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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4年9月,在趙闊稱帝快一年之時,一艘商船航行在蔚藍的廣州近海上,這是一艘英國橫式布帆雙桅船――美國注冊船“巴黎大道號”,兩天前自廣州駛向上海,載有10箱鴉片、壓艙的10000銀元和其他散貨,船上有船長水手等17人和貨主8人。


    船上欄杆上靠著一個滿清服飾的中年商人,長發披肩的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腳下蔚藍的波濤和圍繞船帆飛舞的海鷗,這時金發碧眼的葡萄牙籍船長也叼著煙鬥走上了甲板,笑著用熟練的粵語給客商打招唿:“張先生,今天不會暈船了吧?”


    “史密斯船長,多謝您關心啊。”老張笑了笑,用寧波話說道:“今天真是天氣太好了,天氣好,心情也好,這船根本一點也不顛簸,怎麽暈船?多美的碧波萬裏啊。”


    “嗬嗬,有點好過頭了。”史密斯走到老張身邊,歎了口氣:“連風都沒有,船大風小,我的船走得就像隻蝸牛。”


    “我都不著急啊,你著急什麽?”老張嗬嗬一笑。


    “大哥,幫我編上辮子吧。”這時,又一個年輕人拿著一把梳子一手籠著自己的頭發,大步走了過來。


    “離大清管的地方遠著呢。弟弟啊,迴到上海就不能試試打散辮子在大街上走是什麽滋味了。”老張笑道。


    “沒辮子我難受啊,再說廣東這地方太熱,披頭散發老出汗啊。”小張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孩子。”老張沒奈何,接過梳子開始給弟弟做辮子的準備工作,旁邊的船長很有興趣的觀察著,笑著自言自語道:“簡直和印第安人一樣。”


    “各位老爺先生們,喝茶吧。”一個船員打扮的廣東本地人,滿臉堆笑的端著一個茶盤跑了上來。


    “謝謝你長讚許的接過李遞過來的一杯茶,說道:“李,你是我雇傭過的船員裏麵最勤奮的一位管膳員,要不要我給你加工錢,以後就跟著我幹吧。”


    “那感情好啊,船長大人,以後您就是我的皇上了。”小李一臉大喜的模樣,還做了個下跪的表示,葡萄牙船長哈哈大笑起來。


    “年輕人,隻要肯努力,就有出頭之日。”老張在旁邊跟著讚許。


    “老爺說得對啊。”小李把茶盤放在消防櫃上,指著船長腰裏的左輪手槍,笑道:“船長大人,現在我沒什麽事情做,我給您擦擦槍吧。”


    “好啊。”史密斯把槍抽出來,下了六顆紙子彈,裝進了自己口袋,把空膛槍遞給了手下,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誇獎,小李提著左輪手槍,還不滿意,他笑眯眯的轉向兩位兄弟道:“兩位老爺,我看你們也有4支長槍,我一塊幫您擦擦亮吧。”


    “哦,有勞小兄弟了。”老張感激的說道。


    勤快的小李看他們聊興很濃,一會又轉迴來給他們三個搬來三張凳子,然後才轉身下了甲板,船長、客商兄弟三人就坐在甲板上船帆的陰影裏,看著碧波無垠的大海,一邊享受中國茶,一邊談這談那,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這時,“巴黎大道”號的船長突然停止了高談闊論,他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朝船尾洋麵眺望,那裏出現了一個陰影――一艘掛著三角帆的大木船正在他們後麵急急駛來。


    因為巴黎大道號相比微弱的風力顯得太大太重了,幾乎是蝸牛般前進,而後麵這條船比它小很多,自然速度比巴黎大道快很多,兩船距離飛快的再縮小。


    “船長,怎麽了?”看船長沉默的可怕,張家兄弟也走到船舷邊,和船長並肩張望後麵那條船,卻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我現在隻希望那是一條貨船。”史密斯長出了一口氣,取下口裏的煙鬥,在船舷上把煙鬥裏的煙草和灰燼磕進了大洋之中,在黑色蝴蝶一樣飛舞的灰燼中,慢慢的把煙鬥放進了口袋,眼睛卻一刻沒有離開過船後那艘木船。


    然而當這艘木船駛進到距離巴黎大道號不足五十米的時候,甲板上來迴活動的人頭數量立刻暴增,木船放下蜈蚣腿一樣多的大海槳,猛地搖動起來,速度立刻更快,直如一條巨大的蜈蚣般猛地朝“巴黎大道”號竄來。


    從那木船甲板上的人數猛地增多開始,史密斯的臉就立刻變得煞白,他猛地大吼起來。


    他大吼的是:“海盜!海盜!海盜!找武器!”


    但他們是條商船,哪裏有多少武器,船員裏唯一的武器就是船長的左輪手槍,和客商們的四條長槍。


    船長和張家兄弟等人蜂擁到到廚房,剛摸起自己油光滑亮的槍械,船就隨著一聲碰撞的巨響一陣猛搖,幾人都摔在了地上。


    那海盜船撞上了巴黎大道號的船身。


    “跟我來!”船長從地上爬起來,朝甲板上衝去,身後跟著四個握著長槍的客人和他手握一根鐵棍的大副,船上水手也操起棍棒跟上了他們。


    一上甲板,已經一片煙火和慘叫之聲。


    海盜船一撞巴黎大道號,就扔上來大量的“火罐”,爆炸後煙火四起,隨後,海盜魚貫爬到船上。


    舵輪旁一個水手已經被刀砍傷了,身體趴在舵上,這時候,另一個麵色黝黑、臉上有條大疤的海盜對著他後腦就是一槍,頓時舵輪上灑上了一片血。


    這些都是發生在史密斯等人眼前,史密斯咬著牙舉槍瞄準那個射殺他水手的海盜,一邊大吼道:“射擊!”


    說罷就狠狠的扣動了扳機,但沒有他想的情景,槍口火光乍現,這些匪徒仰麵倒地――僅僅是槍上銅帽子哢噠一下冒了點火星就沒有動靜了。


    這是怎麽迴事?驚呆了的船長才想起自己為了擦槍,已經卸下了子彈,剛才事起倉促,他一個商船船長根本沒有什麽戰鬥經驗,全然忘了這迴事,竟然用空膛射擊。


    他手忙腳亂的去掏兜裏的子彈,旁邊卻也傳來驚異的叫聲,原來客商四條前裝槍竟然也毫無反應,明明填裝完畢,卻連個鐵皮也沒射出槍口。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得意的狂笑,船長他們愕然的扭頭看去,卻原來正是管膳員小李,他腳踩著船舷欄杆,一手握著弦索,哈哈大笑道:“笨蛋!槍管裏早被我塞進紙了,你們射毛吧!”


    說罷,縱身朝下麵的海盜船跳去。


    “這家夥是海盜內奸!”船長急得都要哭了,剛掏出一把子彈,一把斧頭旋轉著飛了過來,正正砍進了史密斯的臉裏,頓時這個高大的葡萄牙人臉上插著那把斧頭朝後仰麵摔倒,帶著一串血珠子飛舞在空中。


    “給我宰光他們!”那個扔出飛斧的刀疤臉狂笑著下達了命令。


    海盜們狂叫著舉著火槍刀斧衝了上來。


    “哥,怎麽辦?”弟弟握著廢了的火槍,驚恐萬分的扭頭問大哥老張。


    老張猛地扔下槍,空著手大叫:“都是你們的!各位大爺,隻要饒命…….”


    但話沒說完,在弟弟的注視下,老張半邊腦殼帶著肩膀上的一片肉一切被砍了下來,血和腦漿飛濺了他弟弟滿臉。


    “哥啊!”小張難以置信的張著嘴看著他仍舊直立的哥哥,任憑濺滿臉的血往嘴裏流,但還沒來得及用恐懼或者悲痛代替震驚,一把冷酷的巨斧就橫著劈開了他的脖子。


    船上木匠原來提著把斧頭跟在船長水手後麵,看到海盜們肆無忌憚的屠殺幸存者,木匠嚇破了膽,見無處可逃,他扔了斧頭,一頭躍進了浩瀚的大洋。


    “哇哈哈。打賭誰能刺中?買了!買了!”在背後“巴黎大道”號上海盜的狂笑中,木匠拚命前遊,一根長矛擦著他耳朵刺進了大海,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然後後心猛地一涼,碧藍的海水裏頓時泛起了腥味的紅波,木匠哀叫了一聲,在海盜們的大笑聲中,帶著後心上的矛杆沉入了海底。


    “沙寶哥,10箱都是上等的印度貨!今個賺了!”踩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兩個海盜拎著從貨倉提到甲板上的一箱鴉片,朝頭目――那個砍死船長的疤臉海盜報喜,兩人高興的嘴都合不上了。


    這個被稱作沙寶哥的海盜頭子,看了看,隻是冷笑一聲,有些落寞的說道:“這些玩意就值得這麽高興嗎?在幾年前這點財算什麽?那時候咱們才叫風光…….”


    就在這時,背後一個聲音驚恐的大叫起來:“沙寶哥,看後麵!”


    沙寶哥扭頭朝船尾大海看去,隻見一艘大小和他們海盜船類似的三角帆船正朝他們行駛了過來,看了三分鍾,沙寶哥猛地放在搭涼棚的手,皺眉罵了起來:“瑪勒格碧的!十字旗!”


    接著站在“巴黎大道”號甲板上的他猛地指向自己的海盜船,朝手下大吼道:“宋狗子來了!立刻迴船,快走!”


    而他們身後那艘船船首炮台上正矗立著一個長發披肩的少年,他手裏拿著一根“千裏鏡”,正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前方不遠處貼在一起的兩艘船。


    “大人,怎麽樣?是不是海盜?”他身後一個提著來複槍的赤膊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大聲的問話的聲音竟然是稚音。


    “**不離十,那大船明顯是商船,沒看見上麵有煙嗎?”他旁邊一人迴道,卻是穿著齊整的一個壯漢,手提一柄鋸齒大刀。


    這時候,那少年放下千裏鏡,轉身麵對部下,露出左眼上的黑色眼罩,這年輕的獨眼龍冷笑道:“不僅是海盜,而且我還認識這艘海盜船呢。沙寶仔大哥,一年沒見了啊!”


    接著他猛地抬頭大吼起來:“發現敵船!升滿風帆!槳手就位!各就各位!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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