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醒醒!醒醒!快醒醒!小兄弟你醒醒……”

    才子覺得有人在推他,猛然的一驚,身子一晃掉到了水裏。

    岸上喊他的人一下子就著急了,著急忙晃的也跟著跳到了水裏,把才子撈了出來。

    “哎!你沒有事情吧?小兄弟?”一個披著衣服挺著肚子的胖胖的中年男人問他。

    “沒有,沒有,不小心。”才子睡意全無,脫下自己的上衣來擰水。然後考慮到底是誰不小心。

    “小兄弟你別害怕,我是這個村子的主任,這位是我們的治保主任,我們兩家啊都住在河的對麵,今天上午我就看見你坐在這裏了,一開始以為你來玩呢,但是下午出來的時候看見你還在這裏,頭靠在石頭上不動了,我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麽意外了呢,所以我們過來看看你。”披著衣服的人說。

    “你好象不是我們村的吧?”村主任說的那個治保主任問,“是城裏來的?”

    “他不是掛著胸卡了嘛!”估計是個來看熱鬧的提示說。

    “小兄弟你能讓我們看看嗎?”村主任問。

    突然間被這麽盤問,才子覺得挺搞笑,跟碰到紅衛兵或者碰到燕小六一樣。前者--天王蓋地虎,你對寶塔鎮河妖。後者姓嘛?叫嘛?打哪來?往哪去?家裏幾口人?人均幾 畝地?地裏幾頭牛?說說說說說 。才子這時候覺得很有意思,一天的時間居然見到了這麽多領導:“我是城裏漓湘路中學的,初三的學生。”才子遞過自己的胸卡。

    要是沒有胸卡才子想自己會不會被關進牛棚,等待他們向上級通報,從村到鄉,從鄉到縣,從縣到區,從區到城,等城裏的人高興的時候給看看,然後給批示一下。如果這樣的話憑中國人民政府的這種辦事效率。才子估計自己的半輩子就過去。運氣好的話每天有倆窩窩頭,再好的話村子裏的大丫或者二丫什麽的看上自己,把自己保釋出來,(但是村長規定不能出村,村子裏所有的人都監視自己。)跟自己生上一兩個娃娃。男耕女織的過一輩子。等到臨死的時候上級的批示和證明文件終於下來了,在自己閉上眼睛之前遞到了自己的手裏,他含恨看了一眼周圍來看熱鬧的人,又愛憐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朝著自己家的方向斷氣了。

    “小兄弟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有可以跟我們說啊,我們給你家裏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治保主任說。

    “沒有我沒有什麽事情,你們忙去吧,我要走了。”才子又穿上那件濕淋淋的衣服,起身要走但是由於坐的時間太久了,又著了冷水腿抽筋了。才子疼的坐到了地上。咬著牙自己掰腿。

    治保主任一看就著急了:“來你們幾個來給這個小兄弟揉揉,快!”

    幾個看熱鬧的青年圍上來開始給才子揉腿。

    “我看你一中午坐在這裏,還沒有吃中飯吧?來先到我家裏吃點東西,晾一下衣服再走嘛!這樣子會生病的。”村主任和藹的說。

    “不我吃過了,謝謝您!不麻煩您了。”才子坐在地上說。

    “吃什麽了,我們這裏又沒有飯館,半上午我看見你來著,什麽也沒有拿一直坐到河邊發呆。你一直沒有離開,你吃什麽了。這孩子真是的!劉責你們把小兄弟扶起來,到我家裏去,那誰四黑啊,你先走到家裏跟你嬸嬸說讓他熬點薑湯再做點熱飯,快!快去!跑著去啊!”村主任樂嗬嗬的吩咐。一看人家就是當過領導的人,推理推的這麽合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

    才子被一群熱心的人一直拖到村主任家的院子裏,院子裏那條兇猛的大狼狗興奮的直往上蹦,衝著才子齜牙咧嘴。才子看著狗脖子裏那條細細的鏈子,嚇的使勁抓著劉責的手。

    “四黑先把狗牽到你叔家去!”村主任又吩咐。

    狗被牽走了,才子放下心來開始打哆嗦,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

    “劉責,你去屋子裏找找小運的衣服給小兄弟換上!”村主任在廚房裏說。

    才子換上了幹燥的衣服,他的衣服已經讓人拿去給洗了,村主任吩咐要用最快的時間給才子弄幹了。

    才子端著一個大約20cm的碗喝薑湯的時候,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他不知道村子裏的人,連他叫什麽還不知道呢,為什麽就對他這麽好。自己的老師為什麽什麽都不相信自己,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罵他。難道自己在老師心裏的分量,還不如自己在這群陌生人心裏的分量重嗎?

    為什麽自己說什麽老師都不相信,而這裏的村民連問清楚自己的底細都沒有來的及問。就放心的把自己領到家裏,幹衣服熱湯供應著。才子覺得自己的心裏忽冷忽熱的。這次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感激哭呢還是因為哭委屈呢。反正眼淚劈裏啪啦的往碗裏掉。

    “別哭了,有什麽事情吃飽了再說昂!”劉責遞給才子一條新毛巾說。

    才子喝完了湯吃了一碗臥了三個雞蛋的麵,還在主任夫人的鼓勵下,又吃了兩個油餅。直到坐在小板凳上喘氣有些困難了。大夥才確定才子是真的吃飽了。

    村主任在院子裏擺了一張茶桌,和幾個好事的人坐在一起等待才子告訴他們什麽。這時候四黑把才子的衣服拿迴來了。

    跟四黑來的還有一大群人,估計都是來看熱鬧的。有正在卷著土煙的幹瘦的老頭,有正在奶孩子的婦女。有領著孫子的老太太。還有幾隻毛色雜亂但是相當興奮的狗,它們毫無估計的在人們的周圍轉來轉去。不停的在人們的腳麵上嗅來嗅去。

    老頭的旱煙嗆的自己一直咳嗽,懷抱裏的嬰兒吃飽了以後不知道因為什麽開始哭泣。兩個孫子因為搶一個小板凳而打鬧起來,奶奶在那裏調解。那條毛色發黃的狗看見那條毛色發白的狗在嗅自己的主人,很不樂意的衝著它狂叫。母雞們被他們嚇的跑出了院子,公雞豎起頸毛揚起脖子踱著方步維持治安。嘈雜的聲音引來了更多的人往院子裏湧。滿院子裏人聲犬聲雞聲鼎沸。

    “胖叔!看幹了,我用吹風機給吹幹的!”四黑得意的說。

    “那行,小兄弟你自己先到屋子裏換衣服去,看你穿身上的衣服小的,看著就委屈。”村主任笑嗬嗬的說。

    才子躲到了屋子裏,慢慢的換衣服,他在想到底怎麽跟村主任說自己的事情。

    “我爸爸和我媽媽很常時間也不迴家,就留我爺爺一個人和我在家裏…。”才子想這個辦法不行,如果說爺爺一個人在家裏的話,他們一定馬上讓他迴去。

    “我老爸打我了,我自己就跑出來了……”才子想這樣也許他可以在這裏待上一兩天。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就會讓才子給他爸爸先打個電話,告訴他他還好。然後可以在這裏住上一兩天。這種說法也不太好。

    才子換好自己的 衣服出來了。劉責遞給他一個紫沙杯。他自己倒了一小杯子茶。杯子很小,用途僅僅是來消磨時光的。一上午喝十壺也不會感覺到撐的慌。

    “我叫唐博寅,是漓湘路中學的學生,我爸爸媽媽這兩天都出差了,我們學校裏的幾個小混混知道了就欺負我,不讓我上課,還守在我家門口不讓我迴家。我隻好躲藏到這裏來了。才子委屈的說。

    “你可以告訴老師啊,讓老師教育他們。”治保主任說。

    “告訴老師,老師先問我為什麽他們要欺負我,是不是我先招惹到人家了所以人家要揍我,先批評我一頓然後再說他們一頓,說了他們,他們也不聽,到了晚上隻會更加努力的揍我一頓。”

    “那你告訴校長讓校長告訴他們的父母,讓他們父母教育他們。”村主任說。

    “告訴他們父母,他們基本上都是不聽父母話的孩子,或者他們的父母也是那種專橫跋扈的人,根本管不了他們。或者根本就不管了。”

    “實在不行報警!”劉責咬牙切齒的說。

    “報警,大案要案警察還忙不過來呢,那有時間管這些啊,就是管了把他們抓進去十幾天,他們出來後,我就更慘了。”才子越說越無奈。

    “那!照你說,這樣就隻有挨欺負的份了,就這麽忍著?那怎麽上學啊?……哎!這些孩子小小年紀怎麽都跟黑社會一樣啊!”治寶主任直搖頭。聽才子這麽說覺得自己的工作做的還不錯,最起碼他們村子裏沒有這樣的人。

    “那你怎麽辦?”劉責問。

    “我也不知道,我先藏兩天等我媽媽他們迴來再說吧,我已經跟老師請假了,我到天黑的時候就偷偷的迴家去。”才子邊說邊看其餘人的表情 。

    “天黑的時候就沒有公交車了,你怎麽迴去啊?”劉責問。

    “這樣吧,孩子你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一聲你先在我家裏住兩天,要是你不願意待在我家,就去劉責他家,你們年輕人玩的到一起。我們村裏你想去誰家都行……”村主任拍著肚子說。

    才子聽到有人喊他“孩子”眼淚忍不住又掉下來了,天天有父母寵著的孩子對它沒有感覺,而一年見不到父母幾麵的才子來說溫暖無比。

    “叔叔,我不想打,我怕他們不放心!反正他們過兩天就迴來了。”

    看見才子眼淚汪汪的,村主任那個感動啊,摸著才子的頭說;“好孩子,好孩子啊!懂事,真懂事。”

    才子幸福的眼淚直流,他那棵長了十幾年的腦袋基本沒有人摸過。除了理發師。感覺就跟從來沒有爹的孩子突然找到了親爹一樣。

    才子幸福的住在了村子裏。享受著“全村親戚”的待遇。

    他見到了豬肉生前的樣子。見到了雞蛋的父親母親。見到了前所未有的數量的豬。見到了肆意妄為的貓。見到了自由散漫的狗。見到了許各式各樣的狐狸。見到了相貌平平卻自由自在的鳥,但是鳥的品種比較單一-----麻雀,喜鵲,大山雀…。

    突然感覺這裏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沒有壓力,沒有速度很快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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