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學校都有一個風雲人物。


    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隻需一眼,馬上就能切身體會到,自己與風雲人物之間的雲泥之別……


    “別開玩笑了!”許和釗不屑道,“才開學多久啊,還校草呢!誰封的?我怎麽沒投票呢?”


    同班女生鄙夷地看著他,“男人啊,得大度點,承認別人比自己強就這麽難嗎?”


    “都是虛名,誰在乎啊。”許和釗抱著自己的畫板去了美術室。


    學校的畫室在樹林後的三層樓裏。許和釗平時最討厭走這條路,因為這是a高著名的情侶約會聖地,大樹小樹非常有層次的錯落開,很好的遮擋了外界的視線。明明是重點高中,為什麽會建一個如此隱蔽的樹林呢?難不成校長還打算讓學生戀愛學習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嗎?


    無視那些奇怪的聲響,許和釗本著非禮勿聽非禮勿視,快步走到活動專用樓。


    畫室在一樓,門虛掩著,許和釗輕輕推開門,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室內,空氣中能看到飛揚的灰塵。


    許和釗放下畫板,把窗子打開,窗外樹葉沙沙的聲音變得具體起來,時不時還能聽到鳥叫。他支起畫板,抬起筆,卻不知道畫什麽。


    突然有人的腳步聲傳來,許和釗馬上蹲在窗子下麵。


    我為什麽要躲起來啊!!!!


    許和釗揉了揉頭發,也不知在心虛個什麽勁。可是來這片的,不是情侶也是即將成為情侶,人家兩人親親熱熱的找到個隱秘的地方,如果被人窺視那是多麽尷尬的一件事啊!


    當然被偷聽也很尷尬,隻不過尷尬的僅僅是他自己。


    現在站出恐怕來不及,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躲在這,希望這兩人不要墨跡太久,也不要上演限製級,他可是個純潔的小處男!


    “喂……在路口都碰到了,為什麽非得走到這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由遠及近,剛剛好,在離窗子不遠的地方停下來,“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想襲擊我?”


    接著是女生窘迫的聲音,“我我我我……我不是……”


    這男生也太沒品了吧,高中生說什麽襲擊不襲擊的!!太色了!瞧把女生嚇的!


    這迴又是男生隨意的嗓音,“什麽事在教室不能說啊。”


    雖然你的聲音很好聽,但你有沒有腦子啊,女生把你帶來這種隱蔽的地方當然是想告白啊!


    許和釗轉蹲為跪,想伸出頭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可又怕被發現,猶猶豫豫還是沒膽子伸腦袋上去一探究竟。


    “那個……就是……”女生支支吾吾地說,此時此刻,是個男人就知道接下來的發展,隻不過男生一直沒有出聲,等著女生把話說完。


    “不說我走了。”


    眼見著對方要離開,女生脫口而出,“文顥,我喜歡你!”


    文顥?這不是剛剛班上女生說的校草嗎?這麽長時間了,他還沒一睹尊榮呢。許和釗再次想探出頭,結果文顥一開口,把他嚇得馬上蹲迴去了。


    “好巧……”


    好巧??難道校草這是要答應?


    許和釗把手伸在耳朵旁邊,聽聽這個校草要打算怎麽迴複。


    女生受寵若驚地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文顥笑道:“我也挺喜歡我自己。”


    許和釗一個不查,把手裏的鉛筆捏斷了。


    這個自大狂是怎麽當上校草的??


    文顥問:“有便簽嗎?”


    女生早已石化,聽著文顥的指令,一句一個動作。把手裏的便簽遞給他。


    文顥抽出女生懷裏抱著的書本上別著的筆,在便簽紙上寫道:108號。


    “你是第108號跟我告白的人,這是你的號碼牌,拿好,雖然也沒什麽用處。”


    女生機械地把便簽拿在手中,迴過神來,掩麵逃走。


    “以後能說追我的女生可以拍一部《水滸傳》了。”文顥玩笑似的拍了拍手,朝窗子的方向慢慢走過去,仗著身高優勢,靠在窗邊俯視著下麵的人,“呆毛都露出來了,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許和釗騰一下站起來,結果因為蹲太久,腳麻了,又倒了迴去。


    “這還是個林妹妹啊?”文顥雙手一撐,直接從窗子跳進來,扶起許和釗問:“你沒事吧?”


    “誰是林妹妹啊……”許和釗揉了揉酸麻的雙腿,順著文顥的力道慢慢站起來,一抬眼,四目相接。


    這一眼望進了許和釗的心裏。


    怪不得對方一進學校就能被稱為校草呢……


    文顥的帥氣是有攻擊性的帥氣,第一眼看很帥,第二眼看更帥,這種長相,完全是男生妒忌的首選。


    “傻了?”文顥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許和釗卻順著他的話說:“看傻了。”


    “我看你像個小傻子。”


    見許和釗沒事之後,文顥翻窗迴去了。


    許和釗握著斷成兩節的鉛筆,突然有想畫畫的*了。


    在不是人手一部大屏智能手機的時代,許和釗隻能憑著他的雙手,依照初見時的印象,用畫筆在畫布上展現出文顥的眉眼。


    隻是初見的時間太過短暫,許和釗無論怎樣迴憶,都無法把文顥五官上的細節迴想起來。腦海裏朦朦朧朧的隻有個影子,一旦落於紙上,總覺得對方的眼睛應該更亮一些,鼻梁更挺一些,睫毛更長一些。


    美術室裏,鉛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把午後襯得更加寧靜。


    這是第一次許和釗迫切地想畫點什麽,可他畫了一個月,畫紙廢了好多張,依舊沒畫出自己想要的感覺。


    再次坐在畫室裏,文顥的眉眼更加模糊,許和釗的心情煩躁起來,拿著鉛筆在紙上用力地畫著不規則的線條。


    輕快的吉他聲從樓上傳來,許和釗放下筆。


    許和釗聽了半個月,琴房裏百年如一日地都是鋼琴聲,怎麽這次還有新的樂器了?


    反正現在也沒心思畫畫,許和釗把鉛筆扔在一邊,順著音樂聲音尋找過去。


    音樂生一般都在三樓練習。


    許和釗輕輕地踏著階梯,生怕打亂悅耳的吉他聲,三樓的走廊很長,吉他聲離自己很近。


    許和釗邊走邊在兩遍的教室張望,大多數教室大門緊閉,他走到倒數第二扇門前,吉他聲從這扇虛掩的門裏傳出來的。


    從一個僅僅兩厘米的縫隙中根本看不到什麽。許和釗靠在牆壁上,歡快的音樂撫平了他急躁的內心。連音樂什麽時候停的都沒發現。


    “小傻子?”


    許和釗睜開眼,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清晰起來,眼前的人一如一個月之前帥氣,手裏拿著……吉他。


    許和釗大驚:“剛剛是你彈得?”


    “我好歹是專業的,你這麽吃驚幹嘛?”


    許和釗訕訕道:“沒有,好聽。”


    文顥不依不饒道:“是沒有好聽,還是沒有,好聽。”


    “好聽好聽!”許和釗強調道。


    文顥得意道:“我不光彈得好聽,唱的也好聽!”


    許和釗起了興趣,“來一首?”


    “進來。”文顥把門打開,讓偷聽了半晌的許和釗在音樂室坐下,邊調吉他邊說,“你的特長是耳朵嗎?”


    許和釗不明所以,“嗯?”


    “天天聽人的牆角。”


    許和釗做著無謂的辯解,“我上次也不是有意的,而且明明是我先來的。”


    “所以這次是有意的?”


    “因為你彈得好聽,我就上來了。”


    這句話明顯取悅了文顥,他坐在桌子上,抱著吉他,輕撥琴弦。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文顥對著許和釗眨了眨眼睛,繼續唱,“在我腦海裏,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明明隻是一首膾炙人口的大眾歌曲。由文顥彈出來卻有一種魔力,所唱的每一句話仿佛都是真情流露,那修長的手指撥動的不是琴弦,而是心弦。


    一顆石子被扔進平靜的水麵,漣漪一撥接著一撥。而岸邊的始作俑者,拍拍手,抽身離去。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文顥把吉他放在一邊問:“怎麽樣?”


    許和釗雙手點讚,“好聽!”


    “我以後的目標就是當一名超級歌手,全世界開巡演……”文顥頓了下,“全世界的目標有點大,還是全國好了。”


    許和釗雙拳握緊鼓勵道:“你肯定可以的!”


    “你說話我愛聽。”文顥哈哈大笑,“你叫什麽名字?”


    “許和釗。”


    “好名字!!!”文顥問,“和釗是哪兩個字?”


    許和釗:“……”


    得知文顥和他一樣是藝術生後,許和釗覺得兩人的距離好像莫名地拉近了,中午的時候,許和釗經常跑到樓上去聽文顥彈琴唱歌。


    “其實我主要是彈鋼琴的,吉他是業餘學了一下,最熟練的就是《情非得已》。”文顥停頓一下,壞笑道,“把妹專用。”


    許和釗可悲的發現,即使是這樣的文顥,他也心動了,曾經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沒有停止,隨著時間的拉長變成了驚濤巨浪,每天在他的心裏翻騰不息。


    “你在畫什麽?”偶爾,文顥會來美術室找他,此時的許和釗正在給畫好的畫上色,才上到一半,畫中的人出現在眼前。


    畫板上的人是他珍藏的秘密,死守在心中不許任何人發現,哪怕是當事人。


    許和釗一把將畫板抱在懷裏,未幹的顏料與薄薄的t恤貼在一起。


    “我去,你在幹嘛?”文顥三步並兩步跑過來,看著眼前的糟糕景象,想自己動手,又怕弄髒自己。


    許和釗這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蠢事。


    最終,文顥出手幫他把畫板和t恤撕開。顏料非常有雨露均沾的精神在畫板和t恤上留下了差不多量的痕跡。


    畫板上的畫早已看不出什麽端倪,各色顏料摻雜在一起,遮蓋住了底下的線條。


    文顥嫌棄道:“好髒。”


    許和釗笑出了聲,還好沒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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