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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開和我情同父子兄弟,侄子陳其榮出事,我不能不求情,否則我簡直是個禽獸!”朱清正說道:“我知道陳其榮做了什麽,我知道其人必要受國法製裁,但我唯一沒想到的是陛下您竟然聽了我的貪贓枉法、無視國法的求情,我不能死諫,反而混淆聖聽,我罪該萬死!”。


    “你不求情是禽獸,但你現在要宰了你情同父子陳開的兒子,你難道就不是禽獸了?”趙闊張著嘴,滿臉的匪夷所思。


    “我一人為禽獸,對陳開大哥一人做禽獸事,方保大宋萬民開泰!”朱清正猙獰的猛地一揮手:“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城裏到處窮的連草鞋都買不起的窮人,外麵我們的兄弟在提著腦袋迎著敵人的炮彈死戰,而他卻貪墨大宋國產!賄賂官員!結黨營私!讓重金構建的槍炮廠生產一堆廢鐵!這是何等的罪行?聽著他做的這些事,我就想起了清妖!他和清妖所作所為有何不同!此人不死,貪墨之風必長!貪墨之風一長,大宋危矣!若大宋和滿清一樣黑暗,百姓何必心向十字旗?我軍軍心何在?難道就是為了榮華富貴和清妖浴血奮戰?我們和太平天國一樣,我們也要建立地上天國,建立一個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


    “所以,陳其榮必須處死,而且必須處死一切相關人員,用他們頭顱掛滿城頭,警示一切口是心非、胡作非為地官吏!”朱清正說道:“陛下簡樸之極、明見萬裏。決策無不英明,臣佩服的五體投地,甘願為陛下鞍前馬後肝腦塗地,您斷不會不知道防微杜漸的道理!請陛下收迴成令,立刻逮捕陳其榮!”


    “白天你怎麽不說這個?白天你是利用我賺取名聲啊。”趙闊冷哼起來。


    朱清正再次立正,他緩緩的說道:“在您麵前我怎麽可能賺取名聲。我是想自取其辱。因為臣絕對不會想到以我可笑的借口,陛下就會放過那個罪人。我跟隨陛下。多次整軍肅風,從未一次這樣。多少功臣就因為竊取百姓一根木頭一串銅錢,立刻頭懸木籠。什麽爵位、金銀也比不過國法軍紀的肅然,這是一切地根本,他們才是軍隊和朝廷的最高榮耀,為了這榮耀,什麽犯罪之人不管他什麽身份地位。都應該立刻送他下地獄!白天我認為陛下絕對不會認可我這樣可笑而且無恥地借口,我離開皇宮後,也根本沒有找任何人給陳其榮脫罪,也沒有這個打算,我流著淚在城裏逛著期待著替侄子收屍,但我卻看到這個吸血的罪人活蹦亂跳地迴到了他的家中!我不明白!我高興!但我也憤怒!他這種人都能沒事,那以後官員貪墨、貴族蹂躪百姓該如何處置?百姓會怎麽想?前方苦戰地將士會怎麽想?我迴到家,怎麽也睡不著,在上帝麵前。我痛苦我難受!陳開就是我的大哥。他兒子迴來我高興,但百姓怎麽辦?我們大宋是和百姓一條船上的。不是和這種蛀蟲同流合汙!一家笑萬家哭,何如一家哭萬家笑?!!所以我就深夜求見陛下,必須揪出並嚴懲這批蛀蟲!”


    “哦,我明白了,”趙闊冷笑起來:“但你說晚了,他我已經放了,怎麽辦?”


    “不是隻放我侄子一個人嗎?而且您聖旨沒下呢。”朱清正冷哼一聲,說道:“臣請求陛下容我立刻親自抓捕陳其榮!然後我再為白天欺君的事情請罪,請以欺君和貪墨裙帶之罪製裁我!”


    聽到這,趙闊倒抽一口涼氣,心道:“這家夥真狠啊。”


    朱清正說的話,趙闊信,白天他求情個屁啊,哪有那麽求情地,擺明找罵,但陳開和朱清正的關係,趙闊也信,他現在這簡直是要六親不認的大義滅親啊


    現在朱清正咬牙切齒的較真了,趙闊反而怕了,他趕緊說道:“其實放了就放了吧,誰在那位置上,銀子水一樣的過手,也得伸手。而且他們都是身份很模糊,也不算什麽官員,這次就當做奸商辦了。聖經上說,讓自己活,也讓別人活。”


    “讓他們活,百姓就得死!我們就成滿清了!怎麽能當奸商辦?”朱清正叫道:“陳其榮是因為大哥的爵位和功績,又吹自己懂洋務,陛下才把建設槍炮局的重任給他,現在造出來的槍械根本都是次品廢品,卻不僅浪費大半年,還浪費大筆金錢,他們簡直是在前方將士後背捅刀子的清妖幫兇!”


    “而且不是還有造船局、煤鐵礦業嗎?若製造局這批混蛋不嚴懲,製造局和其他局怎麽辦,難道大宋要也**成風了嗎?”朱清正說道。


    “不會再有製造局了。”趙闊苦笑道。


    “怎麽?”朱清正一愣。


    “我要把製造局交給私人去辦了。”趙闊嗬嗬一笑。


    “陛下您把製造局賣給洋人了?”朱清正大驚。


    “不是洋人,是中國學徒,而且不是賣,他們幾十輩子也買不起,我白送。”


    “白送?給學徒工?”朱清正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40萬兩銀子啊!!難道是您親戚或者您信得過地人?比如鍾家良那樣的?”


    “什麽啊?我都沒見過那群人。一群草民吧。”趙闊笑了笑:40萬怎麽了,朝廷以後不會參與商業了。”趙闊慢慢地說道:“當然,一些投資大的廠子,我還會先拉起攤子來,然後賣給或者送給私人。製造局白送。”


    朱清正目瞪口呆的把掌心朝上,把兩手並在一起,搖了搖手:“就這麽送了?”


    趙闊學著他也把掌心朝上。把兩手並在一起,搖了搖手:“就這麽送了。”


    “陛下,你怎麽能就這麽送掉那個大局?而且還是白給!”朱清正用了好久才從震驚地狀態迴過神來,他急急說道:“沒有朝廷,他們草民怎麽可能做得好洋槍?”


    趙闊不屑的一哼:“草民不行?難道我會造?難道你會造?難道你會造?我的大帥啊,我們打仗行。當皇帝行,論起造東西。咱們還不如一個鐵匠懂得多。朝廷派官管的話,派誰去?難道是外行管理內行?我要你去給指導宦助國寫詔書。你行?宦助國管著你打仗,能打好?實話說。一個草民,一個日薪1錢銀子的學徒,在造槍方麵也比朝廷大員強得多。”


    “他們能造好?”朱清正根本不信那一套。


    “造好了,就能榮華富貴啊,給自己買房子娶老婆。當有錢人,總有有本事的人賺得下這金山。如果是成本低得多,不僅我們軍隊采購,說不定還能出口呢。”趙闊大笑起來。


    “陛下,我還以為您是讓學徒當總經辦,原來您竟然是把大宋製造局變成路邊地鐵鋪了?!就是一個私人小店,誰都能買?”朱清正大叫起來。


    “是啊。”趙闊說道:“就像馬一樣,給他了,就是他的私產。隨便他騎。”


    “他要是造出來。賣給滿清怎麽辦?拿我們建起來地製造局造槍打我們?”


    趙闊冷笑一聲,他指著窗外說道:“我們攻進廣東的時候。我們地武器難道比滿清打得遠,不都是鳥槍加刀槍嗎?但葉名琛屍骨已寒,我們卻能西攻北伐!為什麽會這樣?武器是利器,但你給滿清人手一個火炮,他們也未必打得過鐮刀鋤頭的起義


    “他們有這個眼光,有這個錢,我隨便他們買。”趙闊繼續說道:“滿清在上海寧波等通商港口,成堆地軍火隨便他們買,但是他們不也被洋槍隊打得潰不成軍嗎?為什麽?”


    “因為陛下聖明,因為官吏清廉,因為上帝保佑,因為民心思變,因為軍心威武。”朱清正答道。


    “人都一樣,清妖也他媽的是人生的啊。聖經上說的好,人都是有罪的,而且也不是那麽聖人,撒旦給個蜜棗就抱著撒旦大腿叫爹了。人都想發財,有錢有美女多好,但在於怎麽個發財法,可以像滿清那樣學著做人,巴結欺騙發財,甚至把自己老婆給上司享用;也可以靠汗水和努力做事發財。”趙闊頓了一下說道:“所以我給商人和軍人指明大道,讓他們被自己正當地**指引著努力前衝,而我不過收個過路費而已。放心,這些貪欲熏心的小人物們會給大宋帶來銀錢的,會給大宋帶來犀利的武器的,也會給我拿迴來天下的。”


    “怎麽也不能給私人啊。陛下,您既然能快速破掉這個貪墨案子,為什麽不擴大宣教司規模,專門反貪墨?”朱清正問道。


    “擴大?比如我讓小猴子當頭,那麽小猴子貪了怎麽辦?”趙闊冷笑一聲:“在設置機構去管小猴子?這新衙門再貪怎麽辦?”


    “小猴子很忠心,他不會的。”


    “我們誰是聖人啊?白頭,忠心很可貴,職責心也很可貴,但不是人人都有,上帝說了,我們都是一群可憐蟲,隻要有點機會,說不定就會被引誘,尤其是你們這些有權力做這些事情的人,所以我所做的隻是把少管我不需要管地事,把這些虎狼數量不繁殖地太多,置於我的眼皮底下看著。製造局那種事情交給商人去幹吧。”


    “可是洪武太祖不是做地很好嗎?”朱清正仍然不放棄。


    “靠,我哪裏有太祖那麽牛比?我可不想天天加班到深夜!而且太祖殺了幾十萬官員,這他都沒有殺絕貪官,我再殺,他們還貪,因為他們是朝廷官員,有權,他們說了算,我也不能天天跟著他們看著啊。再說我哪裏有那麽多官員可以殺,現在連個能翻譯西文幾何學文獻的人才都沒有。”趙闊不屑一顧。他才不想一層一層監控體係地設置呢。這得多大工作量啊。


    “這是您的天下,我們都是您的臣民,貪官貪墨立刻宰掉,為了百姓和您自己的天下多幹點怎麽了?你殺他們同類,官員能不怕?現在陸軍軍紀這麽好,不都是我們整軍殺人殺出來的嗎?”朱清正一瞬間有種勃然大怒的衝動----第一次聽說有皇帝懶地不想做事的。這是他自己地家啊。


    “好好好,先別爭了。等著看看製造局送給私人後的情況吧。”趙闊打了個哈欠,“你迴去吧。製造局地事別操心了,好好休息。等著迴江西吧。”


    “陛下!”朱清正仍然要說。


    趙闊坐在辦公桌後,揮著手說道:“走吧,白頭,放心吧。”


    朱清正出了辦公室的門,剛帶上門。一抬眼,宦助國正在走廊不遠處踱步呢,聽見門響,他笑著,小跑著過來了。


    “宦宰相,您還在這?”朱清正驚異地問道。


    “那個,加班寫個詔書,聽說你把陛下叫過來了,我也趕緊過來。有些地方要請教陛下。”宦助國笑著說道:“聽說陳開的公子放了。你真是有麵子。”


    朱清正歎了口氣,他想問問這件事的處理。估摸下後果,他絕對不想朝廷裏貪腐橫行,所以他拉住宦助國道:“陛下要寬容製造局那些罪犯,你要勸勸他,這風頭不能開。”


    “靠,這不是你老白天來求情求出來的嗎?!”宦助國內心冷笑,他今天丟死人了:不僅被皇帝摸了自己拿陳其榮賄賂的底,而且他給趙闊地處理報告裏夾著一份聖旨草稿:《把貪墨敗類剝皮揎草》,完完全全模仿以前聖君洪武太祖的做法,本以為趙闊又會大加誇獎,沒想到他嗯嗯兩下,這次竟然不打算殺人---揣摩聖意失敗!


    “沒事,等詔書下了,沒人敢再拿了。”宦助國笑著說道。


    “什麽詔書,這麽急?”


    “罪己詔。”宦助國微微一笑。


    “什麽?罪己詔?”朱清正大驚:“出什麽事了?颶風?”


    中國曆史上,一般宋明朝代罪己詔全都下在天災時候,比如台風地震造成巨大百姓巨大傷害什麽的,皇帝下個自我檢討性質的詔書,希望老天爺把災禍降在自己頭上,放過臣民的罪過。


    “不是天災,就是這事。”宦助國看了看朱清正小聲說道:“陳開公子他們是特赦,不是無罪,這個罪陛下要替他們擔待起來,所以要寫個詔書發布,但我沒寫過這種詔書。因此,陳其榮他們沒事,您求情這把也順勢就抹過了,因為是皇帝罪己特赦。”


    說著,那邊趙闊打著哈欠出來了,宦助國拍了下朱清正胳膊,說道:“陛下來了,再見。”說著跑了過去。


    趙闊看宦助國滿臉堆笑的又來了,長歎一口氣,對著他大叫道:“助國,明天再說吧!幾點了?”


    “5分鍾!5分鍾!陛下給我5分鍾。”宦助國嘿嘿笑著湊過去。


    “5分鍾?唉!”趙闊不情願的又轉身迴辦公室了。


    “罪己詔?罪己詔?”朱清正失魂落魄的喃喃念著,看著皇帝的哈欠,朱清正突然有一種拔槍斃了陳其榮再給自己一槍地衝動,透過打開地辦公室房門,朱清正就地立正、用盡力氣挺胸撐起大帥軍服、對著門裏的皇帝一個標準地軍禮過耳,門裏的趙闊眼睛越過門口宦助國的肩膀看到了他,苦笑一聲,對他揮著手,讓他趕緊迴家。


    在門關上很久後,筆挺軍服的朱清正仍在走廊上久久佇立不動,對著那門,一動不動的保持著他那標準的軍人姿勢敬著軍禮。


    淩晨3點,趙闊才遊魂般的迴到後宮,爬進被窩後,婉兒關切的問:“陛下出什麽大事了?”


    “小事。”睡在枕頭上的趙闊突然一聲歎息:“今天我才知道什麽是信仰,什麽是忠君愛國,什麽是大義滅親,什麽是國事為重,英雄!我手下竟然有這樣的英雄!我真怕了…”


    “陛下,您是大英雄啊,他們不都是您提拔起來的嗎?”婉兒笑道。


    “我不是什麽英雄,我就是個黑的,我居然成了皇帝。”趙闊搖著頭,歎了口氣,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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