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開雙臂攔在道路中間,而葉落心中焦急,沒看到她突然竄出來,拉了韁繩就驅馬前行。


    馬蹄輕揚,等到葉落發現眼前多了一人,慌忙勒住韁繩,幸而那馬通人性,蹄子轉了個圈,弦歌才幸免踩踏。


    “你找死嗎?”葉落怒吼,語氣隱隱透露心悸。


    他是想殺了她沒錯,可是不能,因為主子昏迷前,心心念念都是這個女人攖。


    如果主子醒來知道她出了事,他不敢想象主子會做出什麽事。


    這幾日,他也算是看透了,主子為了她親自捕獵,甚至將隨身攜帶的水蓮香丸給了她。


    昨夜主子又為了她大動肝火,狠狠責罰聖音,聖音可是呆在主子身邊十幾年,一直忠心侍主,從無二心。


    今早主子下令離開郡城,當時他還以為主子不想跟她同行,沒想到竟是調虎離山之計償。


    主子料到那些人會趁他離去後對公主動手,叮囑他們引開敵人,自己又繞道迴去保護她。


    他們驅車來到京郊不遠處,解決了跟蹤的人馬,然後繞近道去竹子林。


    竹子林是樂溪郡通往高坡嶺的小道,公主他們走的是大道,那些人必定在兩處都設下埋伏以保萬無一失。


    主子本可以帶著公主衝出包圍,直接策馬從大道趕往高坡嶺,可是他卻進入了小道。


    葉落起初不明白,主子明知道小道會設下埋伏,為何還舍近求遠,自投羅網。


    葉落問他,他沉吟片刻,說,那些人不該動她,既然起了心思,那就要付出代價。他要把所有的人一網打盡。


    葉落覺得不可思議,想想又覺得這才符合主子有仇必報的性格。


    他們挖空心思布下棋局,主子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可是公主根本不領情,叫主子如何不氣?


    在他心裏,主子永遠奇謀睿智,一雙素手攪動天下風雲,誰也傷不了他。


    所以當主子中暗器跌落在地、口吐鮮血的時候,他和左戰都沒有想到他會真的受傷,隻以為他按照原先的計劃,演得比較逼真而已。


    哪想他真受重傷,還昏了過去,想到此處,葉落懊惱不已,都怪他太相信主子了。


    怪不得左戰要殺了她,沒把主子的生死放在心上,甚至讓主子陷入險境,這樣的女人,留著真是禍害。


    昨夜左戰撞向主子的劍鋒,打算以死明誌,關鍵時刻主子以內力消融了長劍,一柄鋒刃的利劍頃刻化為粉塵。


    這樣的霸道內力,主子怎會受傷?


    最讓他不解的是,主子留下左戰單獨說了些什麽,左戰最後竟然放棄刺殺公主。


    那個木頭,任他磨破了嘴皮子,就是套不出話來。


    葉落沉寂在思索中,幽幽然睨著弦歌,可又不似在看她,眼神恍惚迷離。


    弦歌快步走到馬側,幾步之遙,她卻走得異常艱辛,一抬一踩間,都像是踩踏在刀刃上。


    她看到修離墨靠在葉落背上,深不可測的眸子緊閉,弧度優美的唇線緊抿,似乎承受極大的痛苦。


    手垂在身側,風將他的袖子吹得簌簌發音,弦歌趕緊握住他的手,靜靜摩挲。


    冰涼透過肌膚,深深刺進她心裏,連著身子輕顫。


    馬高過她的脖頸,她需要抬高手臂才能握住那人的手,越過馬背,遠處木蘭花搖曳生姿。


    她隻一瞬不瞬凝視他。


    左戰策馬在一旁,皺著眉頭道:“快上馬,主子耽擱不起。”


    他們不懂醫理,修離墨又鮮少受傷,以前有陰昭在,現在他們隻能靠車上的藥箱了。


    出城前,陰昭準備好各種藥物,就是以防出現意外情況,這下好了,還真派上用場了。


    不過他們急著趕來竹林,那馬車就被丟棄在半道。


    弦歌睨了一眼左戰遞過來的手,又抬頭看向修離墨,咬咬牙,鬆開他的手。


    現下隻能這麽辦了,隻有兩匹馬,他們四個人,她隻能跟那個冷酷的冰塊臉共乘一騎了。


    哪知她剛鬆開,手背又是一暖,她驚訝地看到那個男人反手握住她的手。


    何止是握,簡直是恨不得捏碎好嗎?


    她一喜,迅速抬頭,下一秒臉又垮了。


    他依舊緊閉雙目,眉睫輕顫,哪裏醒了,分明是無意識的行為。


    弦歌苦笑,這是有多恨她,連昏迷了都想捏死她。


    葉落哪裏看到後麵發生了何事,催促道:“你要是不走就滾開,別耽誤時間。”


    弦歌試圖拉出自己的手,哪想修離墨越攥越緊,她似乎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怎麽辦?我掙不開。”弦歌迴頭看向左戰。


    葉落聞聲迴首,男人如玉的手覆住女人瘦削的手,嘴角抽了抽,“算了,你上來。”


    *


    曠野之上,一男兩女迎風而立,綠衣女子靠在黃衣女子身上,顯然受了重傷,男子一雙利眸紅勝鮮血,警惕地凝視四周。


    他手握長劍,嫣紅的血珠緩緩滴落,一身褐色衣袍被刺爛,翻飛的洞口裏血肉模糊。


    地上死屍橫亙,汨汨流淌的血液染紅綠草,陣陣濃重的腥腐飄蕩在空中。


    這裏剛才經曆了一場生死惡戰,刺客全被絞殺,他們的人也死光了。


    三人正是李君瀾、冰清、吟夏,吟夏受了重傷,臉色慘白地依靠在冰清身上。


    這些刺客有備而來,他們寡不敵眾,加上體力透支,很快落了下風。


    後來又出現一批人,起初以為是刺客加派人手,不曾想他們很快與此刻打殺一處。


    這些人武藝之高強令李君瀾咋舌,很快,刺客全死在他們劍下。


    他本想詢問一番,可他們卻淩空離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冰清和吟夏眼下最擔心的是弦歌,弦歌莫名消失在眼前,她們竟然無所覺。


    李君瀾又何嚐不擔心?


    那些刺客死死纏住他,他脫不了身,當他發現不見弦歌的蹤影,心裏越發焦急,就在這時,他被狠狠一劍刺穿肩胛。


    他以為弦歌被冰清和吟夏藏到安全之地,畢竟她不懂武,又是養尊處優的公主,哪裏見得這血腥場麵?


    一問之下,她們愕然瞪大雙眼,“公主不見了?”


    眼見她們急得紅了眼眶,吟夏那丫頭又受了重傷,他心裏一沉,知曉自己不能亂了分寸。


    當下決定讓她們先迴高坡嶺,自己四處去探探。


    臨走之前,冰清叫住李君瀾,有些為難道:“剛才我看到琉玥王的婢女了,會不會是她帶走了公主?”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因為那個婢女和公主都不見了。


    “你說什麽?”李君瀾臉色突變,走到冰清麵前,一手攫住她的手臂,“為什麽不早說?”


    冰清臉上浮上痛色,微微低眉,李君瀾的手恰好落在她受傷的地方。


    “你幹什麽?”吟夏靠在冰清肩頭,清楚感覺到冰清身子一僵,一把打落李君瀾的手,“你沒看到她受傷了嗎?”


    這一下扯動了肩頭的傷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殷殷冒出,吟夏疼得齜牙咧嘴。


    冰清帶著她順勢後退幾步,李君瀾的手還僵在半空中。


    他意識到自己的魯莽,施施然放下手,“是我唐突了,請兩位原諒。”


    “不過,如今公主的下落要緊,你們還是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冰清倒也不計較,將方才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二人當即決定先迴高坡嶺。


    一則如果弦歌脫離了險境,必定會去高坡嶺找他們。


    再則四周路途漫漫,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不如先迴去加派人手出去搜尋,找到的機率會更大些。


    迴到高坡嶺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禁軍分隊駐紮在林子裏,三三兩兩躺了一地,偶有一小隊巡邏。


    光線稀稀落落,清風吹散酷暑,對於一直趕路、太陽暴曬幾日的禁軍來說,此刻最是清閑舒適。


    “李統領……”


    正在樹下休憩的副將感覺頭頂的光被遮住了,眯了眯眼,剛想罵哪個兔崽子不長眼。


    待看清李君瀾一臉陰沉地站在身旁,衣衫破損,甚至還問到濃濃的血腥味,他一溜煙起身。


    躺在一旁的禁軍聽到副將顫顫不安的聲音,紛紛起身行禮。


    忽然愣住,眼睛直直落在李君瀾身上。


    不怪他們定力太差,而是李君瀾一向喜愛幹淨,他們何時見到他這番狼狽模樣。


    還有他身後那兩個姑娘,鮮血染紅了裙擺,傷得不輕啊。


    傷?


    副將一凜,“統領,您受傷了?”


    “公主迴來了嗎?”他擺了擺手,眼睛環向四周。


    “迴來了。”


    “在哪裏?”李君瀾猛地看向他。


    吞了吞口水,他怎麽覺得統領的眼神像要把他吃了?


    “林子那邊。”他指了指小山坡後麵的林子。


    真的迴來了?


    李君瀾狂喜,運起輕功就飛掠而去。


    山坳下停了一輛朱紅色的馬車,碩大古老的樹以葉為蓋,為其撐起一方天地。


    葉落掀起簾幔,手裏拿著水壺,利落地跳下馬車。


    他正想去那山溝裏的小溪取些水,突然雙目淩厲地掃向上坡。


    李君瀾目光呆滯地怔在坡上,坡上常年無人踩踏,地上的雜草長得分外繁盛,漫上他腰間。


    利草割破他的手,鮮血順著滴落,他杳然無覺。


    葉落順著他的視線,繼而了然一笑。


    馬車的窗簾被銀鉤掛起,弦歌彎下身子,一雙素手舉絹擦拭著修離墨的下頜,白色的帛絹輕柔舒緩。


    男人還緊緊攥住她的手,哪怕下了馬又上了車,多番折騰,他依舊半分不鬆。


    弦歌心裏又氣又疼。


    這個男人,怕她走,嘴上又不說,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又算怎麽迴事?


    他的性子怎就這麽別扭?


    放下絹子,弦歌試圖掰開他的手。


    不是不喜他握著自己的手,隻是這人力氣著實蠻橫,她的手腕被蹂躪得一片青紫。


    她感覺手腕以下血液流動遲緩,五指冰涼僵硬,他的手心就是再溫熱,也溫暖不了她。


    怎麽也掰不開,這下弦歌真的惱了,氣得俯身狠狠咬上他的手。


    嘴裏觸感滑膩,貝齒不自覺鬆開,嫣紅的唇如玫瑰含雪,偷偷瞥向男人,他依舊雙目緊閉。


    突然手腕一鬆,弦歌撐在塌沿的手一顫,身子重心不穩,一頭栽倒在他的小腹上。


    嘴還含著他的手,詭異的姿勢讓她腦袋瞬間清醒。


    推開他的手,她跪坐在地上,臉紅若初陽,空氣裏流動著火熱的氣息。


    她不自在地扇扇兩頰,眼珠子亂竄,就擔心榻上的男人醒了。


    還好沒醒,不然她的臉就丟大了。


    弦歌在心裏嘀咕,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可以動了。


    笑意爬上嘴角,沒想到,咬一下就鬆開了。


    想到葉落一路上嫌棄的眼神,她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目光移到腹部,那裏纏裹一層白紗布,白色外袍微微凸起。


    她、葉落、左戰都不懂醫,他受傷的事又不能聲張,葉落說他命硬,死不了,胡亂給他取出葉片,再抹上金瘡藥就罷事。


    她還是擔心,都昏倒了,還不嚴重嗎?


    她記得葉落冷冷瞥了她一眼,一把扯開男人的衣襟,男人身上傷痕累累,深深淺淺的疤痕如同黃土高坡上的溝壑。


    如玉的肌膚上圖騰纏繞,誰能想到這蘭芝玉樹的身體上會是這般狼狽。


    她顫抖著手輕觸上去,眼淚簌濺落在疤痕上,她疼得窒息。


    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能讓一個人傷得體無完膚?


    她想起他的臉,那半張露在眾人眼裏的下頜完美絕倫,肌膚晶瑩剔透,可那覆在淩厲霸氣的眸子上的眼皮,是褶皺殘缺的。


    世人都說他毀了半邊臉,他也極力不容她觸上他的麵具。


    他也是在乎世俗的眼光的麽?


    擔心她會因為他麵貌醜陋而嫌棄他麽?


    她怎麽會?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容,卻義無反顧地愛上他,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她愛的隻是這個男人,這個溫暖她的心、霸道冷漠的男人。


    他無論何時都不會丟棄她,不會讓她遇險,就算被她誤會,他也不會解釋。


    她其實很討厭被別人掌控,很討厭*的人,可是,她卻該死地喜歡他的霸道。


    在他身邊,她會有莫名的安全感,相信這個運籌帷幄的男人。


    哪怕他不是權傾朝野的王爺,隻是山野村夫,隻要他還是他,她就愛。


    她愛他的睿智,愛他的桀驁,愛他的灑脫,更愛他偶爾流露的溫情。


    除了這些,她也愛他的臭脾氣,這點很奇怪,每次他發脾氣,她就莫名的心疼,想拂去他眉上的皺絲、眼中的愁緒。


    她唯一不愛的,是他的殘酷冷情,可是在看過他身上的傷痕之後,她心疼他,理解了他為何會變得陰狠毒辣。


    他是被修夜國拋棄的皇子,在慕幽險境求生,踩踏過多少白骨才能到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其中艱難,她甚至不敢去想,她怕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夢一場。


    她知道他對自己並非全無感情,可是他性子無常,對她時冷時熱,她不敢毫無芥蒂地去接受這麽一個危險的人。


    說到底還是她沒有自信,沒有傾城之姿,她的皇兄還是他的敵人,在他身上,有多少傷疤是她皇兄賜予的?


    他不恨她就好了,又怎會愛上仇人之妹?


    低低一歎,目光揚落在他臉上,那冰冷的麵具似乎隔絕了她和他的世界。


    突然腦海裏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摘下他的麵具。


    他陷入了昏迷,葉落和左戰又不在,就算她偷看了他的臉,時候也不會有人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著。


    弦歌咬咬牙,手猛地落在麵具上,心口急速跳動,這時車外傳來一道哽咽的聲音。


    “公主……”


    弦歌慌亂地收迴手,她發現自己竟被嚇出一身冷汗。


    車窗外,冰清攙扶著吟夏徐徐走來。


    吟夏肩頭隱隱汨出嫣紅,冰清手肘處破了一個洞,血肉外翻。


    弦歌臉色突變,猛地掀起簾幔,跳下馬車。


    “怎麽傷得這般重?”


    弦歌虛扶兩人,手卻微微顫抖,冰清驚喜地握住她的手,“公主沒事就好。”


    “公主,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吟夏嗚嗚地哭出來,哪怕傷得再重,她也沒有哭過,現在看到弦歌平安無事,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漱漱往下掉。


    弦歌眼眶一熱,心裏越發愧疚。


    “對不起,是我不好。”弦歌抬袖擦去吟夏的淚水,又揩去冰清的淚珠。


    她想解釋一番,畢竟她們為她受了很多罪,嘴唇蠕動,終是什麽都沒說。


    能說什麽呢?說她被人擄走,還是她因為修離墨昏迷了,暫時忘記了她們的處境?


    “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們了好不好?”


    “嗯。”


    聽到弦歌話裏的真誠,她們忙不迭送地點頭。


    瞥見吟夏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了臉色,弦歌心裏一緊。


    “你們去那邊等著,我去拿些金瘡藥。”


    弦歌指了指流淌在山穀的小溪,轉身走向馬車。


    突然餘光瞥見一抹玄色的影子,她頓住腳步,抬眸看向山坡。


    李君瀾凝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弦歌皺了皺眉頭,旋即又鬆開。


    他沒事就好,說到底都是她拖累了大家。


    她掀開簾幔,跨上馬車,榻上的男人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桌案上擺放一沉香木盒,裏邊有各種藥物,她一把打開,取出了金瘡藥。


    這藥她該征得他的同意再拿的,可是他何時才能醒?


    吟夏的傷耽擱不得,她隻好先斬後奏了。


    臨下車前,她迴頭看了他一眼。


    葉落去取水,左戰不知去了哪裏?


    留他一個昏迷的人單獨在此真的好麽?


    她有些擔心,迴到塌邊,輕輕拍了拍他的下頜,“修離墨,你醒醒。”


    恰好葉落打水迴來,皺著眉頭看她,“他需要好好休息。”


    弦歌尷尬地放下手,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金瘡藥,“這個,我借一下,我的婢女受傷了,我去給她們上上藥。”


    她看到葉落的臉越來越黑,心中納悶,這人沒離京之前對她還挺不錯的,現在動不動就擺臉色。


    她自知理虧,誰叫她害得他主子躺在這裏。


    弦歌頭歪向榻上,“好好照顧他。”


    不等葉落迴應,徑直跳下馬車離開。


    溪水邊,弦歌打了一壺水,目光逡巡四周,發現沒有人,才讓吟夏褪去肩頭的衣服。


    冰清想接過她手裏的活,弦歌不肯,說她手受傷不方便,冰清隻好在一旁幹瞪眼。


    弦歌拿著潤濕的絹子揾去吟夏肩上的血跡,再撒上金瘡藥,又替她細細纏上白紗布,動作溫柔嫻熟。


    冰清眼眶一熱,弦歌轉過頭來,她趕緊偏過頭去,不讓弦歌瞧見。


    弦歌一怔,打好紗布上的結,替吟夏拉上衣服,又走到冰清身邊,握上她受傷的手臂。


    推脫不掉,冰清隻好任由弦歌替自己處理傷口。


    其實這點小傷她自己可以處理,可是看到弦歌嚴肅的麵龐,她到嘴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們的馬車被毀了,現下隻有修離墨那一輛馬車,可是她也知道那個男人不喜別人進出他的地方。


    冰清察覺她的為難,便扶著吟夏到禁軍那邊的帳子裏休憩。


    就算給她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跟琉玥王共處一室。


    在離馬車不遠處,弦歌突然頓住腳步。


    葉落站在馬車旁,左戰靠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


    看到她出現,兩人眼睛一亮。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斷斷續續從車幔裏溢出,弦歌臉色一變,大步走向馬車。


    “叫你們都滾,沒聽見嗎?”


    聲音虛弱沙啞卻又冷意十足,透過車幔侵入耳中。


    這個男人又在發什麽脾氣?


    弦歌一把掀起車幔,“你叫誰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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