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說過這句話,就像我剛剛說過的,好了,好了,年輕人,這位朋友,慕蘭諾拉很快就醒過來了,也許本性並不壞,待會兒我要把這句話說出來,睡眼惺忪,把杯子扣在自己腦袋上,但總要把自己困在籠子裏,什麽都不說,一句話都不說,總之,還沒搞清楚狀況,這也不怪他,是我們的錯,可現在不行。”拉爾猶卡奇跟著慕蘭諾拉走到另一個房間裏,她將這些綠油油的物件掏出來,她可懶得再和他說話了,紫色的葉片,她咕噥著,他示意她坐下來,可這地方沒有椅子,她早就說過的話,他摸出個黑漆漆的方塊,你逼著我說這句話,現下我把這句話送給你,你滿意了,放在嘴邊不斷翻弄著,很快,總是要說這些話,這物件開始嗒嗒作響,裏麵還有昨天喝剩下的茶葉,慕蘭諾拉顫抖了一下,摔在地上死了,拉爾猶卡奇慌張地走過去,他的確很狡猾,我說得沒錯吧,掐住他的鼻子,捏住他的耳朵,在關鍵時候睡了過去,總之把各個地方都摸了一遍,慕蘭諾拉醒過來了,這是個問題,他緩緩地睜開了那雙深灰色的眼睛,等他坐起來,已經是早晨了,他用一種含著歉意的語氣朝拉爾猶卡奇說道:“真抱歉,我讓您這樣的老人家等了這麽久,您的腰還好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迴答他:“還好,沒什麽問題。”慕蘭諾拉慢慢站起來,我們什麽都沒做,請別怪我們,我們什麽都做了,因此誰也不許怪我們,拽住天花板上垂落下來的繩結,他歎著氣開了腔:“您知道的,總有人要和我們切德娜人作對,它們一開始當然不這樣說,它們會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總之是合乎道德的理由,它們披著這些像模像樣的皮幹了不少蠢事,可我們能說什麽呢?我們總是說不過它們,我要如何做與您無關,不必您來教我,您是位老太太,這我知道,可這些事與年紀無關,這些伶牙俐齒的小家夥,更何況,我們常常什麽也說不上來,您應該知道的,那時候,我們的腦袋總會讓情緒給掌握住,我們的臉發紅,你也絕對睡不著,那與您無關,女士,慕蘭諾拉霍地坐起來,揪住自己的被褥,他把床單扯起來,擱在手心裏,他用腳尖抵住床鋪跟前的牆壁,我們的手發抖,我們太氣憤了,因此什麽也說不上來,到了最後,我們隻能憑著本能衝上去和它們作對,這些粗魯的客人都闖進來了,即使你躺在床上,這反而成了致命的缺點,您知道的,在我們眼裏,這當兒可不行,朋友,我可管不了那麽多,我們是義無反顧不斷進步的勇士,慕蘭諾拉還躺在床上沒起來,我今天不工作,誰也別想叫醒我,她睡得很香甜,可在那些袖手旁觀的人眼裏,我們當然是發了狂的野狗,這倒也不怪它們,拉爾猶卡奇叫不醒他,它們不是切德娜人,不要來找我,不要站在我這兒,現在是休息時間,體會不到這種痛苦,可無論如何,她走到他床邊,這些正觀望著的人被我們推到那些惡棍的房間裏去了,這能怪誰呢?一派胡言,他辯解著,籠子的鑰匙不在我手裏,當然是那些惡棍的錯,可它們畢竟是這樣的人,您把這位犯人放了出來,她對著慕蘭諾拉說,去看他的臉,它們不在乎自己的家鄉,這仍是張慕蘭諾拉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著,他蒼白的臉膛綻放在淺紅色的枕頭上,也不必說什麽仁義道德,我們不可能把它們拉迴到正軌上,他身上一道疤痕也沒有,拉爾猶卡奇攥住自己的膝蓋,也很難用道德批判毫無道德的人,到了最後,拉爾猶卡奇把桌子上的茶杯拿過來,我們隻能和它們一樣,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說,握住手裏的武器大吼大叫。”慕蘭諾拉站在原地使勁唿吸,他因此什麽都不必做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又接著說:“你應當比我更清楚,這些惡棍之所以叫惡棍,全因它們身上沒什麽衣副,它們揍在街上,又跑又跳,實在每禮貌,但正因如此,它們的線條比我們更優美,它們的胳膊比我們更粗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們有不能做的事,您完全是位外行人,為何要指教我呢?您連自己的手指都數不清楚,您老了,這話要我說幾遍,我要一遍一遍地把這些話說給您聽,告訴您的後代,可您永遠記不住,而他們無所不為,長此以往,它們總會勝過我們的,從它們手裏流出來的東西,流到我們手裏,這算是常事,在房間裏憋久了,因為您老了,您的頭發全變黃了,總會想走出去,我們隻拿走它們的思想,您又要說,這是我幹的,全是我幹的,我無所不能,我把您的禮帽丟下去了,把它們的思想丟掉,可這畢竟是自欺欺人,您打算這樣想,那就這樣想吧,我根本沒見過您的衣櫃,這與科技不同,我們日日夜夜重複這些人的話,您把衣櫃藏到哪兒去了?我怎麽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因為你什麽都不告訴我,卻還要讓我們恨它,我們當然能恨它,可或許該把這些事丟掉,總之,我們還是我們,披著它們丟給我們的皮,但我們還是我們,這算是件難得的好事,或許也是件值得羞愧的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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