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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4年2月,香港一條街的一家青樓裏,人聲鼎沸,穿著綾羅綢緞的老男人們擠在一個不大的小廳裏,正對著一個小木台,有的目不轉睛的看著,有的交頭接耳著,有的則臉紅脖子粗的看著其他人在吼著什麽。


    木台上,油頭粉麵口齒伶俐的龜公正唾沫橫飛的介紹著身後三個新買來姑娘的妙處。


    看著三個怯怯懦懦還帶著淚痕的少女,聽著龜公的**之詞,男人們脖子都紅了,鼻子裏好像都在這空氣汙濁的鬥室內嗅到了處子之香。


    這是一次常見的拍賣“落紅”的商業活動,老鴇力求在新買來的姑娘身上榨取最多的銀子。


    “這姑娘頭夜歸我了!再加一百兩,500兩!”坐在前排的一個三角眼指著第三個拉出來的姑娘大聲說著,這個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精瘦,皮膚被曬得黝黑,但一身綢緞袍角下露出的卻是一雙踩著拖鞋的赤腳。


    “玉玲瓏,周老板開價600兩!”龜公還沒來得及說話,三角眼身後一個胖子猛地舉手抬價,龜公立刻滿臉驚喜的把眼睛從三角眼身上挪了開去,指著後排胖子大叫起來。


    “你媽的!”三角眼先扭頭看了看是誰,然後勃然大怒,他猛地站起來,轉身怒視胖子,太陽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指著胖子大叫起來:“你不是碼頭老周嗎!你今天和我‘黑皮’爭?”


    看了看瞪他的黑皮和他腰裏別著火槍的三個保鏢,胖子老周腦門出汗,嘴上卻很硬:“黑皮,我知道你,但這又不是你的地盤,這裏是香港。”


    “哎哎哎,‘黑皮’大哥,別動火氣,明珠有價,願出即得。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傷了和氣不好。”龜公立刻圓場,青樓裏的幾個靠牆站著的彪型大漢也朝這裏看了過來。


    打量了下周圍的局勢,黑皮氣咻咻的坐下,再次舉手出價,終於壓過了有點心虛膽怯不敢放手叫價的胖子,以800兩買下了玉玲瓏的初夜。


    入夜後院,黑皮連老鴇龜公假惺惺的新郎酒也沒喝好,就心急火燎的殺入後院的二樓貴賓房,準備大幹一場償迴票價。


    他的三個保鏢就百無聊賴的守在一樓樓梯口,這裏是唯一的上樓位置,主子在上麵快活,他們三人蹲在草地上喂蚊子,上頭是一輪月亮,前麵是燈火通明的青樓前樓,浪聲淫叫不停傳來,這情景讓三個保鏢怎麽也提不起勁頭來。


    臉上有條刀疤的大漢是三人裏的頭,他抱著樓梯扶手,打了個哈欠,對一個手下說道:“三仔,去前麵叫茶房打一大壺濃茶來,800兩啊,以老大那種吝嗇勁,不折騰兩個時辰,他肯定不舍得下來。萬一老大下來,發現我們沒精神,說不定又要抽耳光。”


    “好嘞。”小三本就無精打采的,現在有機會去前麵跑跑,看看姑娘也比在這裏等主子打炮完爽啊,立刻飛一般的跑過去了。


    沒一會,刀疤臉又對另外一人說道:“小四,去門口咱馬車上,把我煙槍拿來吧,抽兩口,熏熏蚊子。”


    看著手下都走光了,刀疤臉立刻兩眼放光,再也沒有剛才哈欠連天煙癮上頭的意思,他看了看四周寂靜無人,戳唇學了幾聲鳥叫。


    很快,牆頭傳來動靜,一個人翻了下來,緊跟著又一個人從青樓外翻了過來。


    四個人蒙著臉,操著刀、斧頭,圍住了刀疤臉。


    看了看他們,刀疤臉朝樓上一努嘴,接著小聲說了句:“記得說好的價錢啊。”


    “少不了你的。”蒙麵人領頭的是個小個子,說話還帶著稚音。


    說完,一揮手,帶著三個手下拿著刀、斧躡手躡腳的朝二樓摸去。


    刀疤臉坐在樓梯上,看著月亮,樓上猛地傳來一陣短促而尖銳的救命聲,接著是咚咚的腳步亂踩聲,“唉,錢啊。”刀疤臉歎了口氣。


    保鏢小四迴來的最早,他提著一根煙槍,站在後院的草地上,有些疑惑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想大聲喊刀疤臉,又怕驚擾老大,這老大變態的膽小,你大聲一叫,說不定他會從姑娘身上直接跳出窗戶去。轉了幾圈,聞到了風裏隱約的血腥味道。


    他驚異的慢慢上樓,入眼就是橫在虛掩房門外地上的一隻血手。


    慢慢的推開門,小四手裏的煙槍掉在了地上:整個奢華的貴賓大房地上全是血,血泊裏的“黑皮”幾乎被砍成了十七、八段。


    客人被殺!青樓立刻報警。


    英國巡捕房的幹探開始調查香港中國籍海運商人陳二狗被分屍事件,但兇手不僅殘忍而且動作麻利、手腳幹淨,現場唯一的生還者“玉玲瓏”那時候早被黑皮虐待昏死過去了,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除了生死不知失蹤的保鏢刀疤臉有嫌疑外,別的什麽線索也沒有。


    1854年6月,葡萄牙殖民地澳門,傍晚。


    一所豪宅內,一個高大的洋人站在門外四輪馬車旁邊,看著滿天的晚霞,有點著急的說道:“honey,快一點,馬上就要遲到了。”


    一個嫋嫋婷婷的中國女人,穿著西洋女裝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著門口急得跺腳的洋人丈夫,嬌笑道:“你今天怎麽這麽著急啊?我記得你以前赴宴總是大大咧咧的滿不在乎。”


    丈夫一把挽住女人的胳膊,扯著她就朝馬車走,一邊說道:“我不是給你講過了嗎?我最近要發達了!我認識了個在英國領事館工作的朋友,他給我介紹認識了怡和商行的威廉先生,對我非常看好,想請我去怡和商行做船長。聽好了,阿九,今天你可要給我精神點,這次威廉先生晚宴上的都會是大人物。”


    阿九嬌笑起來:“我的老約翰,你那麽拚命幹什麽?你完全可以不工作,我可以養你的。”


    “別說那麽多了,快上去吧。”約翰把妻子推上了馬車車廂,自己也坐了進去,馬車立刻朝怡和商行的澳門分行所在地疾馳而去。


    在這南方的夏日傍晚,盡管能把人烤出油來的太陽已經下山,但空氣還是炙熱的,盡管馬車車窗大開,馬車疾馳帶進來陣陣強風,仍然讓一身正裝、領結筆挺的約翰滿頭大汗,他去掏手絹,卻發現忘了帶,扭頭問妻子道:“手絹。”


    “你啊。永遠都這麽粗心。”阿九哼了一聲,在自己包裏掏摸起手絹來。


    就在這時,前麵傳來一陣馬的悲鳴,在前麵車夫和保鏢的驚叫聲中,疾馳的馬車噶然而止,這對夫妻一起被慣性甩向了前麵,透過馬車車廂前窗可以看到在路上橫了一輛馬車,就是這猛然衝進這窄道的馬車,讓阿九夫婦的馬車差點迎麵撞了上去。


    但車廂裏的阿九還來不及站穩身體,一個帶著一溜黑煙的包裹猛地被從車窗裏投了進來。


    立刻一聲巨響。


    黑煙滾滾中,兩匹馬被炸死,車夫和一個保鏢當即斃命,另一個保鏢因為在急停的時候被甩出了前麵車座,還可以活著在路麵上趴著呻吟,而馬車車廂被炸得好像鮮花綻開一樣。


    四個人操著昂貴的左輪槍,從馬車兩麵走了過來,一槍打死了路邊奄奄一息的英國保鏢,接著對著車廂裏的兩個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人,不停的扣動扳機,把剩下的所有子彈都打進了他們身體裏。


    這起當街屠殺一般的慘案震驚了澳門的葡萄牙當局。


    但卻一直無法偵破。


    葡萄牙探長曾經找到了一些線索,但隨後不久,負責這起驚天血案的專案組被直接解散,警力投入不足的這起案件也隨之成了懸案。


    1854年9月,一個穿著很簡樸,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國裔中年人帶著四個仆役,搭上從香港開往上海的英國籍商船“鬱金花”號。


    這是艘較小的商船,本來已經載有指定貨物,而且貨主出了比同規運輸高三倍的價碼,條件很簡單:船上必須全部是英國籍船員,而且必須是白色人種的洋人,不能是中國人加入英國國籍的。


    這條件在中國海上顯得有點怪,因為這樣比雇傭中國水手價碼會貴一些,起碼英國國籍的管膳員就很不好找。但美元卻是真的。沒人會在乎中國裔貨主對洋人的奇怪信任感。


    這樣的客戶要好好對待,任何商船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搭載突然而來的旅客。


    但這些人是貨主突然交代要帶上的,他們上船的時候,從那中年人手裏接過一疊額外的美金,船長戴斯蒙德也就不理會他們的身份了,隻是感到驚奇,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來不像富商卻出手這麽闊綽。


    在出海之後,出於對那麽多小費的感激和好奇心的驅使,船長幾次去看望那神秘的額外客人,卻全被貨主和他的手下擋住了。


    “這位兄弟不適水運,身體欠佳,請您迴去吧。”


    在第四次被擋駕之後,船長搖著頭從客艙裏出來,走到甲板上欣賞風景。


    大副端著一杯咖啡走過來,笑道:“戴斯蒙德先生,我們的客人真奇怪,天氣這麽好,卻天天縮在甲板下麵。”


    戴斯蒙德搖了搖頭,說道:“我在擔心他們是不是在運輸吸血鬼。”


    “哇哈哈。船長先生,中國人不知道吸血鬼的。”大副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海麵情況怎麽樣?”戴斯蒙德問道。


    “太好了,除了風小之外。剛剛一艘大宋緝盜隊的武裝大船和我們擦身而過,顯示這邊水域不會有海盜了,他們是很敬業的。”大副眺望著遠處的海天一線,悠然品著咖啡。


    但就在這時,負責瞭望的水手,放下單筒望遠鏡,指著後麵大吼起來:“看後麵,有艘奇怪的劃槳船在快速朝我們追過來。”


    “什麽國旗?”船長和大副異口同聲的大吼著。


    “沒有懸掛任何旗幟!他們有武器!”水手的聲音裏帶了顫音。


    “找一切能找的武器,防範海盜。”船長大吼起來,大副把手裏的咖啡杯扔進了海裏,順手操起了掛在過道上的消防斧。


    “咚咚咚”船長飛快的溜下船艙,對中國客商大喊道:“可能有海盜,你們有武器嗎?趕緊拿起來跟我們一起到甲板上戰鬥!”


    “海盜?”幾個中國人麵麵相覷。


    幾分鍾後,那艘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海盜船已經追上了他們,蒙著臉的海盜們在自己甲板上來迴奔跑,看樣子準備接舷奪船了。


    這時,委托戴斯蒙德船長的那位中國貨主領著七八個人提著火槍跑上了甲板,看著那艘猛地靠過來的船,中國貨主,身輕如燕的跳了起來,隻見他一腳踩在船舷上,單腳憑風而立,提著火槍對著海盜們大吼起來:“海天三色,水裏埋金,廣州女菩薩,三三丈可通天!(我也是道上的兄弟,孫寡婦手下幹活的,請問你們是哪條道的?)”


    “你也是海盜嗎?”船長聽得懂中文,雖然不知道貨主的意思,但看他毫無懼色也猜到了**分。


    但一陣恐怖悶響後,船長猛地從貨主身邊跳開,抱著腦袋大叫道:“上帝啊,你不是!”


    就在剛才刹那間,海盜船上亂槍齊發,屹立船舷衣衫飄飄的貨主固然顯得威風八麵,但也成了活靶子,一顆鉛瓦把他鼻子部位開了個大洞,這英雄仰頭便倒在了甲板上,連身邊洋人褲子上都被濺了一褲子血。


    “殺!”幾十名蒙麵海盜操著刀斧槍刺朝這艘英國船上跳來。


    “頭,找到了。”幾個渾身是血的蒙麵海盜把貨主交代的那個中輕人提到了滿是屍體的甲板上,一腳踹跪在地,把血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中年人看向蒙麵人,害怕中卻透著氣憤,他咬著牙說道:“你們是誰的人?知道不知道,我是孫寡婦的兒子!”


    他前麵那個矮小的蒙麵人從懷裏抽出一張紙來,仔細端詳起來,陽光正在直射,薄薄紙上的痕跡,下麵跪著的中年人看得一清二楚,但一看之下,卻魂飛魄散,這竟然是張畫像!


    他瞪著眼睛死盯著麵前的小個子,汗流滿麵,突然叫道:“我知道你們是誰了!這船上全是英國人!我也是英國國籍!我要求迴香港審判!用英國法律審判!我根本無罪!你們不能怎麽我!”


    但迴應他的是冷冷的一瞥,小個子把畫像折好放迴懷裏,冷聲說道:“驗明正身!就地正法!”


    “我是英國公民……”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挺著脖子大吼,而這咆哮噶然而止,因為一根鐵矛從他的背後猛地捅了進去,刺穿前胸的矛尖帶著血,一直釘進了甲板。


    “鑿沉這艘船!”蒙麵人下達了命令。


    目送著鬱金花號逐漸沉沒,海盜們駛離了這片海域,解下麵罩,掛起了一條法國國旗,頓時搖身一變,成了一條各種手續齊備的商船,前麵不遠,掛著海宋旗的緝盜隊的一條大戰船悠悠的出現了,卻沒有攻擊海盜,相反他們把海盜們的頭目接了上去。


    船長室裏,獨眼的羅前捷關上了艙門,在酒櫃裏拽出一瓶酒,三根手指捏了兩個玻璃杯,重重的頓在昂然正坐的海盜頭領前麵的桌子上。


    羅前捷倒著酒,卻看向那人,笑道:“小猴子,你們宣教司又立功了哦。這功可有我們一份。”


    1854年9月,英國籍商船“鬱金花”在中國海麵失蹤,13名英國船員和4名中國國籍貨主失蹤,懷疑遭遇海盜。


    而同時,趙闊正翻閱著宣教司送來的總結報告,這是一份最高機密:上麵密密麻麻的一行一行列著時間、人名、身份、罪名、下手地點。


    …………


    1854年2月12日,林水順,海盜玉山幫二當家,幫派被緝盜隊擊潰後,化名陳二狗躲藏香港,宣教司買通了其保鏢頭目,得到他行蹤,被“天誅”在青樓正法;


    …………………


    1854年6月3日,阿九,又稱九姐,海盜、銷贓頭目,外交部協助宣教司找到怡和商行威廉先生幫助,誘出窩點後,被“天誅”在澳門大街用火藥包炸死;


    ……………………


    1854年9月5日,劉天根,巨寇孫寡婦的獨子,意圖逃亡上海途中,被宣教司協同海軍,派“天誅”偽裝海盜在大洋之上正法。


    “宣教司幹得漂亮!”趙闊扔下報告,大聲誇獎道。


    他麵前的胡潛微微躬身,說道:“陛下,我們已經在香港和澳門正法27人,現在香港英國巡捕房和澳門葡萄牙巡捕房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有幾個下屬被抓了,希望外交部能夠通過外交手段救出他們。”


    “沒問題,我立刻給蕭祖業下命令。英國人葡萄牙人不用管,你給我放手去幹!”趙闊猛地一拍桌子。


    宣教司這個名稱好聽,對外職能宣稱是輔導新兵心理、幫助士兵樹立信仰,但這隻是個好聽的幌子。


    從趙闊在太平軍裏拉起宣教司來,這個組織就和情報與血分不開了。


    開始隻是為了抵抗士兵對洪秀全的盲信,把宣教權捏在自己手裏,但很快這個組織就蛻變成軍中的情報機構,楊秀清安插在趙闊軍中的眼線全部就被宣教司連根拋起。


    而近來,宣教司的能量越來越大。


    胡潛也是和朱清正同一批被趙闊調入麾下的廣東人,他本來就是潮州衙門的差役頭,和上司鬧擰了投太平軍之前,江湖地位和朱清正差不了哪裏去,隻是朱清正才能在組織和戰爭,他的才能在搜集情報和對付幫會門徒和下九流上。


    因為南方天地會等江湖會黨遍地,依靠天地會的主線,可以從他們那裏建立一張巨大的情報網絡,胡潛的宣教司就負責了這個工作。


    而隨後因為海盜,宣教司不僅對內,而且開始對外擴張,並很快有了自己的利劍。


    隨著洋人壓迫趙闊讓他剿滅海盜,趙闊也發了狠,逐步打造了一隻戰鬥力很強的緝盜隊,海盜多而不強,以一個軍閥的資源對抗任何一隻海盜勢力,當然是軍閥在任何時點都有優勢,不僅是海洋大戰還是殘酷清剿海盜陸上據點。


    但問題在於廣東有兩個“法外之地”:香港和澳門。


    前者英國佬占據,後者葡萄牙人占據。


    這種地方,趙闊的法令絕對伸不進去,除非他有幹掉日不落帝國的實力。


    因此海盜一旦逃入這兩個殖民地,海宋根本無計可施,這件事對主權不完善的海宋來講,立刻從海盜犯罪升級為外交事件,隻能把犯人的信息和罪行交給殖民地當局去做,如果能逮住,可能也是用英國的法律審判,結果就是英國人不熟悉中國人和當地盤根錯節的幫會,放脫了很多罪犯,海宋隻能聽任他們在殖民地逍遙自得,高興了又出來搶一把。


    但趙闊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既然已經在海上撕破了臉,和海盜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怎麽還會放手,絕對往死裏整海盜。


    聽說消息靈通的巨匪孫寡婦一家連夜逃出廣州,紮進了香港,大宋派去捉拿的士兵隻能在界碑外望港興歎,趙闊勃然大怒,他吼叫著:“既然香港和澳門,老子軍隊不能進去,老子法令不能行,那老子就黑吃黑好了!”


    在大英法律下,用絕對違法的手段刺殺海盜頭子們的問題上,趙闊根本不在乎日不落帝國的態度。


    他非常自信。


    他後世有一個世人皆知的例子:以色列的摩薩德。


    全球四處追殺納粹戰俘和恐怖分子,暗殺、爆炸、侵略式打擊,這些玩意哪個不違反所在國的法律?


    哦,人在我國土上,你不經我同意,不經我法律審判,就直接在大街上亂槍打死?


    哪個國家也不會同意這樣的法律。


    但摩薩德依然橫行無忌,因為以色列抱著美國和歐洲的大腿,甚至有點後台縱容他這麽幹的意思。


    現在趙闊要誅殺海盜,完全符合大英、**等大哥的利益,不用審判,在對方殖民地上,直接用極端違法的血腥手段弄死海盜頭子,你們又能怎麽樣我?!


    你們不僅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弄不好還會幫我!


    畢竟大英帝國花費一個海盜20英鎊的重賞都不能鏟了中國海盜,因為他們畢竟是外人,不能像趙闊這種本土統治者一樣得力。


    現在趙闊要弄死海盜,就如同以色列要弄死恐怖分子,大哥們是心裏有數的。


    很快,殺手組織“天誅”在宣教司內部應運而生,它的使命就是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清除海皇的敵人。


    天誅成員人人都等於有“超越”各國法律之上的殺人執照。


    趙闊先試了幾次大哥們的水深淺,“天誅”在香港英國當局眼皮底下製造了幾起嚴重的刑事案件,殺了幾個窩在香港的海盜頭目。


    這幾個人的資料早就交給了英國當局,人人證據確鑿、惡貫滿盈,隻是英國巡捕房找不到他們而已。


    果然,大英帝國反應是極其的慫!


    在海宋外交的努力下,這些殺人案件被直接押進底層,成為懸案。這等於大英當局高層默許了大宋宣教司在香港這塊土地上對海盜的血腥報複行動。


    很快,趙闊的“藍色恐怖”就籠罩了香港和澳門。


    槍擊、刺殺、投毒、縱火、沉船、綁架、爆炸,麵對處在自己法令所不及的“法外之地”的海盜頭子們,依靠宣教司建立在江湖幫會節點上無孔不入的情報網,“天誅”無所不用其極,用最邪惡的手段維護正義的尊嚴。


    而打擊的目標上,除了剛開始,趙闊給了英國香港當局幾個惡名昭彰的頭子名單之外,很快打擊範圍隨著大英帝國對趙闊的軟弱變得大了起來,並帶上了遠東特色:不一定你非得是海盜頭子,宣教司才盯上你;如果你是享受海盜頭子的不義之財的連枝,比如他的兒子或者愛妾,那麽走在路上小心了,麵對辣手無情的海宋“摩薩德”般的“特工”,大英法律也未必能在香港保護你。


    讓你和海皇對著幹?讓你有命賺,沒命花!讓你白發人送黑發人!如果幹不掉你本人,那麽誰能讓你落淚就幹掉誰,哪怕是你奶媽也不會放過!


    就比如逃出趙闊勢力範圍的海盜巨寇“孫寡婦”,既謹慎又老謀深算,好像一頭老狐狸,最後直接從香港潛逃到上海英租界去了。


    而海宋對此的報複則是,盯上了她沒逃出去的獨子,而他入了英國國籍,而且隻在幕後活動,根本沒有他直接參與海盜行動的證據,如果使用合法手段,這輩子也別想動這個大英公民。


    為了宰掉這條暗殺名單位列第四的大魚,海宋宣教司“天誅”采用了偽裝成海盜的行動方式,把整整一條英國船和上麵的英國水手全給這少爺陪葬了。


    這種事要是曝光給新聞界,英國議會會爆炸掉的:13個無辜大英公民,和一個沒有直接參與過海盜行動的英國國籍中國裔公民就這樣被不經審判殘殺?


    但政治是肮髒的,那些英國政客們,喝著香檳,在商業利益麵前,把大英帝國的法律尊嚴拋到了腦後,把一個又一個海盜頭目或者他們的親人交給趙闊的殺手們,就像鴨子一樣在香港大街上被直接槍斃。


    英國的香港總督文翰爵士,甚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幫趙闊壓下了澳門葡萄牙當局的勃然大怒:在澳門的大街上直接用**包炸死五個人(一個英國公民,四個葡萄牙公民),又亂槍射屍!無法無天了啊!


    而且得到大人物們的背後操縱,海宋和香港報紙一股腦的宣稱:近期香港澳門等地的治安混亂、血案暴起,主要是因為海宋在海上對海盜打擊厲害,而廣東內河也被趙闊卓有成效的軍隊控製了,海盜們無法像鴉片戰爭時候躲避英國剿匪軍艦那樣用水路逃入中國內地,導致了走投無路的海盜逃進了海宋沒有執法權的殖民地,從而引起了治安的嚴重滑坡。


    在殖民地民眾對治安唿籲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的前提下,用“殺手藍色恐怖對抗海盜黑色恐怖”的冷血趙闊竟然得到了一個他做夢也不敢想的大禮包。


    1855年,出於對趙闊剿滅海盜成果能力的依靠和信任,以及降低殖民地內犯罪率的輿論唿聲,英國和葡萄牙先後交給了海宋緝盜隊對殖民地民用港口“入港檢查權”,這意味著,大宋的武裝艦船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入香港澳門民用碼頭,檢查他們認為可疑的任何國籍的民用船隻(不包括懸掛英國國旗的船隻),可以就地逮捕任何有海盜嫌疑的非列強國籍的嫌疑人(列強國籍嫌犯應交付當地巡捕房),並查扣贓物。


    而美國駐香港領事在公開場合會跳腳大罵趙闊,因為美國籍的船是緝盜隊重點看顧的對象,任何船,除了軍艦,隻要掛美國國旗,必然被勒命停船接受檢查。


    但是私下裏他卻和趙闊把酒言歡,一起痛罵唯利是圖的美國國會,正是他們這群遠在萬裏之外的傻x,通過了法令——隻要給錢就發在香港的美國通航證,這濫發的後果,就是也許美國貨船恰恰是被掛美國旗的中國海盜給搶了。


    香港和澳門,因為交還海宋“入港檢查權”,竟然從1855年起就從完全殖民地蛻變為半殖民地。


    1855年趙闊看著剛被準許刊發的天地會背景的《明洪報》,上麵對自己獲取“入港檢查權”狂熱到崇拜的鼓吹,大吃一驚,心道:“哎呀,我原來以為自己就是個小滿奸而已,沒想到竟然成了民族英雄了…….”


    而且,隨著趙闊對廣東沿海海盜冷酷無情的屠殺,海盜們不得不朝更北麵(福建舟山沿海)或者更南麵(安南和加裏曼丹島方向)撤退,這後果就是導致了緝盜隊在各國商人群情激昂的呐喊和財力下,更換更大、更快、更具威力的遠洋戰船,來保衛海宋越來越大、越來越遠的海洋商業利益。


    後世曆史學家這樣評價這段時間的故事:19世紀中葉,因為滿清**而在沿海蔓延開的海盜行為,卻因為海皇的偉大決心,從中誕生出了海宋的三大力量和一種精神:大宋皇家海軍、小刀軍團(後擴編為海洋陸戰軍)和宣教司(後更名為大宋安全局),以及海宋人的無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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