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k都在感覺到,沈淅銘是在極力隱忍著,忍著動手的衝動。因為此刻,即使是不了解詳情的小k,也很想朝這位林董事長的臉上來上一拳。


    黃警官在其中,這火花四濺的氣氛,讓他絲毫不敢鬆懈,生怕兩方人就此打起來。


    總算,過了許久,沈淅銘隻是從鼻子裏哼出一句,“好,很好。”而後便快步離去。


    而站在原地的林翌豪,卻是許久許久,都沒挪動半步。


    直到黃警官開口叫他,他才有了反應,似乎這才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黃警官,剛才小容怎麽了,我怎麽聽見她在哭?”


    黃警官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他招招手,叫來一位剛才在門口守著的小警察,一番詢問之後,才得知情況。


    據那位小警察所說,是林容斯突然衝上去,要掐沈淅銘的脖子,沈淅銘躲過之後,林容斯便隔著桌子開始破口大罵,後來是又哭又罵。


    至於他們之前說了什麽,並未聽清。


    林翌豪聽完,神色越加緊繃,黃警官也是疑惑不已。按說,林容斯既然要求必須見沈淅銘,那必然會有重要事情說與他,可是到頭來,隻是吵了一架?她還妄想使用暴力?


    黃警官越想越不對勁,當即決定,兩個小時之後,再次提審林容斯。


    林翌豪離開警局之後,立刻前往羅家老宅。


    是的,他已經得到消息,沈淅銘離開警局之後,直接迴了羅家老宅。


    林翌豪到羅宅的時候,羅敏夫婦、沈淅銘,和羅老,正在偏廳坐著聊天。下人去報告之後,林翌豪很快被請進去。


    偏廳裏,羅老坐在首位,沈淅銘和羅敏分坐兩邊,沈凱文離得稍遠些,看樣子,剛才他並未參與他們的談話,而是在一旁看著醫學雜誌。


    因為此刻,他手上還拿著一本醫學雜誌,臉上還駕著一副邊框眼鏡。


    林翌豪進來,幾人都看向他,但都神情淡然,對於他的首次上門,卻是半分驚訝都沒有,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林翌豪看著首位上的羅老,此刻他一派從容的望著他,臉上似乎還帶著淺淡的笑意,像是招唿一位尋常的客人。


    但誰都知道,他顯然不會是尋常的客人。


    是敵是友,涇渭分明。這一點,沈淅銘剛才在警局裏時,已經說得很明白。


    倒是最像局外人的沈凱文先開口招唿,但也不是對林翌豪說的,他對著門口,說道:“周姐,給客人上杯茶。”


    周姐立刻應聲而入,馬上就奉上一杯清淡茶香的青茶,並招唿他坐下。


    林翌豪的位子,位於沈淅銘下手,他一扭頭,就對上沈淅銘神色淡淡的眼神。他神色實在太過淡漠,讓人不得不懷疑,剛才在警局裏怒火中燒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林董事長,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吩咐?”果然,他已不再稱唿他為林叔,而是再客套官方不過的,林董事長,盡管他早已不是董事長。


    林翌豪的視線移向羅老,而他垂頭喝茶,半點想搭理他的意向都沒有。


    林翌豪站起身來,“我今天過來,隻為當年的事。”


    他竟直接切入主題,倒是讓幾人都微微驚訝。


    “不知林董事長所指的,是哪個當年?”沈淅銘開口說道。


    “明人不說暗話,當年,我、羅浩,跟阿漓之間的事,過了這麽多年,也該有個了結了。”


    羅老這才看向他,“你要了然是你的事,跑到我羅家來做什麽?”


    實際上,當年的當事人,現在沒一個人還在羅家的。他找來羅家,確實沒有道理。


    “羅老,跟我們幾人都有關係的,就是您了,我想請您做個見證,秦子林跟王蓮汐,還有羅浩,我們幾人當場對質,該是誰的責任,該怎樣去補償,都當場解決。這個見證人,非您莫屬,還請您,幫個忙。”


    羅老微微抬眼,似乎這才仔細的觀察林翌豪,見他眼中神色認真,也才拄著拐杖站起身來,“你的目的,隻是想將當年的事一筆勾銷?”


    林翌豪沉默兩秒,說道:“還有一樁事。”


    幾人都凝神聽著,林翌豪緩緩說道:“請你們,能放過小容。”


    果然,沈淅銘的神色瞬間變冷,他也站起身來,厲聲道:“如果林董事長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件事,那就請迴吧。”


    “你不是也在查當年的事,若不讓這個人聚到一起,若是我不說,你是不可能知曉當年的真相的。”林翌豪立即說道,帶著義無反顧,似乎從來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想好,這一趟是勢在必得。


    沈淅銘的怒氣幾乎要噴射而出,但羅老卻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垂的聲音說道:“淅銘,我們就來看看,那時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外公……”沈淅銘顯然還是不願意,但又不會直接反駁羅老的話。


    羅老卻是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淅銘,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


    隻是這一句,便讓他直接僵在原地。


    他馬上就能明白過來,原來,看得最明白的,一直都是羅老爺子。原來他什麽都明白。


    沒過多久,羅家老宅門口,便陸續開來幾輛豪車。


    最後進來的,是秦子林一行人。周姐拉開偏廳的門,最先進來的,是秦子林。他掃視一圈室內,雖然事先已經知道今天大約所謂何事,但看見坐在室內的一圈人,還是略有驚詫。


    羅老一如既往的坐在首位,左邊下手,是羅敏夫婦,再下手是沈淅銘。而羅老的右手邊,坐著的是羅浩,往下空了兩個個位子,再往下,便是林翌豪。


    顯然,那兩個空著的位子,是留給秦子林和王蓮汐的。


    沈淅銘站起身來相迎,“秦叔。”


    羅老爺子也是開口道,“來了。”語氣倒是極為平淡,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情形。


    “老爺子,抱歉,我們來晚了。”秦子林說完,稍稍讓開來,身後出現的,是一張輪椅。


    眾人這才露出驚訝的神情,萬沒有想到,秦小漓竟然會來?


    沈淅銘眼中也是一閃而過的詫異,他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但在看見秦小漓的眼神的時候,卻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那是一種不可挽迴的冷漠,她漠然的掃視一圈眾人,沒在每個人身上多停留一秒,視線落在沈淅銘身上時,也是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也不帶任何情感。


    羅老爺子站了起來,“小漓,你怎麽過來了?身體可好了?”他語氣中濃濃的關切之情,但真的是關心至極。


    秦小漓臉上淡漠的神色這才稍稍鬆動,她神色稍稍鬆弛了些,露出一個極淡的笑意,“是,我來了,羅爺爺。”


    林翌豪也站了起來,他原本站得離秦小漓最近,他身體前傾,明顯是想走過去,但卻並未邁出一步。


    在場的所有人裏,最無辜的,就是秦小漓。而在場的所有人,要麽是罪魁禍首,要麽是共犯,要麽,是知情人。


    隻有她,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被辜負。


    沈淅銘現在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秦小漓自從清醒之後,就對他拒之於千裏之外。


    林容斯一定對她說過當年的事,而當年的事,羅家即是受害人,也是最大的禍首。而沈淅銘,最為羅氏既定的繼承人,對當年的一切雖然並不知情,但卻依然有些脫不開的關係。


    至少,是因為他,她才平白受了那麽多的傷害。


    王蓮汐推著秦小漓,走到預留的兩張空位處,她從進來開始,對著每一個人的神色,都帶著敵意。


    她唯一在意的,隻有女兒秦小漓,所有可能傷害秦小漓、或者傷害過女兒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全都落座,羅老爺子首先發話,“好了,人都到齊了,林翌豪,既然是你組織這場相聚,那就由你來開頭,當年的事,就來個了斷。”


    林翌豪站起身來,微微躬身,“先多謝老爺子,給我這個機會。”


    林翌豪環視眾人,緩緩開口,將那段久遠的往事,娓娓道來。


    “我第一次見到阿漓,是在一家酒吧的門口,那天我工作結束,從那家酒吧門前經過,見喝醉酒的阿漓,正被兩個小混混欺負。我見她一個獨身女子,便和助理上前,將那兩人趕走。”


    “當時,她已經醉倒,不知道她家在哪兒,我隻好將她帶迴家……”


    羅浩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所以,就在你那晚,你對她……”


    “不對。”林翌豪厲聲打斷,在眾人的印象裏,鮮少見到他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嗎?”林翌豪此言一出,已是厲聲指責。


    羅浩立即上前,兩人眼見著就要動手,羅老爺子用力的杵著拐杖,怒吼一聲,“夠了。”


    兩人這才停下腳步,隻是形勢依然是對峙著,在場眾人,竟是無一人阻攔,就好似,這場遲到了多年的對峙,終於發生在眼前,這一切都是應當。


    “你們兩個,都退一步,林翌豪,你說完。”羅老爺子已然下令,羅浩不得不退後。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林翌豪的思路,他似乎是緩了緩心神,才繼續說道:“第二天,我原本要送她迴家,可她說,她沒有家了。”


    林翌豪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羅浩,果然,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儼然是想起了一段不願憶起的往事。


    林翌豪繼續說道:“她沒有地方,說願意在家裏做幫傭,問我能不能讓她留下。家裏並不缺幫傭,但我還是讓她留下了。”


    他說著,臉色漸漸變得柔和起來,“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在她麵前,我完全不會掩飾自己,也不用如對待傭人一般的態度。”


    “每天迴家,等待我的,永遠是她溫柔的笑容,和熱騰騰的飯菜。”


    林翌豪臉上的笑意漸漸濃烈,而在場的另一人,羅浩的臉色,卻是越加陰沉。


    “很快,我就向她求婚,她沒有立刻答應,可是考慮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還是答應了。”


    眾人都沉默著聽他講述,等到了此刻,王蓮汐才開口說道:“你既然是真心想娶漓姐,那為什麽,你在新婚之時,就跟別的女人混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她幾乎是疾言厲色,審判的話語,就這樣說出口。


    是的,這是一場遲來的審判,對他當年新婚出軌的審判。


    果然,林翌豪的神色瞬間暗沉下來,似乎是在承認,他的確做過這般混賬的事。


    “是,我對不起她。”他直接承認。


    王蓮汐站起身,伸手直接指向他,“林翌豪,你混蛋,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害死了漓姐一條命。”


    她厲聲指責,將人命的責任全然推到他身上。


    一直淡漠的秦小漓,此時卻是渾身一震,眼中總算有了情緒波動。她緩緩扭頭看向林翌豪,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眸,讓林翌豪瞬間如同五雷轟頂。那年那天,當她知道他出軌的時候,她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不可置信的,不能接受的,悲傷絕望的,還有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那種,讓人再也靠近不了的淡漠,好似對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


    而此刻,他竟然從她女兒的眼裏,也看見了同樣的神色。林翌豪心裏已然驚駭無比,他顧不得將故事講完,便朝秦小漓走去,“小漓,你聽我說……”


    然而,他還未走到她麵前,便被秦子林攔住,“林董事長,還請你,先講完你的故事。”


    說話間,秦小漓已然收迴了視線,又恢複剛才的神色,隻望著空中某個虛無的地方。


    林翌豪定了定神,便也繼續說道:“我雖然對不起阿漓,但是,那次的確是意外。因為我知道,父親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所以趕在父親迴國之前,將婚事定下。”


    “果然,在父親迴國的時候,得知我已經成婚,並且娶的不是他定下的兒媳,父親當即便發了火。”


    當初的如何聲厲色疾,到了現如今,他都能夠平靜地說出了。


    “父親一直不接受阿漓,阿漓在家裏待著,也越來越沉默。而我,夾在父親跟阿漓之間,每天也都處在水深火熱當中。”


    “再加上那段時間,公司也陷入危機,我內外焦灼,心情越加沉悶。後來在一次宴請客戶的晚宴上,喝多了酒……這才有了後麵的事,小容的母親,的確是個意外。”


    羅浩沉聲道,“不管是不是意外,你終是做了對不起阿漓的事,依阿漓的性格,她一定不會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後來會離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你,竟然就讓她那樣離開了。”


    “沒錯,的確是我的錯,可我是有苦衷的,那時已經懷上小容,父親命我,必須要保證這個孩子平安降生,不然再不準阿漓進家門,我是為了阿漓,才……”


    他將手指向羅浩,眼中已然滿是怒火,“可你呢?你為阿漓做了什麽?除了拋棄她,你何曾為她做過一星半點?所有人都可以怪我,除了你。”


    羅浩猩紅著一雙眼,卻是沒有反駁。


    秦小漓像是看著一樣局外戲,她嘴角微微勾起,頗為玩味的眼神,看向羅浩,緩緩開口,說道:“大伯伯,我跟我的親生母親,長得很像吧。”


    她沒來由的突然這一句,卻是將所有人接下來要說的話,提前揭了秘。


    羅浩的眉心深深皺起,“小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秦小漓臉上依然噙著一抹極淡的笑,反問道,“這重要嗎?”


    的確,不重要了。到了現如今,沒有什麽是重要的。因為,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不在。


    林翌豪滿目懊悔神色,“小漓,你母親離開家的時候,已經懷上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


    “會怎樣?”秦小漓說道,嘴角更是掩飾不住的嘲諷,“會留下她嗎?那麽之後呢?讓她跟別的女人待在同一個屋簷下?還是如何,給那對母女重覓一處房子?”


    這下,不僅是林翌豪,在場的所有人,看向秦小漓的神色都極為震驚,完全沒想到,她竟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而且,她的言語間,極盡嘲諷,仿佛在她眼裏,這是一件多麽搞笑的事情。


    這是誰也不曾見過的秦小漓,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晰的感覺到,她變了。她變成了一個,大家不怎麽熟悉的秦小漓。


    她冷靜,她淡漠,她透徹,她也尖銳,也堅毅……


    “小漓……”林翌豪輕聲唿喚著,似乎在唿喚那個記憶中的秦小漓。


    然而,秦小漓卻隻是輕聲笑了下,神色極為疏離,“請您繼續說完,我想知道,在我親生母親離開林家之後,發生了什麽。”


    她說完,甚至還喝了一杯茶,而後便是好整以暇的坐著,對下麵的故事,表現出濃鬱的興趣。


    林翌豪已經無法顧忌太多,今天過來的目的,本就是要將一切和盤托出。


    “那之後,小容的母親就住了進來。老爺子交代,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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