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空降艙內伴隨著劇烈的顫抖和顛簸,頭頂上有一盞和跳幫魚雷同款的紅色指示燈在閃爍著,傅靑海被綁帶牢牢地固定在座椅靠背上。


    麵帶頭盔的古爾特轉過頭來,猩紅的護目鏡和麵甲遮住了他的表情。


    “青山,你是第一次乘坐軌道空降艙嗎?”他沉悶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來。


    “是的。”傅靑海迴答道。


    “沒有人喜歡這玩意兒,大家都寧願坐風暴鳥,而不是把命運交給這個一次性的鐵殼子。”古爾特說道。


    “我覺得還好,至少它挺快的,不是嗎?”傅靑海笑笑迴答道。


    顛簸顫抖的狹小空間內響起一陣輕笑,傅靑海的話緩解了一下沉悶的氣氛。


    盡管星際戰士們不喜歡,但不得不說,軌道空降是一種很強的戰術打擊形式。


    天對地自古以來都是不對稱的戰爭,失去了外層太空軌道的製空權就更是如此,無論敵方提前在地表構建了怎樣堅固複雜的層層防禦體係和工事,麵對軌道空降的立體打擊和直插中心也會瞬間崩潰瓦解,除了裏麵裝載的星際戰士,空降艙本身也是一種武器。


    坐在空降艙裏的戰士們突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搖晃,突然增大的過載足以使普通人類的膽汁都被從嘴裏逼出來,而阿斯塔特們很快就穩住了身形。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空降艙的底部推進器在反向噴射減速,他們離著陸不遠了。


    大家都抓緊了自己手裏的武器。


    很快,一陣劇烈的撞擊和顫抖,空降艙停下了,頭頂的警報燈由紅轉綠,然而震顫過後,周圍的艙門卻沒有馬上開啟,眾人依舊被悶在空降艙內。


    空降部隊會在落地的瞬間完成快速部署,艙門打不開就失去了這種突然性。


    穀爾特往艙門猛地錘了一拳,罵道:“媽的,我們的艙門被卡住了!”


    罵完,他轉頭看向傅靑海,“好消息是,我們這裏有一個技術軍士。”


    傅靑海從座位上起身,背後動力背包側邊折疊的機械臂隨著他的心念伸展了出來,像一根張牙舞爪的機械附肢。


    傅靑海來到艙門前,機械臂的鐵鉗張開,鉗子中間伸出一根焊槍嘴,熾烈的白光照亮了昏暗的空降艙,傅靑海在機械臂的輔助下兩三下就把被卡住的艙門打開了。


    極限戰士們端著槍魚貫而出。


    傅靑海所在的空降艙剛好降落在了一個深邃峽穀的裂隙之間,星際戰士們不得不手腳並用地爬上旁邊的懸崖,卻發現懸崖上是一片黑暗且四通八達的溶洞,他們其實掉進了大裂穀下的小裂穀裏。


    古爾特剛拿出戰術平板查看坐標位置,忍不住就吐槽道:


    “這就是技術神甫們計算半天的結果嗎?偏得太離譜。”


    小隊簡單搜索後又找到了一座被卡住艙門的空降艙,傅靑海走上去正準備用焊槍把艙門打開。


    “轟~”一團等離子火焰燒蝕穿了艙門,噴湧而出。


    一隊極限戰士從空降艙內迅速衝出,槍口對準了傅靑海。


    “嘿,波拉斯科,在空降艙內用電漿武器,也不怕燒死自己。”古爾特喊道。


    “那也總比困死在裏麵強。”確認身份後的極限戰士迅速移開了槍口,為首的戰士迴應古爾特道。


    古爾特點點頭,道:“我們已經偏離了預定位置三公裏,要加快速度了,出發!”


    說完就帶著自己的小隊,找了個和目標位置方向相同的溶洞,鑽了進去。


    另一隊極限戰士也找了個溶洞往裏鑽。


    黑暗的溶洞內道路錯綜複雜,信號也不好,和太空軌道和其他小隊的通訊都斷斷續續,好在沒有遭遇敵人,毒刺戰術小隊很快抵達了預定位置,在這裏,矛頭部隊的極限戰士們已經在和叛徒們激烈交戰。


    傅靑海剛剛鑽出溶洞,一發重爆彈就擦著他的頭皮把背後的一簇石鍾乳柱打得粉碎。


    傅靑海連忙縮頭撲倒。


    古爾特匍匐著爬到前麵,前方躲在坑道窪地內的極限戰士先頭部隊轉頭一看,發現是隊友,喊道:


    “古爾特,他們的艦載武器火力太強了,你們的重武器支援在哪裏?”


    古爾特正準備迴答說我這裏隻有普通星際戰士,就看見對方的防線亂了起來,爆炸和槍聲在對麵響起,敵人的反擊開始變得淩亂。


    “重武器來了。”一聲低沉渾厚的聲音在沉寂許久的通訊頻道裏響起。


    古爾特一臉驚喜,他認出了聲音的主人,道:“是古戰士希勒!他們空降到了敵人後邊。”


    傅靑海一聽古戰士就知道通訊頻道裏說話的是個什麽家夥。


    無畏機甲!


    星際戰士軍團的標配重火力平台。


    傅靑海和極限戰士們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翻身而起,向著敵人構建的陣地工事狂奔。


    傅靑海剛一個滑鏟落入一條坑道內,斜刺裏一柄嗡嗡作響的巨大鏈鋸斧就劈了過來,傅靑海肩膀一讓避開這一斧,右手精準地遞出一刀,動力長刀閃爍著幽藍色電弧的刀尖順滑地刺入了來襲者的護目鏡。


    一聲慘叫,這個懷言者戰士鬆開了握住斧柄的雙手,頹然地跪倒了。


    擊殺!


    這是傅靑海成為星際戰士以來擊殺的第一個星際戰士,他的首殺。


    來得如此的突然,沒有嚴峻的對峙,沒有耐心的周旋,沒有你一迴合我一迴合的見招拆招,就在猝不及防的那一刹那,傅靑海甚至來不及思考,僅僅是依據長期訓練來的肌肉記憶和本能反應,敵人就已經死亡了。


    傅靑海深吸一口氣,心裏告訴自己,這不是網文小說,這就是戰爭!


    旁邊一個極限戰士也跳入了坑道,他看了看傅靑海腳下的屍體,道:


    “剛才那一招不賴,迴去教教我。”


    傅靑海並不認識這個戰士,他點點頭,跨過屍體,繼續向前。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在肆虐殺戮的無畏機甲。


    那是一台4.5米高3米寬的龐然大物,人類帝國軍隊序列裏比它更大的陸地直立行走單位就是最小號的泰坦——騎士機甲了。


    傅靑海辨認出了它的型號:30k時期列裝最多的蔑視者無畏機甲。


    粗壯的雙足底盤上裝載著一個厚重巨大的機身,機身正中間埋葬著它的駕駛員——一個重傷不治的星際戰士,被摘除四肢,僅保留頭顱和部分軀幹,主要是脊椎,把他塞進這個石棺…嚴格來說是一個維生裝置裏,配合機械神教的智控科技來操控這台巨物。


    身為技術軍士的傅靑海一眼就分析出,這台深藍色塗裝的蔑視者無畏左手掛載了一台雙管熱熔炮,右手是掌心內置了電漿炮的動力爪。


    此刻的無畏機甲正在敵陣中大開殺戒,他一發熱熔氣體燒死了幾個嚎叫著衝上來的懷言者星際戰士,可以360度旋轉的巨大機身向後一扭,又用動力爪一把抓住了一個從背後偷襲的懷言者戰士,鋒利的動力爪刺穿了偷襲者的陶鋼護甲,把他整個人掛在了動力爪上,機身再一迴轉,將這個垂死的懷言者甩了出去。


    媽耶,太猛了……傅靑海看得兩眼放光,腦海裏的鋼鐵俠電子靈魂備份正在沸騰——如果把這台無畏機甲交給傅靑海,他能把它改造得更強!


    “古戰士希勒,幹得好!”古爾特在通訊頻道裏興奮的大喊。


    雖然毒刺小隊的降落位置出現了偏差,但是有別的小隊正確地空降在了敵人防線內部,裏外夾擊之下,這道防線很快就被突破了。


    久違的弗拉霍斯的聲音也在通訊頻道裏響起:“各支小隊,按照原定計劃前往運輸船關鍵位置破壞飛船裝置,不要戀戰,重複,不要戀戰。”


    傅靑海知道弗拉霍斯也身先士卒的帶隊空降了,隻是不知道他降落在了哪裏。


    隨著通訊的恢複,他們的距離隻近不遠。


    毒刺小隊的戰術執行力很強,無畏機甲開路,直插戰線腹地,並不戀戰。


    幾次小規模戰鬥後,毒刺小隊在漆黑一片的地峽中找到了一艘目標運輸船。


    蔑視者無畏機甲頂部加裝的照探燈亮起,白色的光束打在高大如牆壁一般的灰白色飛船側舷上。


    高高的舷牆如同一麵城牆擋在眾人的麵前,仰著脖子才能看到頂。


    察覺到極限戰士到來的運輸飛船也有所反應,側舷安裝的一台四聯重爆彈機炮轉向這邊,悍然開火,無畏機甲撐起原子能護盾發生器,擋住了大部分飛射而來的爆彈,頂著四聯重爆彈如風暴般的火力鏈條,一步一步,艱難前進。


    毒刺小隊利用無畏機甲撐起的原子能護盾作為掩護,艱難地與運輸船上的炮塔僵持著。


    古爾特對著通訊頻道大喊:“毒刺小隊,已經抵達指定位置,比預定時間晚11分鍾,發現運輸船憎惡蠕蟲號,坐標341-023-123,正在與運輸船艦載火力交火,需要重火力支援!”


    “收到,毒刺小隊,進入憎惡蠕蟲號預定位置,完成你們的目標後撤離。”弗拉霍斯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裏響起。


    “原子能護盾能量不足,預計還能支撐三分鍾。”古戰士希勒經過轉換發生器發出的沉悶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平靜地訴說著一個危急的事實。


    而瘋狂輸出的炮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毒刺小隊,側翼展開,火力壓製。”古爾特下令道。


    極限戰士們迅速從無畏機甲身後向兩側展開,抬起手中的武器向炮塔射去。


    然而運輸船上的旋轉四聯重爆彈炮塔根本無視了兩翼星際戰士們射過來的子彈,厚重的舷牆擋住了這些稀疏的射擊,它盯準了無畏機甲瘋狂輸出。


    “兩分鍾。”古戰士希勒沉悶的聲音再次在通訊頻道裏響起。


    毒刺小隊唯一擁有的重火力就是蔑視者無畏機甲兩側掛載的雙管熱熔炮和電漿炮,遺憾的是,這兩門武器都攻擊不到遠處高高的炮塔。


    “我們先穩步撤退,退迴洞穴裏,等待遠程重火力小隊支援就位後再進入。”


    古爾特覺得這樣被動挨打不是個事兒,選擇了穩妥的方案。


    傅靑海將護目鏡的視角拉近,仔細掃尋審視運輸船的船身,托尼·斯塔克電子靈魂高速分析運轉著。


    找到了!


    傅靑海依據結構、造型和紋路,發現了半扇被埋在岩石裏的隱藏艙門。


    “我能進入運輸船,你們掩護我!”傅靑海在通訊頻道裏喊道。


    不等隊友們迴應,傅靑海左右看看,趁著黑暗和無畏機甲吸引了火力,快速而小心地向另一邊摸去。


    古爾特轉頭看著傅靑海悄悄摸到了飛船底部的一扇艙門處,背後的機械臂靈活地展開了焊槍和切割刀,開始破門。


    本來準備後撤的毒刺小隊又停了下來。


    古爾特迴想之前一路上傅靑海的表現,暗道這小子也太好戰了,戰鬥欲望比和懷言者有宿怨的極限戰士還要強烈,身為一個本應該置於隊伍中後方的技術軍士,每每衝到戰鬥的最前線,斬敵無數,偏偏還刀法精湛不輸連隊冠軍。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傅靑海在戰鬥中漸漸發現,和小隊戰友一起行動會增加同化點數,但是自己親手殺死的敵人同化點數才是最多的,所以他才每逢戰鬥必衝至最前。


    但是傅靑海同樣也很怕死,努力賺取同化點數的同時也高度緊張,小心翼翼。


    由於俯仰射角的緣故,那台四聯重爆彈看不到傅靑海在飛船底下的小動作。


    炮塔還在輸出,無畏機甲的原子能護盾在飽和火力的連續打擊下漸漸暗淡。


    傅靑海切割開艙門,鑽了進去。


    艙門後,是黑暗一片的圓形管道,無數的黑色線纜、鏈條和管路順著這條管道延伸。


    傅靑海順著管路向上爬到了四聯重爆彈安裝的位置,發現是一個枯瘦的機仆在連接控製著這台武器,無數的線路插在機仆腦袋上,連接到炮塔的控製器上。


    傅靑海一槍打壞了連接線,白煙和火花爆起,機仆倒在了地上,渾身顫抖,嘴裏還發出呃呃啊啊的臆語。


    四聯重爆彈終於熄火了,躲在無畏機甲後麵的毒刺小隊得以快速前進。


    “幹得漂亮,青山,等待我們與你匯合。”古爾特在通訊頻道裏讚道。


    毒刺小隊的戰士們順著傅靑海切割開的艙門鑽進了運輸船,古爾特對跟在身後的無畏機甲說道:


    “古戰士希勒,你在這裏等待其他小隊抵達,為我們殿後。”


    “收到。”無畏機甲幹脆地悶聲迴道。


    傅靑海切開的這扇艙門太小了,後麵連通的也不是運輸船的走廊,而是工人們和機仆穿梭的通道,無畏機甲的龐大尺寸根本無法通過。


    ……


    另一艘運輸船外,身穿終結者盔甲,提著一柄動力錘還在和懷言者們浴血奮戰的弗拉霍斯,接到了傅靑海所在的毒刺小隊已經率先突入了憎惡蠕蟲號運輸船內部的消息。


    作為指揮官的他知道,古爾特的毒刺小隊是第一支成功突入運輸船內部的隊伍。


    弗拉霍斯對自己的部下很熟悉,他知道古爾特不是那種輕兵冒進的人。


    那麽變量就是那個來自白色疤痕的阿斯塔特技術軍士了。


    弗拉霍斯一錘子砸飛了一個懷言者戰士,停下來喘了口氣。


    他心裏暗想,不愧是白色疤痕的人,如傳聞中一樣,把速度貫徹到了骨子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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