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霜懷著極大的好奇,依言把田黃翻了個麵。


    未翻麵時,她掌中的卵形玉石猶如凝固的蜂蜜般,通體明透,潤澤無比;而這一翻過來,另一麵卻有一副靈氣四溢、惟妙惟肖的象牙色浮雕:隻見就著田黃表麵淺色玉皮的走勢,玉匠淡淡幾筆,就雕出了一副美人轉頸迴盼的半身小像。


    田黃上的浮雕隻取了一個女子肩頭以上的部分,隻見那女子裸著肩頭,有一頭貼額的波浪短發,半轉著頸部,露出半張帶笑的側臉;在玉匠的妙手下,那無暇的臉上眼眸半掩,睫如蝶翼,從額頭下到鼻梁再至嘴唇勾出了一道蜿蜒絕美的弧度。


    “天呀……”陶小霜不由驚唿一聲,這一聲既是讚歎玉匠的鬼斧神工,又是驚於這浮雕讓她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王姿也目不轉睛的盯著田黃石,嘴裏喃喃道:“不可思議吧——就好像你的魂魄寄到了這玉上。”


    “!”王姿的這一句話好像一道閃電般劈開了陶小霜腦中的迷霧,難怪她覺得眼熟了,這浮雕的輪廓和神態看著竟然有些像自己!


    這下子,陶小霜直驚得瞪圓了眼睛,她忍不住叫道:“天呀!天呀!”在短短的半分鍾裏,她連叫了兩次天,因為這實在太驚喜、太不可思議了!


    這就好像你去朋友家做客,中途朋友說給你看一樣好東西,然後就拿出了一副畫像,你一看——發現這是一幅價值連城/的名家之作,再一看竟又發現畫的竟然就是你!可以想象這個驚喜有多大了吧!


    “我的天……”好一會,那種巨大的驚喜感才退去了,陶小霜不禁問道:“姿姐,這浮雕……難道是你讓玉匠照著我的照片雕的。”


    “怎麽可能?”王姿笑著聳聳肩,“我要是認得這種大師傅,肯定是先讓他雕我家健全好吧!”王姿好‘色’歸好‘色’,可是很拎得清的:陶小霜再美人如玉,那也是孫齊聖的人;自家的李健全才是自己能滾一個被窩的人,好伐!


    “那這是……”


    “這就是一個天降奇跡般的巧合!上上個月,我不是請假迴北京探親嗎?迴去沒兩天,就有一個胡同裏的老混混來我家串門子兼賣東西。說是混混,其實他家以前在那一片老有錢了,當然現在是家徒四壁了。那天他拿了三樣東西到我家,說是在親戚間收來的,要幫著換些錢——鬼都不信他的話。其中一個就是這塊玉……當時我一看就覺得這玉雕美人像你,所以當場就把它買了下來。”


    本來王姿是想一迴上海就給陶小霜一個驚喜的,結果卻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就把這事耽誤到了現在,“果然你一看就喜歡——我真該早點給你的!”


    陶小霜收攏手指摩挲手心裏的田黃石,隻覺愛不釋手,聽到這裏,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姿姐,這田黃你花了多少錢,你跟我說吧——我馬上迴家拿錢去。”


    從古到今素有一寸田黃一寸金的說法,又有‘黃金易得,田黃難求’的喟歎,田黃從來都是達官貴人和豪富家族的愛物,是那些市井百姓幾乎無緣一見的‘珍玩’中的一種。陶小霜雖然算是活了兩世,但前世的家世到了頂也隻是小富的市民之家;如今雖然錢包頗豐,但在這艱苦樸素的大環境裏,她也隻敢稍稍把生活過好一點,就這樣還引得流言滿天飛了,所以她從來就沒對這種珍玩起過心思。


    然而,這塊田黃石卻是一見就成了她的心頭好。陶小霜是準備為它一擲千金了,就眼巴巴的瞅著王姿,準備聽個價。


    “那混混一口喊價500。”王姿比出一個巴掌。


    “這麽便宜?”陶小霜還以為至少得上千。這玉石她用手估著大概兩斤不到,不算雕工,單以一兩田黃一兩金來估價的話,大概就是兩根金條的價了。這時,一根金條在外灘的人民銀行裏正好可以換1000塊錢——兩年前,一兩黃金可兌換98塊錢,現在漲了2塊,正好一兩100。


    陶小霜知道在這幾年裏這些‘珍玩’不值錢了,就大膽的打了個對折。哪知道還要打個對折。


    “哪跟哪呀——還能更便宜”,王姿得意的一揚眉,“我稍微一詐說貴了不要,那混混就麻爪了,最後300塊就賣給我了!”


    陶小霜聽得直眨眼,眨完不禁歡喜的笑了,直有種撿了漏的感覺,“這也太不值錢了吧!”300塊的話,也就是說一斤田黃才值一兩半黃金。


    “其實現在已經漲價了,要是在前兩年,這種東西都不要錢——隻要說一句我要去揭發你家是走資派,那家立馬就得白送。”說到這,王姿就指指田黃,“我懷疑這個也是那混混用這招訛來的,他以前遊手好閑的,這兩年突然卻做起了掮客。”


    “是這樣”,陶小霜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姿姐,我現在不方便迴家拿錢,這田黃的錢我明天才能給你,所以這田黃還是先放你這,明天我再……”


    王姿立馬一擺手,插話道,“田黃你拿走,錢哪天給都行……我還不放心你!”


    陶小霜就笑了,“好的呀。”


    接下來,她又和王姿天南海北的胡聊了一會,9點時采秀找來了一次,說家裏完事了,可以迴客堂間了,可王姿不讓走,嚷著說一個人待著悶;於是,等李建全拎著一大包的話梅迴了後廂,陶小霜才得以脫身,趕迴家睡覺去了。


    ……


    迷霧鎮,巡夜人小屋。


    巡完夜,陶小霜立刻開始做題,她可得把今晚耽誤掉的學習時間補迴來才行。孫齊聖則坐在她的對麵,百無聊賴的翻看著信件——為了集中注意力,陶小霜現在都不坐人肉沙發的。


    把學習計劃完成後,陶小霜才抬頭說道:“大聖,明天我就把田黃給你看!”剛才邊巡夜,陶小霜就邊把田黃石的事告訴了孫齊聖。


    “所以……你是枕著那塊田黃睡的?”孫齊聖聽了滿耳朵的話,對這一句話最有興趣。


    “嗯,我是把田黃放在枕頭下麵了。怎麽了?”


    “……感覺輸了。”孫齊聖覺得齁煞脫了(胸悶死了),要是王姿是個男人,他分分鍾把人攆出同壽裏去!


    “什麽輸了?”


    陶小霜仔細的看了下孫齊聖,有些明白他的心思了,“別齁煞脫了——即使有人送我10塊田黃,我也隻要你這小赤佬!”


    “真的?我這麽好?”孫齊聖笑著問。


    “自然是真的。”陶小霜也笑著迴:“……要是給11塊的話,那我就得考慮考慮了!”


    被撩撥起脾氣的孫齊聖立馬站起身來,大步繞過方桌,上去抱住了想跑的陶小霜,開始撓她的癢,“快改口,說不管怎麽樣都隻要我!”


    “哈哈……”陶小霜笑得直喘氣,想反撓他,手卻笑得沒力氣,撐了好一會後隻能投降,“好吧……隻要你了,什麽都不換。”


    聽了這話,孫齊聖心滿意足了,但心裏卻生起一股火苗,他貼著陶小霜的左耳朵道:“小霜,我們來啾啾吧。”


    “……好呀。”


    然後,孫齊聖就開始啾啾了。


    他先含著陶小霜的耳垂,不停的舔吸,直把陶小霜吸得徹底軟倒在他懷裏,才沿著耳朵往下一路吻去。沿著脖子往下,他邊吮邊舔,唿出的氣息像吃蜜吃得正兇的野獸般越來越粗,越來越熱,陶小霜瞌著眼皮,感覺自己的脖子和胸口都要被他吃掉了。


    即使腦子裏已經熱得一團漿糊了,陶小霜還是覺得不對了——等等,胸口?陶小霜深深喘了口氣,才拽著孫齊聖後腦的頭發使勁的往外拉,“你起來!”


    埋在陶小霜的胸前,孫齊聖隻想把眼前的這片白膩溫香都吞下肚去,突然卻感覺腦後一痛。借著這痛感,他艱難的找迴了自己的理智,仰起頭,看向陶小霜。


    陶小霜紅著臉,濕著眼,拿手去推他,“你放開我……”隻說了幾個字,她就覺得氣好喘,卻不知怎麽就想到了王姿的話,‘以後你們先生個女兒吧……’


    陶小霜看著眼前孫齊聖的臉,突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孫齊聖感覺陶小霜看著自己的眼神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東西,一種讓他原本就難以抑製的欲/望更加燃燒的東西,“……讓我緩緩”,他閉上眼,握著陶小霜的肩頭,以平複自己硬得發痛的下半身。


    “……”


    “……”


    兩人都在喘氣,卻又舍不得分開,於是就以一拳之隔的距離麵對麵的站著,隻留孫齊聖的手掌放在陶小霜的肩頭。


    “……我引月了。”陶小霜先開的口。


    “好。”孫齊聖啞聲道。


    ……


    引月後就是一段似長實短的深眠。


    陶小霜是睡到自然醒的,睜開眼時,她感覺身體裏又有一種很久未有的從水潭裏掙脫的疲倦感。然後她又感覺下身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陶小霜立時清醒了,她坐起身來,掀開被子,猶豫了一下,才把手伸進褲子裏,果然……內褲有些潮濕了。


    這是……


    看了兩年的醫書,陶小霜已經知道什麽叫精滿自溢了,也隱約知道女人也會……可自己居然!她感覺全身熱得發燙,臉上更是火熱。


    她雙手捂住臉,不停的喘氣,隻覺得一顆心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天呀,這算是做了春夢嗎?陶小霜感覺自己都不敢見人了——不,確切的說是不敢見孫齊聖。


    “鈴鈴鈴!”直到床頭櫃裏的三五牌鬧鍾準時在7點鍾時響了起來,她才把自己說服了——用的就是孔老二的那句話:食色性也。


    陶小霜在心裏念叨著老祖宗的話,總算勉強把羞赧拋在腦後了。然後,她起床穿了衣,下樓吃了早飯,又漱口洗臉收拾了一下,才把買田黃的錢送去了後廂。


    7點45分,她挎上包準時出了門。走在狹窄的弄堂裏,她想起今早的事來,總覺得自己丟失了什麽……


    這時,她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一迴頭,果然是孫齊聖。


    孫齊聖穿著深藍的春秋兩用衫和灰色長褲,他的肩很寬,於是顯得腰極窄,邁步之間,灰色長褲包裹著的雙腿筆直而有力。


    在弄堂穿梭往來的上班人群中,他笑著若無其事的打招唿:“陶小霜,好巧。”


    “嗯。”迴答完,陶小霜立刻轉頭。


    奇怪的是,她原以為見到孫齊聖後會有的害羞和躲避一點都沒有,相反她感覺有些開心——一種久別重逢般的開心感,雖然兩人明明天天都見麵的。


    然後,和往常一樣,她走在前麵,孫齊聖放慢腳步跟在後麵,兩人一起離開了同壽裏。


    作者有話要說:  陶小霜:我丟失了純潔。


    孫齊聖:愛你。


    超字了,想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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