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外。


    一匹馬飛奔而來,馬蹄還沒落地,夏慎弈就飛旋而下,疾步朝府內走去。


    府裏的下人紛紛讓路,疑惑王爺怎就突然迴來了償。


    沒記錯的話,今日是張國公壽辰,早間王爺叫人備了厚禮攖。


    張國公是當今太後的親弟,在輩份上,是王爺的舅舅,按理說,王爺敬重這位國公,該是入夜後,宴席散了方迴府。


    夏慎弈抿著唇,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急匆匆朝後院走去。


    人才到國公府,沒想到府裏就出了幺蛾子,這麽一幫人,竟然攔不住一個女人,真是一幫廢物。


    夏慎弈剛入席,府裏的暗衛就到了國公府,說曇淳那個瘋女人敢擅闖王府,帶來一批暗衛製住了府裏的守衛。


    曇淳對修離墨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夏慎弈怕修離墨著了道,差人跟國公告了聲,徑直牽了一匹馬,馬不停蹄地飛奔迴來。


    “王爺......”


    桃園口,守衛被壓製在地,遠遠看到夏慎弈的身影,麵上湧上了驚喜,隨之又羞愧地低下頭。


    郡主帶來的人一怔,夏慎弈走到了跟前,擊了擊掌,隱身在暗處的暗衛現身。


    “把人都扔出去。”


    不顧纏打在一起的人馬,夏慎弈抬腳走到一名守衛眼前,“夏曇淳那個瘋女人呢?”


    守衛驚疑未定,又聽到夏慎弈冰冷的聲線,一時嚇得渾身戰栗,“進......進去了......”


    他指的是桃林裏,而桃林深處,便是那人的住所......


    夏慎弈隻覺腦門突突直跳,臉色難看到極點,“一群廢物!”


    夏慎弈罵了一聲,轉身運功朝裏飛去。


    雖然知道修離墨功夫高強,不會吃虧,但夏曇淳也不是吃素的女人,多少自詡聰明的男子落入她的魔爪,白白被玷汙了。


    夏慎弈落到桃林裏的木屋前,聽到裏間傳來細細碎碎的呻吟。


    這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夏慎弈猛地頓住腳步,臉色大變。


    來晚了,他們已經......


    想到潔身自好、不沾染紅塵的男子被玷汙,夏慎弈一股火氣直衝腦門。


    夏曇淳那個賤女人,搶男人敢動到他眼皮底下,當他是死的嗎?


    “嘭......”


    房門被踢開,紫色的紗帳垂下,遮住了床榻,兩具纏綿的身子若隱若現。


    地上是淩亂的衣物。


    “啊......”夏慎弈眼前一花,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直直摔在地上。


    翩翩公子,一身狼狽。


    屋內,弦歌驚疑未定,嚇得把頭埋在男人頸間。


    修離墨也沒想到夏慎弈那蠢貨會突然闖進來,而他剛才意亂情迷,竟然忘了布下結界。


    也不知夏慎弈看到了什麽。


    若看到不該看的,他不介意挖出他的雙眼。


    門一響,修離墨就拉過被褥裹住女人,順帶把人扔了出去,夏慎弈隱隱看到床上有人影,倒真沒見到什麽。


    “怎麽辦?”弦歌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尷尬得無地自容。


    剛才還好好的,不過是吻了他一下,怎麽就滾到床上了?


    修離墨撐在她身側,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渾身燙得嚇人。


    鳳眸裏暗潮洶湧,袒露的胸膛劇烈起伏。


    弦歌的臉還貼在他心口處,能聽到他急速跳動的心跳聲。


    太久沒見到她,發乎情,他根本就停不下來。


    “唔......”修離墨隨手設下了結界,壓根沒迴答弦歌的問題,也不顧她恨不得埋到地下的模樣,低頭又吻了上去。


    兩人的衣物都褪去了,若還能忍下來,他就不是男人。


    弦歌雖想和他親熱,但都被人打攪了,她哪還有賊膽。


    而且剛才被他吻得昏昏沉沉,一味沉浸在他的溫柔裏,都忘了一些困擾她的問題。


    譬如這男人怎麽還記得她?


    “別......”弦歌掙紮著避開他滾燙的唇。


    修離墨悶哼了一聲,感覺到身體要炸開了,偏偏某個女人不讓他如願。


    “乖......我忍不了了......”


    “別......外麵有人......”弦歌欲哭無淚,怎麽也想不到修離墨會這麽難纏。


    他不怕丟臉,她還要臉呢。


    “放心,他聽不到......”修離墨邊低聲哄著她,邊試探地碰了碰她。


    突然,弦歌渾身僵住。


    “修離墨!”咬牙切齒的意味,得逞的男人悶聲低笑。


    夏慎弈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何事,爬了起來,又要上去踢門,結果這一次還沒碰到門,人就被彈了出來,再次跌倒在地。


    什麽鬼?


    撞邪了?


    再來,再彈......


    反反複複,夏慎弈筋疲力竭地伏在石桌上,一雙眼睛恨恨地瞪著木門。


    凝耳傾聽,裏邊沒有一點聲響。


    夏慎弈簡直要瘋了,三個時辰過去,天黑了。


    裏邊,弦歌沉沉睡去,頭枕在男人厚實的臂膀上。


    唯恐做夢,男人一直不敢閉眼,眸光落在女人紅潤的臉龐上,眸底暗藏洶湧。


    指尖溫熱,眉,鼻,唇,一一滑過,雖精致了許多,但還是她。


    睡夢中,弦歌做了個美夢。


    臉上溫溫熱熱,似有什麽擦過。


    她皺了皺眉,咕噥了聲,想翻身,腰身卻被人箍住,動彈不得,手臂打在什麽上,傳出清脆的“啪”聲。


    修離墨愣了下,哭笑不得地看著拍在臉頰上的手,女子的手臂露出一截,白皙稚嫩。


    睫毛動了動,似有醒來的征兆。


    “醒了?”弦歌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耳畔傳來低啞的聲音,她怔了一下,一時不知身處何地。


    男人俊朗的臉逐漸清晰放大,唇豐潤微紅,嘴角微微勾起,眸光星星點點。


    弦歌傻傻地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突然掐了一把胳臂。


    “嘶。”


    疼,所以說這是真的,不是夢?


    修離墨看到她傻氣的舉動,眸色變深,垂眸看著被她掐紅的手肘。


    弦歌摟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告訴我,不是夢。”


    她找了他半年,以為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次次失望,說不絕望是假的。


    修離墨渾身一僵,眼眸微動,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眸子。


    她倒忘了自己未著寸縷,可他能感受到。


    “不是夢,我在,再也不丟下你了。”


    修離墨低低道,隔著被褥拍了拍她的脊背。


    弦歌在他身上窩了許久,突然想起剛才發生過的事,她臉色一紅,立馬推開修離墨。


    可看到修離墨半支起身子,被褥披到他的腰際,一頭白發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披散在他身上。


    她的眼睛就像被灼傷了一樣,心疼地撲上去。


    抱著男人的腰,低聲道歉。


    “你怎麽迴事?這麽多年你都沒有投胎轉世麽?”弦歌仰起頭來,挑起一縷白發在指尖把玩。


    “聽你這話裏的意思,看到我沒投胎轉世還挺失望的?”修離墨故作不悅。


    “不是......”弦歌急了,看到修離墨眉梢揶揄的氣息,她知道自己被耍了,卻還是摟著他的腰,眉梢染了淡淡的笑意,“幸虧你沒有忘記我,幸而我找到了你。”


    “主佛說你入了輪迴,讓我來凡間尋你,沒想到他也算錯了。”


    修離墨微眯雙眸,“司風?”


    “嗯,我醒來就在普陀山,白蘇姐姐告訴我,當日是主佛救了我,還助我修了仙身,隻是沒想到我沒出息,竟然花了三百多年才醒來。”


    “所以說,司風根本就沒把你送迴異世?”


    修離墨的聲音染了絲薄怒,弦歌卻被修離墨的話震了一下,沒聽出他話裏的不悅。


    “你怎麽會知道異世?”


    說完,弦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睡久了,果然腦子也不靈光了。


    肯定是主佛跟他說的,隻是他會不會生氣?


    “你瞞我的事倒不少。”


    弦歌幹笑,“這不形勢所逼,怕嚇壞了你嗎?你要是把我當成妖怪怎麽辦?”


    修離墨也輕笑,不過那笑怎麽那麽刺眼。


    弦歌眸光流轉,話鋒一轉,“主佛為什麽要送我迴異世?他有辦法送我迴去?”


    如果能的話,她要不要迴去看看?


    “怎的,你還真想迴去?”修離墨心裏頗為不是滋味,更多的是氣惱,看來司風瞞了他很多事,記得當日問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是怎麽說的,天命不可違?


    現在這又算什麽?


    明明沒有把人送走,卻一直沒有告訴他,讓他這三百多年來一直在人間苦尋。


    春夏秋冬,四時輪迴,這種絕望,他切身體會。


    弦歌也不瞞修離墨,道出了心聲,“有機會的話,我當然想迴去看看。”


    修離墨的不悅升到了極點,更多的是害怕,一旦出了意外,那她就可能迴不來了。


    到時候他要去哪尋她?


    還會像這次一樣幸運麽?


    因著擔憂,修離墨說出來的語氣變得無比諷刺,“有什麽好看的,三百多年過去,死人都變成白骨了,你迴去連渣都找不到。”


    弦歌腦子轉不過來,以為不過說了一覺,經修離墨提醒,這才想起三百多年過去了。


    在那個世界的所有親人,都屍骨無存了。


    明白是一迴事,聽修離墨講出來又是一迴事,而且他那什麽語氣,為什麽那麽嫌棄,那可是她的親人,他就見不得她好麽?


    “修離墨,你做什麽陰陽怪氣的?”弦歌想到前世的父母,眼睛都紅了,水汪汪映得眼珠更水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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