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瀾初一心想讓她兒子位及天下至尊,可她有沒有想過,身為帝王的無奈,高處不勝寒,時時刻刻擔心被人算計,或許修離墨有過人奇才,也不懼這些陰謀詭計,可她沐弦歌不一樣,她會心疼他,不想他日日偷不得半生悠閑。


    那樣孤傲冷絕的人,被世俗束縛,豈會真正開懷?


    況且而今的境地,他君臨天下,身邊美人無數,這是她不願看到的,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會厭了她,轉而擁別的女人入懷償。


    兩人經曆風風雨雨才到一處,她該相信他才是,過去的四年卻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隔絕了兩人的心。


    她,沒有自信了攖。


    或許說,她從來就沒有自信,一開始兩人的身份就不對等,他是眾星捧月的王,她卻是遭世人唾棄的公主,那時便不想他奪取天下。


    擔心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他看遍千帆風景,發現她其實沒那麽好,為了她舍棄萬千美人,他悔不當初?


    既會生怨,何必在一起。


    千瀾初沒解氣,抬起手來想再打她。


    有了前兩次猝不及防的經驗,弦歌這次很快反應過來,偏頭避開她的掌風,順帶扣住千瀾初的手腕。


    千瀾初沒想到她看著軟綿軟無力,卻還能擋住她,弦歌也訝異地看向手腕,不知怎麽迴事,她突然來了力氣,就是不想再被動挨打。


    千瀾初不解原由,她問責的話沒錯,可她心裏清楚,千瀾初這番說辭,她沒做過,沒道理要傻傻承受。


    她不是愚昧之人,擅自從龍穀宮出來已是愚蠢至極,若再不還手,難道還等千瀾初打死她不成?


    “娘娘,這第三巴掌,因何原由?”弦歌微喘著氣,手上的力道漸漸散去。


    此時千瀾初再出手,她怕是沒力氣抵擋了。


    千瀾初眯眼,“你莫以為,三巴掌就抵過你的罪孽?”


    弦歌輕笑,“娘娘打算如何,殺了我麽?”


    說罷,垂下眼簾,遮住了眸中的驚亂。


    她隻曉得,叫千瀾初看出她怕了,隻會讓她得寸進尺。


    慈寧宮都是千瀾初的人,看她的手法,她功夫不弱,想憑一己之力逃出去,恐怕難如登天。


    除非龍故宮的宮女去稟報了修離墨,修離墨親自來一趟,方能救她於水火。


    想到那人,臉上浮上了一抹甜美的微笑,可轉念一想,千瀾初可是他生母,千瀾初若是態度強硬,不肯放她,他可會為了她跟千瀾初翻臉?


    笑意漸漸散去,臉色蒼白得可怕,獨獨雙頰上的手指印腫得嚇人。


    想來修離墨不會違逆千瀾初的意思吧,畢竟千瀾初是養育他的生母,沒千瀾初就沒今日的修離墨,而在他眼裏,她隻是一個殘花敗柳,他豈會為了她讓千瀾初生氣?


    弦歌心情瞬間低沉了下來,連千瀾初什麽時候甩開她的手都沒察覺。


    隻聽得頭頂傳來聲音,千瀾初已經站到了幾步之外,一雙皓如星辰的美眸輕垂,睥睨著尚癱在地上的弦歌。


    “殺你?哀家不屑,免得哀家那傻兒子來找哀家,哀家無法交代。”千瀾初拂了拂衣袍,眼睛卻落在弦歌身上。


    弦歌輕笑,咬著牙撐起身子,一貫的笑臉輕柔利爽,黑眸倒映千瀾初一襲白衣,輕眨間溢出清靈。


    千瀾初蹙眉,慢慢斂了笑容。


    “那太後想怎樣?”弦歌渾身酸軟無力,連說話都帶喘,額上沁出汗珠,細細密密布滿額角,襯得臉色愈發蒼白,死撐許久,才緩緩站起來。


    身子虛晃兩下,這才站穩。


    柔若無骨、弱柳扶風的樣,著實惹人心生憐惜,連千瀾初都以為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叫弦歌驚愕的是,千瀾初問道:“這身子如何受孕?”


    柳眉輕蹙,眼眸皆是不讚同。


    “什......什麽?”


    弦歌懷疑自己聽錯了。


    千瀾初不待見她,會容她懷子嗣?


    千瀾初沒有再跟弦歌廢話,從袖中取出錦盒,盒中一方明黃繡帕上立了兩顆黑色的珠子,指甲大小,圓潤有澤。


    弦歌抿唇,看著錦盒沉思。


    這時啊常從殿外走了進來,經過弦歌身側時,抬眉看了弦歌一眼。


    啊常在千瀾初耳邊低語,千瀾初緊鎖的眉緩緩鬆開,抬眸看向弦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弧度。


    千瀾初故意走遠,是以弦歌看得見千瀾初臉上的表情,卻聽不到啊常說了什麽。


    千瀾初對啊常低語,這才重新看向弦歌。


    啊常頜首,退了出去。


    弦歌心裏頗為不安,眼皮跳動,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


    千瀾初不想她聽見的事,相必與她有關,不然也不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吃了它?”千瀾初緩步走到弦歌跟前,手上捏著一枚黑色珠子。


    弦歌看了千瀾初手上的東西,又抬首看向錦盒,發現錦盒裏少了一枚。


    能吃的東西必然不會是珠子,起初她還疑惑怎會有黑色的珍珠,從未聽說過,千瀾初讓她吃,想來是外形類似珍珠的藥丸。


    “毒藥?”弦歌看向千瀾初那張絕美的容顏,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識收緊,泄露了她的緊張。


    千瀾初將她的細微動作收入眼底,這才緩緩望進弦歌眼底,綻開笑容。


    “怎麽?怕了?”


    弦歌心裏發寒,卻不甘落了下風,“怕死之心,人皆有之。望娘娘瞧得起,可惜我一介俗人,又怎會不怕?”


    頓了頓,弦歌又道:“娘娘當年詐死,難道想故技重施,讓我也假死,瞞過皇上?”


    “假死?”千瀾初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明媚地笑出聲來,許久才收住。


    轉身重新看向弦歌,“我若想你死,必定讓你真死,何須讓你假死?我說過,你死了,我不好跟我兒子交代。但不代表我這個做母親的,會眼睜睜看你欺侮我兒子卻不作為。”


    千瀾初垂眸,指尖把玩著手中的藥丸,“這毒藥名為見血封喉。中毒者需每十日服一次解藥,若超過十日未服,渾身血脈凝固,筋脈盡斷,癱在床上,口不能言耳不能聽,雙眼失明,五日後渾身奇癢難忍,骨肉慢慢腐爛,直至十日後化為一灘膿水。”


    千瀾初笑得極為陰森,弦歌相信這種事情她做得出來,隻是想不到這世上有如此狠毒的藥物。


    千瀾初是想讓她不得好死麽?


    想到經曆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還不如求個痛快。


    “若是服用解藥呢?”弦歌低頭看著千瀾初指尖的藥丸,她不信如此毒物會沒有後遺症。


    千瀾初緩緩收了掌心,讚賞道:“聰明。”


    見血封喉毒性極強,就算每十日服用解藥,毒素早已滲入五髒六腑,隻不過緩時發作,一個月內能徹底清除倒無礙,可若拖一年,那時藥石無靈,隻能等死,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聽千瀾初說罷,弦歌臉色微變,千瀾初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讓你吃下去,一來讓你吃點苦頭,二來防你再害我兒子。你若表現得好,一個月後我會徹底給你解藥,反之亦然,要讓我發現你圖謀不軌,休怪我不念情意!”


    “我要是不吃呢,你是不是會逼我?”弦歌問了最蠢的問題。


    千瀾初篤定她逃不了,這藥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雖說她現在的身子已經瀕臨死亡邊緣,吃了一味毒藥也不會加速死亡,況且她不會傷害修離墨,千瀾初亦不會真讓她死在修離墨眼皮底下。


    可她不敢賭,千瀾初這人行事詭異,誰知道她會不會在騙她?


    她還想多陪修離墨兩個年,不想現在就撒手人寰。


    所以這藥,她拚死也不能吃。


    千瀾初直勾勾地看著弦歌,朝弦歌走了一步,弦歌蹙眉,卻沒後退。


    全身的細胞活了起來,她警惕地看著千瀾初,雙腳微微側開,若千瀾初動手逼她,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避開,免得遭了毒手。


    千瀾初挑眉一笑,“放心,我不會逼你。可這是你唯一能跟他在一起的機會。吃了它,以後你們想怎樣,我絕不幹涉,可你若不吃,那成,離開他,永遠別再出現在他麵前。”


    弦歌眼眸微動,吃了它,她不想,毒藥是潛在的隱患,她不可能讓這種危險埋在身體裏,時時刻刻受製於人。如此,千瀾初以後讓她往東她便不能往西,除非她不想活了。


    離開修離墨,更加不可能,以前為了讓他活命,她已經違背初衷離開了他一次,這一次,無論如何,她絕不會再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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