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依舊歌舞升平,絲竹聲不絕於耳,碧空高陽,那一縷縷金光披散在華服麗裳之上,酒盞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一派熱鬧。


    沐弦歌低垂著頭,臉上一片頹敗,身體訥訥朝前走,那喧鬧的聲音似未能進她耳中。


    她尋遍各處,竟沒再見那人的蹤跡,錯過如此機會,京城之大,她又無權無勢,要找到那人,怕是機會渺茫了。


    那女子怎會出現在安陵王府?


    據她所知,舞姬要麽出自青樓,要麽便是權貴府中蓄養,她究竟是哪一種?


    若是青樓所出,她派人去查查即可。可若是安陵王府蓄養,那她蒙冤此事必與沐安澄脫不了幹係,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她先前曾懷疑過陷害她的人是宮中權貴,甚至可能是皇家中人,沐安澄不就是皇家人?


    想想又覺得不妥,他雖性情狠辣,可在她印象中,她沒有得罪過他,她找不到沐安澄對她出手的理由。


    況且他又不傻,怎會不知沐宣司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豈會魯莽行事,若是被拆穿,他而今的富貴怕是煙消雲散了。


    朝堂向來風雲變幻莫測,豈是她三言兩語便能理清的,而今她隻能從安陵王府入手,摸出那害她之人。


    “公主?”


    沐弦歌迴頭,便見那人翩若驚鴻,風姿卓約,即使沒了那美如冠玉的容顏,依舊讓人移不開視線。


    心頭驀地一疼,她移眸,看向喚她之人。


    若她沒記錯,那是他唯一的好友,陰昭。


    依舊一身惹眼的紫衣,桃顏輕綻,眼中帶著狹促的光芒。


    他偏頭看看她,又眉開眼笑地轉向一側的修離墨,倏地臉色一僵。


    修離墨那張臉淡漠如水,不喜不怒,他卻看出了其中隱含的警告意味。


    徒然記起月前他私自放沐弦歌入府,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可事後修離墨大怒,狠狠責罰一眾暗衛,連他也沒能幸免,被扔進暗宮十幾日,險些沒命出來。


    他武功雖高強,可暗宮那是什麽地方?裏邊全是些不要命之人,日日打鬥比武,傷亡是家常便飯,他沒脫了一層皮就謝天謝地了。


    他自小便跟在修離墨身邊,他一直淡漠如水,似乎對什麽都不在乎,第一次,他看到他竟發這麽大火。


    陰昭被那一瞥盯得頭皮發麻,立即噤聲,餘光偷偷瞄向前方,那女子早已翩然轉身。


    沐弦歌感覺芒刺在背,心裏卻暗自強裝鎮定,慢慢踱步進了中院,身側的手卻微微顫抖。


    那一刻隻有她自己知道,一個多月刻意的逃避,隻一眼,她內心早已潰不成軍。


    笙歌鼎沸的庭院突然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移向庭院出口。


    雕空縷花拱門之下,素衣女子在前,身後立著風骨傲然的兩人,一襲白衣、一襲紫衣,輕輕蕩起的衣袍優雅嫻靜,卻不容忽視。


    沐弦歌微微苦笑,自然知道眾人看的是她身後兩人,灼熱的視線讓她渾身不自在。


    直到落座,眾人還未從驚疑中迴過神來,一院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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