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米爾不喜歡夜晚,一點也不喜歡,即便血族的夜視能力極好,但是寧靜冰冷的周遭環境卻依舊會讓他感到壓抑和荒蕪,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身為人類戰士時所留下的習慣,被危險窺伺的警惕感總能輕易地擾亂他的寧靜。


    如今他單騎歸府,抬頭仰望著自家住所的厚重石牆,見那高閣上的窗口處竟透著淡淡燭光,一時間百感交集。


    往事如風,隨著那星星點點的燭輝,一點點地在他的心頭複蘇,前塵如夢,夢裏當年,每一處成長,每一點熱情,每一分痛處,都有親王的身影,就好像他異變後的所有行徑,都不過是印著那人留好的印記前行一般。


    瓦米爾低下頭顱苦苦一笑,翻身下馬,沿著冰冷的石頭台階朝高閣上的燭光之處步步走去。


    他的府邸建地荒涼,運河遼闊,是實打實的冷寂淒清之地,可現下多了星豆點燭火,就似乎有了那昌盛繁華,花燈流彩下也不能及的溫情之態。


    將手伏在門扉上,那門雖沒鎖,但瓦米爾還是等了一會兒方才鄭重十分地輕輕扣下,一共三聲,卻沒人應答,瓦米爾便直接推門而入了。


    房間內,墨羽坐在臨近窗口的軟椅上,膝蓋上搭著質地精良的羊絨軟毯,閉著雙目,一副十足的倦怠模樣,隻是露出來的半邊手掌上還纏著白色的繃帶,瓦米爾是知道那傷的,如今見了便更是心中不忍。


    現下已是深夜,人類的唿吸極淺卻並沒有睡著,血族心裏清楚,卻也知道墨羽的這般作態,就是不想讓他叨擾的意思,可也不願就此離去,便隻是矮了身子,在那人的身邊席地而坐了下來。


    墨羽心有不耐地睜了眼睛,瓦米爾便又僵直了身子猛然間站了起來。


    “什麽事?”墨羽喑啞著嗓子問話,語氣中還帶著受擾後的無奈和困倦。


    “維斯奇家族受到了靈守的襲擊!”


    瓦米爾條件反射般的迴答,但這番話剛說完就有了一種想要揮手打自己一耳光的衝動,現下的情況是靈守易主,親王又被困於一個一條刀傷都要恢複好幾天的人類身體裏,自己的這般言語,不就是在明白地惹親王的不快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物克一物,雖說瓦米爾是一個極為聰明能幹之人,但在墨羽的麵前,卻隻有手足無措,腦子不夠用的份。


    幸好墨羽本人倒是不在意,他垂著頭感歎了一下劇情進展的速度,原來,已經這麽快了呀。


    與此同時,瓦米爾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人的神色,確定自己沒有引起對方的反感,方才鬆了口氣,一不做二不休地詢問道,“您可知,靈守族是受了誰的命?”


    他沒有點名瑪莎,也沒有說易主的事情,這問題雖然唐突,但用詞已經算是委婉的了。


    然而墨羽卻比他直接了許多,他抬了眼問,“你怎麽不直接問我瑪莎的新主人是誰?”


    瓦米爾被墨羽的這一句話問得一慌,改口否認道,“我沒……”


    但墨羽可比他淡定得多了,人類抬手整理了一下右手上綁著的白色繃帶,方才淡然言語道,“易主就是易主,沒什麽說不得的。”


    瓦米爾平複了心態,又隱隱地感到了點欣喜,他知道親王既然並不避諱,那消息就是有眉目了。


    但墨羽卻無視了他的請求,隻是合了眼睛甩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覺得親王是無所不能的嗎?”


    這個問題純粹是以穿越者的身份問的,所站的立場更是一個完全的旁觀角度,瓦米爾因為墨羽這樣的問題而感到十分的不知所措。


    他打拚到今天,早就不去思考‘對方想讓他怎樣迴答’之類問題了,在大多數情況下,瓦米爾考慮到的是‘對方為什麽要這樣說’。


    但對於墨羽何出此言的目的,他卻並沒有想清楚。


    眼見著瓦米爾不答,墨羽便自顧自地歎了口氣,這完全是一個老師對自己那並不滿意的學生所表達出的不滿,瓦米爾見了,便動作僵硬地微微偏了下頭,可這樣的動作,卻不僅是出於他猜不出目的的羞愧,還是因為金發血族本身就具有的失落之情。


    他必須要接受的事實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懂墨羽,不僅不懂,而且很可能永遠也不會懂。


    即便他是親王一手教導出來的血族,親自打造過的利刃。即便他已經經曆過了飛速的成長,熬過了曾經從未想過的漫長歲月,但他依然不能!


    他不懂得穿越者和位麵角色間的巨大鴻溝,也不清晰劇本的作用,他所能觀察的現實,無非是一句簡單的排比句,他不能思親王所思,他不能想親王所想,不能做親王所做!


    金發的血族暗淡了眼中的光彩,他當然覺得親王是無所不能的了呀!那樣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有心便可攬天下的權勢,無心自可享無邊之淡泊,更何況血族萬事以血統為先,這世上,難道還有親王做不成的事情嗎?


    但言語出口時,卻隻是一句謙卑到極致,卻又口是心非的請您賜教。


    因為瓦米爾知道,那句他所肯定萬千的確信迴答,並非是墨羽真正的意思。


    軟椅上的人類靜靜地望著他,那雙漆黑透亮若璀璨星辰的眼睛裏帶著淺淡的嘲諷之意,看得瓦米爾心中異樣,與此同時,一絲奇妙的情緒劃過血族的心底,瓦米爾麵露吃驚地恍然意識道,那竟然是埋怨!


    他在怨親王!可是為什麽呀?


    ***


    但話又說迴來,瓦米爾又為什麽不怨呢?


    將記憶迴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親王和騎士於莊嚴肅穆的加封禮堂中初見,那個時候,親王又是怎麽想的呢,是興致所起的捉弄,還是處心積慮的謀劃?當時的教堂裏跪著那麽多的加封騎士,可親王卻偏偏選擇了他——這樣的抉擇,理所當然間卻又遍滿了偶然!


    瓦米爾的人生以此為轉折點,自此便見了無雙的風景,但是在繁複錯雜的命運線中有沒有另外的一種可能呢?例如說,親王當年所選擇的並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那個褐色卷發的高大騎士,再往後了說,沒有了血族的漫長壽命,在他那個假設的,身為人類的短暫生命裏,他會不會因此而將其視為死敵!


    不管在哪個世界裏,宿命這個詞匯都太過於抽象,也太過於沉重了。


    親王確實很強大,強大到可以隨意決定任何人的人生,但是作為被改變的人,難道就真的沒有一絲絲的不甘嗎?


    瓦米爾不是一個軟弱無能到隻能靠別人的施舍來過活的人,即便在虛偽的家族光輝中,他依舊是那個史上最年輕的白金騎士,就算沒有親王的存在,他也未嚐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而擁有一個閃耀而傑出的人生,但事到如今,此類事件的種種假設,便也都隨著他躁動而強烈的嗜血*而消失彌散了!


    因此,在無限可能的命運線中,他似乎並沒有什麽道理不去怨。


    但是事實上,他卻真的不怨!


    就連他剛才的那一絲情緒也是出於墨羽對他的有所保留,而非是曆來的種種過往,宿命這個詞匯雖說是沉重而抽象,卻並非是不存在的,他對親王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歸屬感,這比他當年在繁華家室中所要得到的空洞感情還要真切,甚至有的時候,他還會隱隱地慶幸起當年的偶然來。


    為此,他擁抱了他的宿命,就連那個讓他備受歧視的異變者稱號,也都接受得甘之若素。但是那人呢,瓦米爾的心念一動,於心中靜默地想著,在那人的心裏,自己又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


    墨羽注意到了眼前血族的神色變化,但是穿越總部的明文條款限製著他,不能讓其把寫好的大劇本直接摔到主角的臉上,隻得話頭一轉地說出了一個瓦米爾早晚要調查清楚的古老稱號。


    “血皇。”


    上一任的血族首領並不是親王,那人擁有著更為純粹的血統,和更為尊貴的稱號,那人是血皇!


    瓦米爾反應了好一會兒,方才迴憶起自己曾經在古老史詩中見過的記載,血皇,血族皇者。


    傳說,那人的容貌極為俊美,傳說,那人的力量極為恐怖,傳說,那人讓日落,日便落,傳說,那人讓月明,月便明!


    血族的麵色一沉,靈守是發過血誓的種族,按道理講,他們不會背棄血統純正的親王,除非他們易主效忠的是一個血統更為純正的血族。


    “是他嗎?”瓦米爾麵色嚴肅地發問,但是言語出口的時候卻還是帶著猶疑。


    雖然心裏確切地知道墨羽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但是其自身的閱曆卻還是限製了他,即便瓦米爾已經經曆了曾經作為人類時所不能想象的漫長青春和壽命,但在血族的曆史裏,他終究是太年輕了。


    無法了解的遙遠年代,迫使他無法想象出一個比親王還要危險強大和不可思議的血族,更何況,他還一直以為,自己當年所看的不過是一本內容瑰麗的種族神話。


    金發血族的麵容上帶著大敵當前般的戒備,他神色認真地等待墨羽的下文,卻隻聽到一聲清晰的帶著嘲諷笑意的否定。


    “不,他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血皇這麽逆天的存在,那麽根據位麵最強的設定,他當初穿越而來時所用的身份就不是親王,而是血皇了。


    想到這裏,墨羽便不自覺地蹙了下眉,他的每一世過得決絕而肆意,如今被迫要瞻前顧後地行動實在是不習慣,右手掌心中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人類的身體,孱弱無助壽命短暫,在這樣的世界裏著實是不方便。


    輕輕地抬了下眼,血族挺拔而結實的身體落入墨羽的眼底,穿越者心不在焉地感歎了一句,還是吸血鬼的身體好,不過很顯然,他沒有主角那麽幸運,現下可沒有什麽純血的親王願意大發慈悲地咬他一口。


    垂下眼簾,墨羽收了那些個不該有的心思,轉而向主角重新科普起血皇的話題來。


    ***


    其實相較於瓦米爾,四處流浪的吟遊詩人更為在意這些雄偉瑰麗的神話傳說,但他們不是史學家,他們為了銀幣而作詞歌唱,他們並不嚴肅。


    因此,在他們的歌聲中,俊美血皇的個人英雄主義要比那些宏大壯闊歌功頌德的戰爭記載更為詳盡和動人,在落寞的血族貴族麵前,曾經的繁榮盛世,豐功偉績,更是一概不提,在描繪血皇人格魅力的詩篇中,吟唱者們自動忽略了那些號召男人們披上戰袍的激昂場景,而是選擇不厭其煩地稱讚那些血皇輕鬆誘使女人們脫下裙擺的高明手段。


    讓墨羽這個旁觀者都會感到悲哀的是,在那個血皇統治的年代,亙古遙遠卻也異常輝煌絢麗的繁盛年代,文化和精神已經無跡可尋,但是奢靡享樂的時代風尚卻被血族的子嗣們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誰能想到,血皇死了,卻也隻是死了不到一百年!


    墨羽將這個信息說出來的時候,毫不意外地收獲到了瓦米爾麵露吃驚的神色,對於壽命漫長的血族來說,一百年的時間也確實是太短暫了。


    “怎麽會?”瓦米爾脫口而出的疑問。


    人類尖銳的目光直視著金發血族蔚藍色的雙眸,因為熟知劇情的緣故,墨羽的眼睛裏向來是盛著淡淡的了然的,如今他這般神色,玩味,寒冷還帶著考究,看得站立在一旁的血族極為不自在。


    在這樣的目光下,瓦米爾感覺他的身體被一把黑色的刀切開了!


    那利刃穿過皮膚進入血肉,透過肌理碰觸骨骼,刺過脊椎直達靈魂,然後幻化成一雙冷漠的黑色的眼睛,墨羽一個人寂寞地站立著,他透過瓦米爾那單薄縹緲的藍色魂魄,噤口不言地看完了所有的前塵往事,閱遍了曆來的秘辛種種。


    然後,就是撲哧的一聲笑。


    “害怕了嗎?”墨羽彎了眉眼詢問,隻是那言語溫和平靜根本就沒有半分凜冽之態。


    瓦米爾被墨羽的這般反應弄得一懵,還未應答,就聽見對麵的人類徐徐開口地補充道,“當年的貴族們可是恐懼得厲害呀。”


    真實的情況是,血皇斃命雖不到百年,但是在此之前卻是沉睡了近兩個世紀,按照人類的壽命觀點來理解,那就相當於是死了的。


    在血皇‘死亡’的兩百年時光裏,眾多的貴族們也沒有閑著,貪婪,攀比,野心,還有許多許多膨脹的*推動著他們,推動著他們突破了傳統的血統崇拜,而將爭□□力的劍鋒抵在了沉睡親王的胸膛!


    “血族內訌,適逢沉睡的血皇遭到了突襲,妻兒子嗣因受牽連而遇害,死的死,散的散……”


    人類的聲音清清亮亮,他所講的內容血腥卑劣而遍布貪婪,但是語氣卻是輕輕柔柔的,就像是在給年幼的孩子講那溫馨簡單的睡前故事一般。


    但這畢竟不是個結局美好的童話故事,越過吟遊詩人歌曲中那下流荒誕並遍布□□的浮誇篇章,厚重的曆史帷幕就此打開,真實的曆史的模樣,厚重古樸間還帶著殺戮的氣息。


    瓦米爾的吃驚一分沒減,這些年,他親眼見證了血族對血統的癡狂和崇尚,異變者的身份更是讓他體會真切,又怎麽會想到那塵封的過往裏竟然會有這樣殘酷的一場大戲。


    墨羽猜到了瓦米爾的心中所想,開口道,“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對於血統的忠誠,向來是血族引以為傲的精神傳統,參與此事的各大家族自然都是能遮則遮,能掩則掩的。”勾唇一笑,複又語帶嘲諷地補充道,“關於血皇的史卷都被毀了,剩下的都是些分不清真假的傳說。”


    這其實已經算得上是一句寬慰了,但是墨羽所沒說的卻是,主角的不知道卻並不代表著不相關,然而……


    “曆史就是曆史,變不了的。”黑發的人類從軟椅上倦怠起身,“曾經名望一世的血皇,在負傷逃脫後也沒能僥幸存活,隻落得了一個身死荒野的下場。”


    就像是在獎勵瓦米爾認真聽完了一堂曆史課一樣,墨羽慢慢起身後,竟是抬手揉了揉眼前人頭頂的金發,“既然從來就沒有什麽全知全能的力量或人物,那麽盛衰榮辱,本就是極平常的。”


    墨羽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轉了身子,所以他並沒有捕捉到瓦米爾眼底的神色。


    身後的瓦米爾微微地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表達些什麽,卻也終究是沒有發出言語。


    墨羽鐵了心要決斷瓦米爾的念想,最後一句更是坦誠到了極致,“成王敗寇,曆來如此,就算瑪莎迴來,我也沒有辦法再命令她了!”


    退出了權力鬥爭的親王,終究是沒有說出那個新主人的名諱。


    ***


    天色愈發晚了,墨羽沒有遷就自己的意思,他大大方方地在瓦米爾的麵前褪去衣物,清冷的月光落進來,灑在人類光潔的仿若大理石般的脊背上,不同於血族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他的身體上沒有瓦米爾常年征戰所留下的痕跡,線條流暢的身體上甚至泛著養尊處優的漂亮象牙色。


    金發的血族垂了眼簾,一時間竟不想再看下去。


    在剛才的對話裏,墨羽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更何況,他是真的無能為力,但這卻並不是段隨便的對話,真實的情況是,那是一個小小的預先警示,出於對瓦米爾那即將可能了解到的殘忍真相!


    隻可惜瓦米爾對這露出端倪的警示並不理睬,甚至可以說,他在尚未肯定的情況下,就錯誤地進行了理解——墨羽作為穿越者而必要的離群索居,在瓦米爾眼中有了全新的注解——親王念著那古老的往事,親王不信任善變的貴族!


    想到這裏,瓦米爾竟隱隱地感到了點慶幸,他是異變的血族,沒有封地,沒有稱號,在他的麵前,親王向來可以不必擔心,親王永遠可以無須設防。


    穿越者安然側躺在柔然的床鋪上,黑色的長發下是他清瘦而略顯憔悴的麵容,瓦米爾見了,便滿心難受地泛了點委屈,明明已經很好很好地待著了,怎麽還這麽瘦。


    古往今來,第一把交椅總是最風光,也是最難坐的,但是……


    “你不是他。”瓦米爾的聲音低低的,帶著眷戀和守護的溫度。


    在血族漫長的生命中,瓦米爾遇到過好多人,他們或狷狂,或清冷,或聰慧,或狡黠,但都比不上眼前人的一絲一毫,瑩蟲怎能同皎月爭輝,從一開始,便是注定了的雲泥之別。


    金發的血族勾唇一笑,帶著點自得和欣喜,他是親王親手鍛造的寶劍,他可能不夠傑出,但也已經是很優秀的了。


    在困苦的曆練中,他已經麵對過了足夠多的口是心非,足夠多的詭計暗謀,不會被輕易蒙騙,鮮少受困於迷茫失落,他甚至已經擁有了許下諾言的勇氣,和傾盡全力去實現的力量!


    所以……


    “我不會再失去你了……”


    瓦米爾的這句話並沒有說完,但他知道要等一會兒。


    轉身離開後也並沒有退出房間,在清冷的月色下,他坐在了墨羽剛才坐過的軟椅上,並隨手熄滅了高台上本就暗淡的燭光,吸血鬼敏銳的感官,使他能夠輕易地捕捉到裏屋內人類逐漸平和而綿長的唿氣變化。


    在確定墨羽已經完全熟睡的時候,金發的血族方才緩緩起身,他邁步來到墨羽的床榻前俯下身子,月光下,視線所及的是人類清秀英俊得仿佛油畫般的側臉,修長的睫毛低垂著,有著讓人說不出來的舒服和溫和,瓦米爾唿吸一滯,即便他已經知道了眼前男人的真實麵目,卻還是為這片刻的美好而失了神色。


    他對著那沉睡的人類,慢慢地,緩緩地,語氣溫潤卻又不容置疑地說出了他剛才的那句沒有說完的言語,那是一句來自心底的坦誠與深情。


    我不會再失去你了……


    因為……


    “我愛你。”


    遠窗外深沉的夜晚裏藏著黎明的曙光,瓦米爾很討厭黑夜,但是吸血鬼也不喜歡陽光,事實上,細數過往,他的大部分光陰都遊走在兩個世界的縫隙間,而現下他很開心能在曉破雲層的時分裏說出這句話,他在臨近黎明的光景中告白,就好像已經擁有了無數的關乎未來的美好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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