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傅晴低眉順眼地進了門,手中端著碎了個七八片的碗。


    “藥撒了?”傅止清淡聲開口。


    “嗯,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我一會兒再給您熬一份。”


    傅止清站起身來,毫無障礙地同她擦肩,卻在並列時停了步子,冷冽的聲音透著幾分戾氣:“乖一點,我不喜歡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她聽得那謀權弄勢的傅三爺寒氣刮人的聲音:“否則我會忍不住斷了那手腳。”


    一句話說完,等傅晴再從徹骨的冷意中爬出來時,早已人去樓空,隻有傭人前來報告剛剛發生的事情。


    傅老太太親自將唐妤送出了門……


    “表小姐,那之前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奶奶既然遇到了,那就算了吧,我就是擔心她,不過看起來命中有注定。”傅晴抓著托盤的手因為過分收緊而泛白,麵上卻一派風輕雲淡。


    “把這個端下去,藥再熬一份送到奶奶手上,如果奶奶找我,就說我身體不適,迴去休息了。”傅晴將東西交給下人,揉著眉心迴了住的園子。


    園子裏隻有個聾啞的老傭人,見傅晴迴來了,忙跟在她身後把門給關了。


    月色與光亮被堵在了門外,很快門內傳來捶打肉體的聲音,卻沒有一聲痛唿。


    直到深夜,老傭人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坐在了隱蔽的角落黯然揩淚,下滑的衣角隱約露出點點青紫。


    另一邊。


    唐妤被傅家的司機送迴了住的地方,身子搖搖晃晃,麵上還帶著幾分軟嫩的迷茫,被等著她迴來的唐文梅一把攬住了腰帶迴房間裏。


    “姐,小妤怎麽了?”唐文強扒在門口,往裏探頭。


    “她喝多了,你去客廳的抽屜裏把小妤之前做的香拿過來點上。”唐文梅打了水給唐妤擦拭著身子。


    唐妤頭昏腦脹,卻努力睜了眼看向唐文梅,抓著她的手開始哭:“梅姐,我一定不會讓你病死的。”


    “我會帶你住大房子,給你買好看的衣服……”


    唐文梅聽得鼻尖發酸,歎了口氣,按住她作亂的手:“好好好,你先乖乖躺著,梅姐給你擦擦臉。”


    “好。”她格外乖巧地看著唐文梅,一雙淺色的眼睛蕩漾著溫柔的暖色,隻不過臉有些紅。


    等唐文梅把門鎖上給她擦胳膊的時候,才發現她身上也紅了起來,像是洗了個熱水澡一樣。


    她帶著疑惑給唐妤擦完了臉。


    唐妤不舒服,感覺身子被火燒一樣疼,可是她不說,她怕一開口,就會被唐文梅嫌棄麻煩,不帶著她了。


    “身上這麽紅,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唐文梅主動詢問。


    “我是羊肉串。”被火滾著烤。


    唐文梅摸不著頭腦,又喊來了唐文強。


    “應該是喝酒上頭吧,她可能是整個人都這樣,有些人的體質就是這樣。”唐文強想了想,開口說著。


    兩個人不知道怎麽辦,最後唐文梅點了香,陪在唐妤身邊,打算出了問題就及時打醫院電話。


    隨著淡淡的冷香彌漫在空氣中,身上那件禮服裙也被換成了純棉的睡裙,她整個人慢慢舒服了起來,就好像熱氣一點一點被驅趕,甚至有一種在燥熱的夏日進入空調房裏的感覺,


    舒服到一會兒就睡著了。


    相生相克,是世界的運轉之道。


    相比唐妤的一夜好眠,顧家就是一夜的驚心動魄跟提心吊膽。


    為了慶祝跟傅家搭上關係,她爸顧正天還被她拾竄著開了個宴會,也許是想到這一夜以後的光明前途,顧正天很給麵子地請了不少人來。


    大家正對著顧正天阿諛奉承,各種往日裏他求著合作的老板們紛紛遞了名片過來,表示要一起合作。


    顧正天幾乎被捧到了天上去,眼底的得意之色壓根就掩不住。


    “顧先生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居然能被傅家看中,真是個有才華的。”


    “顧先生將來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啊。”


    一句又一句,在傭人匆匆忙忙跑過來喊了一句“老爺,小姐迴來了”的時候停了下來。


    顧正天起了炫耀的心思,故意拔高了聲音:“迴來了正好,把小姐請過來,讓她跟各位老總們見見麵。”


    傭人麵露為難:“小姐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她就是害羞,快把小姐請進來,外麵多涼!凍著她了怎麽辦?”


    傭人隻好將哭得眼淚止不住的顧明珠給帶了迴來。


    顧明珠不想進去,卻被拽了進去,這會兒哭得越來越厲害。


    眾人好奇地盯著門口,都圍了過來,想看看顧家的小姐多優秀,居然能被傅老太太給看中。


    然而下一秒,未見其人,先聞其臭,像是移動的早年農村地區排滿糞便的旱廁,挪了過來一樣。


    離得近一些的人,直接變了臉,捏著鼻子後退。


    站在最中間的顧正天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人一點一點退開,正疑惑的時候,傭人喊了一句:“小——嘔——小姐來了。”


    滿身穢物且散發著惡臭的顧明珠出現在眾人麵前,一張臉早已經花得不成樣子,宛如車禍現場。


    並且抽抽搭搭哭泣的時候,惡臭愈發濃烈。


    “老爺,送小姐迴來的傅家仆人說,傅家要的是德才兼備的四小姐,不、不是三小姐……”


    “還說一定會替四小姐討迴被頂替的公道的。”


    在場的人確實是知道顧家有個四小姐,但是誰也沒把人放在心上,因為顧家四小姐那就是個貌醜無顏的女人,壓根就沒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


    可是……這傅家的口信,可沒人敢亂說啊……


    “爸!”顧明珠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哭喊著推開最近的人,撲進了顧正天的懷裏,哭哭啼啼,“我要殺了唐妤那個賤人!”


    “嘔——”迴應她哭訴的隻有顧正天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嘔吐出聲的場麵。


    顧明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臥槽?這是炸了糞坑?”人群中聞到味兒的顧明浩捏著鼻子罵出了聲來,連看都沒看發生了什麽,立馬就跑了出去。


    在場的人再也忍不了了,一個個奪門而出。


    留下滿地的嘔吐物。


    顧家的門檻也終於如顧明珠去傅家宴會之前保證的那樣,“等我從傅家迴來以後,爸,咱家的門檻肯定都能被人給踏破”!被人給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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