我了解一些。”


    陸致遠坐在病床前和我聊著。


    他的手很好看,骨骼分明,纖細修長,皮膚也很白很細膩。


    不過,我平常看習慣了蔣天禦的手,兩人相比,我還是喜歡看那個變態的。


    “陸致遠,謝謝你。”我向他道謝,“謝謝你救我脫離危險。”


    他擺了擺手,又做出嚴肅的表情,嗓音低沉的道,“蘇如,你這樣就太客氣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認為以身相許都不為過。”


    “誰想要以身相許啊?”


    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蔣天禦俊龐陰沉,嗓音冷厲的反問道。


    我靠著床頭抬眸凝望著進來的他。


    手上捧著一束黃玫瑰,他是非常清楚的記得我的嗜好和喜愛。


    陸致遠也不窘迫,翹著二郎腿繼續和我聊天,“蘇如,我說過的話依然有效,什麽時候你要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來我這裏。”


    蔣天禦站在病床的這端插花,聽到陸致遠坐在病床的那端不怕死當著他的麵撬我牆角,他陰鷙的冷眸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你算哪根蔥哪顆蒜?我的女人是不會離開我的。”他嗓音陰戾的道。


    蔣天禦理直氣壯的令人發指。


    我靠著床頭一句話也沒說,任由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鋒相對。


    “停。”我的手指揉著太陽穴,被他們吵的頭昏腦脹,“出去走廊吵爽了再進來。”


    兩個男人見了麵就是兩個大孩子,我無法想象他們的成熟在這一瞬間被狗給吃了嗎?


    陸致遠不理會蔣天禦的冷眼,他起身拆開水果籃,拿出一隻蘋果獻寶似的看著我,“蘇如,我給你削蘋果吃,咱們不理這種野蠻人。”


    我發現他特別的暖,性格也好的沒話說,一般人經由蔣天禦的冷嘲熱諷肯定當場翻臉。


    黃玫瑰插到花瓶裏,病房一下子變得溫馨了許多。


    蔣天禦坐在病床邊,他如鷹隼的冷眸睨著陸致遠,把包裝花束的畫紙揉成一團擲過去,“你可以走了,還有,蘇如和你不是咱們,少套近乎。”


    他吃醋時毫不掩飾內心的想法。


    陸致遠放下拿在手上的蘋果,他表情認真的不能在認真的看著蔣天禦緩緩地道,“再有一次,你沒有保護好她,我會把她從你身邊搶走,今天她被打一事,你最好處理的妥妥當當,否則,我會親自上門問候你嶽母。”


    我會親自上門問候你嶽母。


    陸致遠的這句話讓我對他轉變了暖男的形象。


    沒想到暖男發起怒來一樣不輸蔣天禦,我有了一種有人撐腰的安全感。


    “蘇如,我走了,好好休養。”陸致遠朝著我笑了笑,俊臉明朗。


    我目送著他走出病房,然後看著蔣天禦冷峻的麵龐。


    病房裏的氣氛非常尷尬。


    “陸致遠說的是真的嗎?”


    他冷冷地反問道。


    我明白蔣天禦暗指什麽?他的意思是韓芊蕪的母親打我一事。


    “嗯,是真的。”我點點頭,不做否認。


    反正加油添醋的事我不會做,但是她打過我的事我也不會否認。


    “以後,你們公婆倆之間的事私下去解決,不要禍及無辜,我丟不起這個人。”


    我冷淡的道。


    本身,我也不是小三,憑什麽我要遭受這種委屈。


    蔣天禦抱住我,我氣的雙手握成拳頭往他的身上亂砸一氣。


    “我討厭你,討厭你把我變成人人唾棄的對象,我有什麽錯,我一點錯都沒有。”


    我朝著他委屈的大喊大叫起來。


    我忘了一件事,事實上在我心目中,我早已經把蔣天禦當成了我的男人,起碼,我是不會在陸致遠麵前表露出這種小性子,可是在他麵前我就會。


    盡管他喜歡折磨我,可我也無懼表率內心的真實想法。


    “別胡鬧,我去問過主治醫生,你的病情是腦震蕩,雖然輕微,搞不好真要是傻了那才叫可惜。”


    他看著我清澈的雙眸說道。


    “我傻是我的事。”我不悅的低吼。


    “什麽叫是你的事,不也是我的事嗎?”


    蔣天禦擰著劍眉,繃著俊龐糾正我。


    我不吱聲,隻是看著他幽冷如深潭的黑眸,他修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磁性的嗓音低沉的道,“傻了也沒事,我管你一輩子飯。”


    傻了也沒事,我管你一輩子飯。


    聽上去挺無趣的,事實上這是許諾,他會成為我的長期飯票。


    我心裏清楚陸致遠說過的那句話絕對不是假的,當然,我要真的傻了,也不要蔣天禦管我一輩子的飯。


    “到了那天,我寧願你給我自由。”


    我低眸,眼瞼輕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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