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禁衛大道。


    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旌旗飄飄,彩帶紛飛。


    “海軍萬歲!”“讚美神皇!”


    這條獅門空港通往泰拉皇宮的道路,已經被熱情而瘋狂的男女老少擠滿,數以百萬計的市民站在寬闊道路兩旁,揮舞著印有帝國海軍各支艦隊番號的旗幟,被帝國衛隊和士兵和法務部的法務官所組成的人牆隔開。


    海航戰機在人群頭頂上唿嘯而過,把彩色的煙霧拖進朦朧的大氣中。歡唿的人唱著讚美詩和祈禱文,裝有投影儀和擴音器的伺服顱骨大聲地唿喊著每一艘戰艦的舷號,偶爾可以看到長有潔白羽翼的肥胖嬰兒飛過。


    “那是什麽東西,阿洛?”


    斐依眨著藍色眼睛好奇問道。


    “智天使,一種機仆。”


    傅青海收迴目光平靜迴答道。


    在傅青海剛剛成為戰團長的那個年代,智天使已經被機械神教發明出來,但還沒有大規模地應用,因為這種機仆沒有什麽生產作戰用途。不過隨著國教在帝國社會中的影響變得越來越大,地位變得舉足輕重,國教成了智天使的最大訂單來源。他們利用這種機仆純潔無辜形象作為宣講工具,智天使常常會環繞在聖墓和教堂的周圍喋喋不休,或者跟在主教身後高聲朗誦各種狂熱詞藻。


    傅青海領著斐依和薇拉喬裝打扮混跡在人群裏。傅青海縮小了體型,兩個女人也脫下了各自的動力盔甲,三人裹著長袍戴著兜帽,就和周圍那些貧苦但狂熱的民眾沒有什麽兩樣,冷眼旁觀著這場盛大的凱旋遊行。


    “就好像野獸已經被幹掉了一樣。”


    傅青海撇撇嘴低聲嗤笑說道。


    “知曉劇情發展,但卻無力改變。”


    薇拉望著周圍人群歎息著道。


    禁衛大道中央,海軍儀仗隊的官兵們手持著禮儀刀和霰彈槍,排成整齊陣型踏步前進,接受兩邊民眾們的歡唿和讚美。傅青海卻是注意到:天空中掠過了幾艘天鷹級穿梭機,接連降落消失在了遠方一片建築群裏。


    天鷹穿梭機通常是大人物的交通工具。


    “那是什麽地方?”


    傅青海努努嘴詢問薇拉。


    “帝國艦隊戰略學院。”


    薇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說道:


    “蘭鬆要在那裏發表獲勝演說。”


    “我們能進去嗎?”


    傅青海接著詢問道。


    薇拉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你倆不行,但我可以。怎麽,你想聆聽至高領主海軍上將的軍事經驗嗎?”


    “嗬。”


    傅青海扯著嘴角笑了笑。


    心想:老子打獸人、打靈族、打混沌的時候,蘭鬆的祖先的祖先都不知道在哪個繈褓裏吃著奶呢,他有什麽值得老子學的?


    “進不去就算了。”


    傅青海搖搖頭說道。


    他抬起頭眯起眼睛眺望遠處那片建築,看到天鷹級穿梭機一架一架落在帝國艦隊戰略學院門前,衣著華麗考究的達官顯貴們在侍從們的攙扶下走下舷梯,禮貌性地互相寒暄問候,然後踩著猩紅地毯走進學院大門。


    或許是某顆星球的紅衣主教。


    亦或是某片星區的實權總督。


    “且看他起高樓,且看他宴賓客。”


    傅青海忽然喃喃吟誦起了唱詞:


    “且看他……樓塌了。”


    薇拉聽不懂中文。


    她轉頭看向斐依:


    “他在說啥?”


    斐依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走吧,沒啥好看的了。”


    傅青海牽著斐依向人群外擠去。


    ……


    泰拉,帝國艦隊戰略學院。


    萬戈裏奇孤身站在圍觀人群之中。


    靜靜看著講台上口若懸河的蘭鬆。


    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更容易受到攻擊,這是一個基本常識。


    刺客庭曆任大導師常常教導手下刺客,耐心而有方法地去觀察目標的行為模式,學習目標的生活軌跡,然後等待,等待直至目標處於最容易受攻擊的時刻再發起行動。


    獨自一人,也許是在浴室裏,或者是在臥室裏,亦或許是在躲到鄉下某棟住宅裏,當他最放鬆的時侯,他的守衛不在身邊,吃飯的時候,排泄的時候,都是個好時機。


    而當目標在有他人陪伴的情況下,行動就要困難許多。這個時候勢必需要做出某些妥協,不能再采取直接的殺戮行動。目標可能會被保鏢、侍從或者保安人員包圍,不管他們是誰,不管他們的專業水平、警惕和反應如何,他們都是目擊證人。其他人的出現增加了刺客們暴露的可能性,減少了成功率,還會降低完成任務安然撤退的可能性。


    當萬戈裏奇接近至高領主海軍上將蘭鬆時,共有八萬七千二百四十七個人和他在一起。數字之所以會這麽精確,因為他使用微型傳感無人機掃描了這個帶穹頂的房間。


    但是對於萬戈裏奇來說。


    有時候他不必考慮這個基本常識。


    因為萬戈裏奇出身文尼納姆神廟。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毒師神廟。


    “啪啪啪啪啪……”


    蘭鬆,穿著金色和猩紅交織的戎裝,剛剛結束了他在帝國艦隊戰略學院的勝利演講,數量眾多衣著光鮮的軍校學員和乘務人員仍在不停鼓掌。嬰兒天使在頭頂的橫幅之間飛舞,敲著金色鈸片並吹奏著銀色長號。


    蘭鬆周圍則是他的貼身親衛武裝人員,一群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的人,穿著紅色鑲邊和金色紐扣的黑色製服。每個人都拿著一把帶護套的動力武器。其中一人,護衛隊長,手裏拿著至高領主海軍上將的皮草軍帽。


    當他們注意一個黑衣男人,穿過一群歡唿著的海軍學員以及那些笑容滿麵忙著恭維蘭鬆的演講水平和敏銳洞察的學院導師和行政人員接近時,衛兵們稍微緊張了一下。


    “退後。”


    其中一個護衛開口說道,轉身麵對男人擋在他和蘭鬆之間。蘭鬆正忙著和轟炸學院校長握手,萬戈裏奇隻是對護衛笑了笑。


    紅光滿麵的蘭鬆,扭頭瞥見了萬戈裏奇。看到他被自己的衛隊挑釁了,海軍上將巧妙地離開了轟炸學院的領導,轉過身來。


    “你是認真的嗎,羅曼諾?”


    他對他自己的衛兵斥道:


    “你必須學會不給一名帝國元老添麻煩。”


    “我很抱歉,大人。”


    衛兵對萬戈裏奇說,語氣顯然並不真誠。他沒認出這個身穿黑衣服謙遜質樸的人,就算萬戈裏奇走到麵前,他也沒認出來。


    “你經常來聽我的演講嗎,德拉坎?”


    蘭鬆饒有興致問道。


    “幾乎沒有。”


    萬戈裏奇笑著說道:


    “但我想我以後必須經常來聽。”


    兩人一起穿過房間,走進擁擠的人群中。吹號小天使和機械雙頭鷹在空中飛舞。蘭鬆笑著向路過的人點頭,和一些人握手。在和萬戈裏奇對話時,他幾乎不去看萬戈裏奇。對於萬戈裏奇而言,這讓他騰出了更多的注意力可以透過旗幟和橫幅欣賞天花板上的彩繪壁畫:巨型戰艦萬炮齊發摧毀敵人。


    “所以你為什麽來這裏,德拉坎?”


    蘭鬆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當然不是來殺我的,否則你會選擇一個不那麽公開的時刻。”


    “哦,那你是不知道我的本職工作技術有多麽的高超,大人。”


    萬戈裏奇眨著眼睛迴答。


    蘭鬆扭頭朝他看了一眼,他知道萬戈裏奇是在開玩笑。高領主議會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批準過對一名帝國元老的刺殺了。


    “大人,我開玩笑。”


    萬戈裏奇聳了聳肩說道:


    “您放心。事實上,我選擇了這個時間節點,正是因為它是一個公開場合,我擔心我突然出現在了一個更私人的地方會讓你會錯意,事情又會變得亂七八糟的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旦我出現了,人們就會變得緊張起來。一定是我的臉長得不好看。”


    大導師開了個自認為幽默的玩笑。


    “我很忙,德拉坎。”


    蘭鬆淡淡地道,他伸出手有力地與德涅布星區的沃羅斯總督握了握手。


    “那麽我就直截了當地說,大人。”


    萬戈裏奇收起笑容正色說道:


    “我們需要結盟。”


    “什麽?”


    “政治結盟,大人。”


    “為什麽?”


    萬戈裏奇笑了。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我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盟友,我也清楚地知道這是為什麽——我不夠重要,不值得培養。而你,我親愛的大人,你的重要性則毋庸置疑。”


    “這是哪的話,德拉坎,我的好朋友?”


    蘭鬆嘴裏說著,並繼續和其他的人愉快握手,拍著肩膀說了一些承諾的話。


    “這句話還真是鼓舞人心。”


    萬戈裏奇說道:


    “確實,‘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不是字麵上的意思,但這句話告訴我,你願意體麵地表現禮貌,在大庭廣眾下對我和顏悅色,這確實鼓勵了我。那麽讓我換個說辭——我們需要成為盟友,我們應當成為盟友。”


    “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向我解釋一下。”


    蘭鬆麵帶笑容說道,他轉身向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分艦隊指揮官微笑揮手。


    “您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萬戈裏奇繼續說道:


    “也許在某一天,就在不久後的將來,你可能會成為整個泰拉乃至整個帝國最有權勢的人。我知道你在高領主議會中維持的平衡是十分穩固的,你把其他高領主都拉攏在你周圍,沒有人能容忍對你不利的行為。”


    萬戈裏奇沒有忽略,他此刻正處在蘭鬆展示其力量和影響的中心——帝國艦隊戰略學院。這所海軍最精英的學院,即將成為蘭鬆的私人青年組織。蘭鬆早已經畢業了,但他毫不掩飾對於它的喜愛。這所軍校的畢業生得到了最佳的晉升機會,作為迴報,學員們向蘭鬆展示了一種近乎盲目支持的崇拜,許多人自豪地稱自己為“蘭鬆黨人”,並且模仿學習蘭鬆職業生涯中的戰術理論。


    “但問題是,雖然目前暫時沒人能反對你,但有些人可能會去嚐試。”


    萬戈裏奇略帶暗示地道。


    “什麽意思?”


    “這種分裂行為是愚蠢的,但是有些黨派,大人,可能會試圖反對你,即使這都是徒勞的,但卻會傷害到當下的帝國。”


    蘭鬆第一次直接看向了萬戈裏奇。


    站定原地直勾勾地盯了他一會兒。


    “你說的人是誰?”


    蘭鬆沉聲開口問道。


    “我不會背叛別人對我的信任,大人。”


    萬戈裏奇微笑迴答說道:


    “真正的關鍵的問題,在於‘野獸’。”


    蘭鬆聽完感到匪夷所思:


    “野獸?德拉坎,這是個完全的軍事問題。為什麽你這樣的門外漢,呃,我是說政治家,要對它感興趣?我們已經在維斯佩裏爾斯星係擊敗了歐克獸人和他們的武裝衛星,帝國海軍可以應對任何問題,我們有能力也有信心徹底消滅獸人,不勞你來費心。”


    “我們都應該對它感興趣,大人,我們所有的人,這是一場非同尋常的軍事災難。我可以很直白地和你說,我的部門在帝國廣大地區的情報能力或許不如審判庭、不如軍務部,甚至不如你的艦隊,但是——我在其他帝國部門裏的情報能力超出你的想象。”


    萬戈裏奇麵色嚴肅地道。


    蘭鬆沒有迴應萬戈裏奇的話,他還在繼續握更多人的手和進行更多的短暫對話,但是他的細微表情顯示出了:他還在聽。


    “野獸,或許沒有那麽簡單。我有一種預感,一些部門或者一些機構,他們還掌握著更多情報,但是沒有拿出來與我們分享,戰爭不會就此結束,還遠遠未結束。”


    萬戈裏奇自顧自地說著:


    “所以我認為這的確是個問題。當然,我隻是一個門外漢,而非軍事將領。但是在我看來,我們在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上出了分歧。某些……派係,或者某些人物,他們有另外的看法。當問題來臨時,他們很可能不同意你關於處理這件事的看法,他們可能希望采用另外一項替代政策。他們會以如何正確處理野獸和這一係列的問題為借口對付你。”


    萬戈裏奇靠得更近低聲說道:


    “而那可能是致命的,並不是對於你,而是對於這個國家。你認為你在高領主議會中的權力集團是無懈可擊的,但其他人無論如何都要垂死掙紮一下對吧?再然後呢?停擺,僵局,接著就是殘酷的、政治性的、自相殘殺的高領主鬥爭,徹底的癱瘓!而帝國元老院則因此無力采取行動,或者製定任何政策……就在帝國受到威脅的時候?總之,我親愛的大人,我親愛的朋友,事實就是,如果野獸發展成為了真正的威脅,那麽現在不是讓泰拉高領主們被困在一場毫無意義也毫無希望的彼此間的鬥爭中的時候。帝國絕對不能變得脆弱,哪怕僅僅隻是有變脆弱的可能也不行!”


    萬戈裏奇很難得地說了一大段話,最後得出了一個斬釘截鐵的結論。這和刺客庭大導師平日裏的作風完全不同,可見這番長篇大論或許發自他的真心。蘭鬆忍不住又看了萬戈裏奇一眼,他能感受得到一股急迫。


    “我可能是一個政治家、局外人。”


    萬戈裏奇也盯著他說道:


    “我的席位和我的部門的影響力也早已不如往日。但我不會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帝國處於如此危險的近乎政治癱瘓的境地。畢竟,如果我的這個部門還有什麽存在意義的話,那就是成為防止人類帝國落入此種危險境地的最後一道保障措施!大人,這是你需要我作為你盟友的兩個重要原因之一。”


    他們周圍的觀眾又更加熱烈地鼓掌了,蘭鬆舉起手來輕輕揮舞,向他們表示了感謝,他的衛隊護衛著他走向舞台台階。


    “哦,他們愛你。”


    萬戈裏奇說道:


    “他們跺腳,他們大喊大叫,他們想讓你迴到領獎台去參加下一個活動。”


    蘭鬆頓在中央舞台的台階下轉過身來,迴頭看了一眼萬戈裏奇,看到刺客庭大導師站在原地,沒有再和自己並肩而行。


    “我們會在你方便的時候再談。”


    萬戈裏奇抬手說道:


    “很快的,上去吧,繼續走。”


    “第二個原因是什麽?”


    蘭鬆忽然開口問道。


    “我的大人?”


    “你說我需要你做盟友有兩個重要原因。”


    蘭鬆站在人群高漲的歡唿中問道:


    “第二個是什麽?”


    “非常簡單,大人。”


    萬戈裏奇緩緩勾起嘴角。


    眼底閃過一絲陰翳而冷酷的光芒:


    “你或許不太想要我作為盟友……但你絕對不想讓我成為你的敵人。”


    ……


    泰拉,永恆城巢都貧民窟深處。


    一間夾在兩棟建築間的破舊屋子,需要七拐八繞穿過無數階梯還有暗巷才能抵達,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敗的味道,有軌列車駛過時的規律性的震動順著鐵軌傳到屋脊。


    薇拉·諾拉拉開餐桌邊的椅子:


    “隨便坐吧,別太講究。”


    傅青海抬頭環視了周圍一圈,昏黃閃爍著的流明燈條貼在橫七豎八的橫梁上,家具陳設非常簡單甚至簡陋。幸好他縮小了體型,不然還擠不進這個狹窄低矮的房間裏。


    “這裏就是你所謂的秘密據點?”


    傅青海開口道。


    “是的,我的安全屋之一。”


    薇拉·諾拉點了點頭說道:


    “我在審判庭總部也有辦公室,雖然很小,和我媽曾經的那間沒辦法比。但我想你倆不會想在審判庭總部和我密謀,對吧?”


    三人坐在圓形餐桌周圍。


    一盞鐵皮吊頂垂在頭頂。


    薇拉·諾拉從暗格裏抽出一疊卡片,將它們逐一攤開擺在餐桌上,每張卡片上麵都有一個人物頭像以及對應的職位和名稱。


    “通過剛剛和你倆的交流,我意識到你們對於目前這個泰拉政壇完全一無所知。這些是我自己製作的人物卡,方便我平時用來梳理這些錯綜複雜的原著劇情和人物關係。”


    薇拉雙手一攤解釋說道。


    傅青海掃了眼桌子上的卡片。


    一眼就將所有名字盡收眼底:


    帝國總指揮,基裏曼領主,烏多。


    至高領主海軍上將,蘭鬆。


    帝國衛隊總指揮官,赫斯(紅叉)。


    火星鑄造統領,庫比克。


    法務部長,澤克。


    內政部長,埃克斯。


    國教教宗,梅思林。


    審判庭代表,維南德。


    領航員大使,吉伯蘭。


    星語庭住持,安瓦。


    星炬庭住持,薩克。


    商船艦隊發言人,尤斯金娜。


    剛剛好十二張人物卡。


    傅青海瞬間就明白了。


    代表了高領主議會的至高十二人。


    “前任衛軍總指揮官赫斯在阿達曼圖亞星區死了,接替他的人名字叫威利奧特,新任帝國衛隊總指揮官,我還沒來得及找到他的正臉照片,所以暫時沒有他的人物卡片。”


    薇拉指著那張畫叉卡片說道。


    “沒有萬戈裏奇?他不是高領主?”


    傅青海扭頭奇怪問道。


    “他曾經是。”


    薇拉解釋說道:


    “但在之前一次帝國元老院和高領主議會的改組中,他落敗了,取代了刺客庭席位的就是審判庭,所以嚴格來說,萬戈裏奇現在隻是一個帝國元老,而不是至高十二人。”


    “哦……”


    傅青海了然地點點頭。


    隨即話鋒一轉問道:


    “所以你給我看一群將死之人有何意義?”


    薇拉聞言微微一愣。


    傅青海雖然沒看過《野獸戰爭》原著小說,但是相關視頻梗概裏麵早就說了:野獸戰爭結束之後,刺客庭大導師就把高領主們幾乎全殺光了,然後開始他的獨裁統治。


    “至少他們現在還沒死不是嗎?”


    薇拉抬起頭來認真說道:


    “隻要你還繼續參與並且推動劇情,你就避免不了要和這十二個人打交道。而且你又怎麽篤定劇情還會依照原來那樣發展?玩家或許沒有能力改變前線戰爭局勢,因為戰錘40k宇宙裏的戰爭規模太龐大了,但是改變泰拉上的一些劇情人物的生或死還是能做到的,而這也恰好是輪迴者們最擅長的。”


    “嗯……”


    傅青海捏著下巴思忖著。


    薇拉的話也確實有一點道理。


    這個至高十二人中的大多數。


    終歸要被刺客庭大導師處理掉的。


    但是薇拉的話啟發了傅青海。


    這就好比炒股,你提前得知了內幕消息,如果內幕消息是漲,你就做多,如果內幕消息是跌,你就做空。無論是漲是跌,你都可以根據內幕消息在股市裏得利。根據原著小說情節,現在已知“高領主議會至高十二人將會迎來徹底洗牌換血”這一內幕消息,如何依靠這個消息來為戰團謀取最大利益?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它比簡單的做多做空更複雜。


    過去,傅青海最常接觸到的泰拉官僚是伊利亞·拉瓦雷,軍務部主管後勤的一個中將,輕易就能決定幾個帝國衛隊兵團的彈藥分配與兵員增補。而高領主議會是帝國最高權力機關,它所掌握的資源,它能調配的資源……或許遠遠超出了傅青海的想象。


    當然,高領主們代表的是帝國內部多個不同利益集團,他們絕大多數時候利益訴求並不統一,很難達成一致。但是,野獸戰爭結束之後,這種分裂局麵將會改變,屆時整個十二人的議會裏麵隻會剩下一個聲音——


    刺客庭大導師的聲音。


    “嘎吱……”


    傅青海端著下巴向後靠上椅子背,望著頭頂孤零零的搖晃吊燈開始發散起了思維。俊朗的臉在燈的映照下顯得愈發深邃,即便已經縮小體型,寬闊厚實肌肉壘壘的脊背依然讓椅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吧唧,哧溜……”


    斐依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正在專心致誌用勺挖著一盒罐頭,對於上述聊天內容壓根沒有一絲興趣。整齊白金短發在燈光下閃耀,麻布長袍從她身側滑落,露出兩條白裏透紅又頗有肌肉線條的健康長腿。


    肌肉帥哥和笨蛋美人的組合。


    薇拉看著這兩人默默評價道。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關係?


    整個房間此刻非常安靜。


    三個人有一種奇怪的和諧。


    這時,房間外麵傳來一陣嘈雜噪音,驟然打破了這片和諧的靜謐。急促的腳步聲,驚恐的唿喊聲,喃喃的祈禱聲,化成一股震動順著房簷屋脊傳來,頭頂“簌簌”落灰。


    “嗯?”


    屋內三人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怎麽迴事,這在巢都裏麵很常見嗎?”


    傅青海看向薇拉問道。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並不常見。”


    薇拉有些遲疑地站起身。


    “那就出去看看。”


    傅青海二話不說拉著斐依站起來。


    三人打開房門來到屋外,發現這片巢城區域已經亂作一團。人們停下了手頭活計,有人聚成幾堆指著頭頂議論紛紛,有人千方百計想向上爬,嘴裏還在大聲喊著什麽。


    傅青海順著他們手指方向仰頭看去。


    薇拉·諾拉這個秘密據點位置很差,夾在幾棟擁擠樓房之間。但是好巧不巧,透過交錯鐵軌和淩亂電線之間的狹窄縫隙,透過巢都上空永遠彌漫著的廢氣煙霧,傅青海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張古怪大臉懸在空中,取代了原本月亮的位置,它是如此醒目,以至於地表上的任何人都無法忽略它的存在。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傅青海呆呆望著天空中的新月亮。


    那張粗糙而抽象的大臉盤子。


    仿佛正怪笑著對他說:


    “中秋快樂,蝦米罐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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