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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頂晃悠悠的破轎子被幾個士兵前唿後擁著穿過充斥著“為西王複仇”的郴州街道,趙闊就舒服的坐在其中,這本是郴州某個商人的轎子,作為貢品獻給聖庫了,趙闊手下拿了迴來給將軍用。恰好昨晚和朱清正幾個人談論廣東局勢睡得晚,趙闊精神不好,就沒有騎馬,而是坐著轎子代步。


    在轎子裏,這個未來來的黑道教父,兩眼血紅,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順著轎子的顛簸不時用手指敲著膝蓋,盤算下一步的戰略。


    5000士兵,裏麵隻有3000能戰,剩下的不過是勞役,因為楊秀清對戰爭的關注點根本不在廣東,而在北方,所以沒有配給女營――這隻可是孤軍啊,說不定就迴不來了。


    以滾雪球起家的太平天國經常玩這手,大名鼎鼎的北伐就是隻派出2萬人的精銳部隊進攻北京,而且沒有啥後援,這麽玩的原因,大約一是太平天國那些老農民王爺不具備戰略意識,不知道餅子要一口口的吃的道理,二是他們就是這樣起家的,大約以為振臂一唿,天下響應,幻想屢屢擲出“豹子”吃掉滿清的“癟三”。


    而滿清實在是爛到家裏了,就這樣,太平天國孤軍北伐差點成功,在前後圍堵下人家竟然攻到了天津。


    但這次楊秀清派出南轅北轍般的南征軍趙闊部,怕是比北伐的期望要低,因為為了做掉蕭朝貴,徒徒浪費一次突襲長沙的機會,要是他們不是主要為了做掉那個“耶穌哥”,而是派出1萬人的主力,說不定第一次突襲就把長沙拿下來了。


    但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再想突襲一擊拿下不可能了,長沙援兵雲集,那個滿清的欽差大臣賽尚阿,已經縋入城裏,成為長沙的主防官。


    為啥縋入呢,因為打仗的時候,這種大城都是城門緊閉,裏麵用泥土磚石磊實,人怎麽進出城?隻能用繩子縋入縋出咯。


    趙闊知道,曆史上太平天國根本沒拿下長沙,圍攻了很久,索性順水北攻連下武昌、安慶、南京。


    現在洪秀全他們肯定認為自己能拿下長沙,“現在老子替你們省了這麽多老戰士出來,也許真能拿下長沙,這樣,即便我這隻南征軍不能攻進廣東,也可以迴長沙那邊。所以多了這曆史並不存在的南征。”趙闊冷笑起來:“我現在心情還真像逃出曹營的劉備哥哥啊,老子是絕不迴來了,打不過就投降滿清了,哈哈!”


    但是趙闊並沒有對這次戰爭掉以輕心,畢竟這邊是邪教,滿清那邊是衣冠禽獸,萬一投降了再把自己淩遲了也有可能。


    古今中外,任何想投降的將領都有一個特點:找更多的籌碼提高自己的身價,對趙闊而言,當然是大勝幾仗,讓滿清知道自己的牛比。


    如何生存並大勝?――這是個嚴峻的問題。


    如何大勝?――有隻常勝軍隊握在手裏,並保持後勤補給和兵源。


    如何常勝?――軍隊信仰、軍紀、忠心,加上西洋武器。


    如何握在自己手裏?――隻有讓他們改變認為天王是神的愚昧迷信。而且如果這一點做不到,自己始終在替太平天國做嫁衣裳,西洋列強不僅不認自己,自己安全也無法保證,要不忠於洪秀全的士兵嘩變殺了自己,要不被這邪教搞得受不了的友軍天地會滅了全軍,要不洪秀全派來的特使也可以一紙操蛋打油詩的天王詔把自己砸進地獄。


    後勤和兵源,這年代主力沒有別的可以選擇,文盲愚昧兩腳牛馬一般的農民和代表鄉土經濟、半黑的天地會。


    這些是自己的力量,那麽敵人的力量來自何方呢?


    據趙闊的記憶,1854年天地會起義中,廣東沒有湘軍、淮軍類似的力量,清兵力量並不強大,強大有兩個力量:一個是當地團練的力量,廣東各地都辦有團練,這些是靠本土鄉紳用宗法和儒家建造起來的武裝。1854年大起義等於是他們撲滅的。


    無論是滿清將領官員還是士兵、以及能辦團練的都是這個時代的社會精英階層――儒家信徒。一句話:滿清的儒家文明。


    另一個致命力量,則是天地會的無目標無信仰的流寇作風,沒有信仰沒有目標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何談軍紀?開始軍紀嚴明號稱要反清複明拯救黎民的起義軍往往幾天後就淪為燒殺搶掠的匪軍,被團練聯合當地失望的民眾剿滅。


    這也是中華幾千年來的戰爭文明之一,成王敗寇!並不全是說曆史學家的戲子本色。


    想到這裏,趙闊隱隱的看到了一個可怕之極的對手,這個對手年齡起碼有200多歲了,弄不好甚至有幾千歲,他就是滿清統治下的中華儒家文明,牢牢把人民束縛在土地和統治者腳下的那道巨大的鐵鏈。


    但這絕不是讓這個黑道少主哀傷,而是讓他膽寒!


    他感到自己漂流到一個野蠻人的荒島上,至於這些人是多麽愚昧和痛苦,他根本沒有道德管,隻是想逃出去,就必須麵對這銅牆鐵壁。要知道儒家文明裏,抓到反叛者,從古到今沒有好下場,有油炸、有開水煮死、有淩遲,有點天燈,最舒服的就是砍頭了!


    趙闊自己也在執行軍紀時候,點過太平天國痛恨的叛徒天燈(澆上油燒死),想到如果萬一自己失敗,無論是投降滿清失敗還是被太平天國看出意圖,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下場,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能隨便投降清朝,最好找洋人逃走,他們起碼會開化點!現在這個時代,人家最多是吊死啊!”趙闊咬牙道:“不過那也得打到沿海啊!而且我得搞堆銀山,我可不能去美國修鐵路去!老子的冤魂可不能鋪在美國鐵路的枕木上!”


    “那我該如何行動呢?這他媽的可是在和一個文明為敵啊!”趙闊臉皮抽動了幾下,很快得到了結論,這就是後世如雷貫耳的《轎中八策》。


    總原則――以愚昧對抗愚昧!


    第一、摧毀主要敵人,滿清精英階層:官吏、官商、大地主、秀才等儒家中人,這些都是文明的承載者和既得利益者,有他們在,反抗必然一波加一波,這是一種文明的反擊;


    第二、拉攏社會明規則和潛規則的被壓迫者、受害者下水,包括貧民、小商人、天地會幫會成員等,這些都是同盟軍,可以提供稅收和兵源,但因為其文盲愚昧,隻可利用不可信任!


    第三、必須培養自己的精英階層,這些人要能和自己有共同的利益,有足夠的社會影響力影響領導下層人,這類人暫時這文明沒有,貌似可以從見多識廣唯利是圖的商人階層尋找;


    練軍――打造一隻不怕死的軍隊護送我趙闊到海邊就行,至於什麽鳥現代軍隊對90%文盲的這個野蠻國家而言不啻於是癡心妄想。


    第四、軍隊信仰不能丟,沒有信仰的軍隊隻是烏合之眾,沒有獻身精神。在這個愚昧的時代隻能尋求宗教信仰,而且可以直接拿信徒做兵源財源!至於什麽**等最先進的信仰,暫時太超越時代了,以後再說吧。


    第五、天地會骨子裏是民族主義,這杆大旗可以迷惑很多人,拿過來用!這也是兵源!


    第六、民族主義應該在信仰之下,上帝指揮民族,否則,一是軍隊軍紀無法保持,二是我趙闊的大權可能旁落。


    英國17世紀的牛人克倫威爾為啥能打敗英國國王的軍隊?他從具有虔誠的宗教信仰的普通農民中召募士兵,這使他的軍隊在作戰時既勇敢而又有紀律。他指揮的騎兵在馬斯頓荒原戰役(1644年7月2日)中取得勝利後,被譽為“鐵騎軍”。這群窮逼(階層低下)+傻逼(信仰堅定)有厲害無比的獻身精神,那戰力比國王的軍隊高多了。


    第七、必須建立紮根到村的根據地,提供根據地和後備兵,以便他趙闊失敗後逃跑或者置換發財後不願拚命的富貴兵。


    第八、要誘惑廣大平民階層,光口號是不行的,畢竟這年頭90%的都是文盲,你說的天花亂墜,人家聽不懂,要搞定他們隻有給實際利益。那還有用別人的錢請客更好的?把官吏、大地主的財產分給窮人!收了,你就愛上我了!什麽“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狗屁!這是往孔老二臉上貼金!自古以來就是這麽操作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以愚昧對抗愚昧!


    琢磨完,趙闊一拍腦門,哎呀,這不是未來最先進組織的一些政策嗎,打土豪分田地啊。


    但是想想真是高,也隻能這麽做,因為趙闊手裏什麽也沒有,而那個時代的大地主比解放前危險的多,人家都是德高望重可以直接組織團練的,那可是滿清一切叛軍的死敵啊。


    這種人不幹掉留著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不過趙闊還覺的搞這事難度比後世難多了,因為大部分人不識字,都認為皇帝天天吃油條,左手咬一口,右手咬一口,這他媽的搞宣傳難度很高啊。


    還有精英階層,以趙闊的曆史知識,西學東漸還是小日本打趴下中華後,才興起的,更可笑的,小日本把《海國圖誌》當教科書!


    《海國圖誌?誰寫的?


    滿清大臣魏源!


    隻可惜,這書寫完後,在滿清根本無人問津,而日本人在因為閉關鎖國,查抄到日本的中國貨船的貨品的時候,發現三套《海國圖誌》,奉為至寶,瘋狂刊印,一時間,日本上流人物如果見麵不說:“你看《海國圖誌》了嗎?”你丫就是鄉巴佬的幕府派。


    可想而知,以滿清此時的文化搞什麽宣傳真難啊,儒家都是精英,但人家都滿清是自己死敵,愚民因為都是文盲和極端的愚昧不好宣傳,隻能當工具,弄不好就把自己反噬了,商人階層根本就沒有,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適有力的精英階層同盟軍


    最快速高效的還真是洪秀全他們那套跳大神的邪教快。


    但趙闊肯定不想搞這套,因為他還想著搞個政治避難,跳大神好忽悠愚昧的國民,但外國人不好忽悠。


    正想著呢,趙闊聽到前麵小丁子霸道十足的嗬斥路人:“滾開,將軍的轎子!滾開!”


    趙闊笑了,他每次看到小丁子,都好像看到緬甸金三角那些斜跨著ak47的少年毒梟軍。


    他猛地一拍腦袋,發現了一群最好糊弄最好同化的人。


    太平天國的童子軍。


    這群小孩都是11-15歲之間,不僅堅信太平天國,打仗勇敢到悍不畏死的地步,那是不要命的啊。太平天國後期名將陳玉成等就是從這群人裏成長出來的。


    他更是想到了曆史上的一隻著名軍隊――土耳其蘇丹的禁衛軍!


    這是14~19世紀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精銳常備兵團。1363年由蘇丹穆拉德一世建立(一說初創於約1330年奧爾漢秉政時期)。15~17世紀形成特殊的征兵製度,每五年從被征服的巴爾幹地區信仰基督教的民族中強行征召未成年男子,往往是從異教徒(基督教)社會裏購買的小孩奴隸,將他們分到奧斯曼軍事封建主家庭、甚至就生活在皇宮裏,生活數年,學習土耳其語言文字、風俗習慣並皈依伊斯蘭教,逐漸從文化上進行同化,繼而送入伊斯坦布爾、埃迪爾內的專門學校接受軍事訓練和宗教灌輸,以培植對蘇丹的效忠精神,爾後補入軍中。


    這群從小就跟蘇丹生活在一起的戰士,眼裏除了蘇丹外誰也沒有,堅信蘇丹灌輸給他們的一切信念,打仗自然悍不畏死,視死如歸,絕對是蘇丹手裏的一張超級王牌。


    “停轎!迴議事堂,見東王!”趙闊大唿。


    楊秀清有點奇怪,趙闊就說因為要大張旗鼓佯攻廣東,所以需要身手靈活不被清兵注意的小孩四處插旗、刷標語、潛入偵察。


    小孩不難要,因為打仗不如成人那麽有力,雖然一樣勇敢,但肯定不如成人那麽精銳。


    他終於特別要到了200名小孩,因為南征有點危險,楊秀清給他的都是孤兒。


    這群孩子參軍前都是隻要給口飯替你殺人放火都是無所謂的。


    幾日後,趙闊特地視察了派過來的200個小孩,拍了拍最前麵那個又矮又瘦的小黑腦袋,趙闊蛇一樣的眯起了眼睛,肚裏得意:“我怎麽這麽像後世那群小孩扒手的頭目?”


    資料:


    魏源(1794―1857),原名遠達,字默深,湖南邵陽金灘人。魏源21歲


    時,父親魏邦魯由地方調往京師做官,他就隨父到了北京。他和林則徐、龔自珍等愛國誌士交往甚密,經常議論時政。由於魏源富有朝氣,思想出格,所以在功名場中他是很不得意的。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是做幕客和從事寫作。


    魏源的著作宏富,除《海國圖誌》外,還著有《聖武記》《元史新編》《清夜齋詩稿》《古微堂詩集》和《默觚》等。


    鴉片戰爭爆發前,林則徐被任為欽差大臣去廣東禁煙,他為了了解外國的情況,組織了一個班子翻譯外國的報紙和書籍,他主持匯編的《四洲誌》一書,記述了世界五大洲30多個國家的地理和曆史。後來,林則徐把《四洲誌》的全部資料送給好友魏源。魏源在《四洲誌》的基礎上寫成《海國圖誌》。


    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由於戰事的失利,魏源悲憤填膺,愛國心切,於1841年3月,憤然棄筆從戎,投入兩江總督、抵抗派將領裕謙幕府,到定海前線參謀戰事。於1842年寫成50卷的《海國圖誌》。作者為什麽要編撰此書呢?魏源在《海國圖誌》一書的序中,講得非常清楚:“是書何以作?曰:為以夷攻夷而作,為以夷款夷而作,為師夷長技以製夷而作。”


    這就是說,寫書的目的,是為了了解“夷情”,幫助人們習其“長技”,以抵禦外侮,振奮國威。這給那些妄自尊大,把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視為“奇技淫巧”,盲目排外的頑固派,擊一猛掌。魏源在《海國圖誌》中指出:“有用之物,即奇技而非淫巧。”對付外國侵略者,不能“舍其長,甘其害”,而必須“塞其害,師其長”,隻有“善師四夷者,能製四夷”。


    1847-1848年,魏源又將《海國圖誌》增補為60卷本,刊於揚州;到1852年又擴充為百卷本。全書已達500卷之多。這是中國近代史上最早的一部由國人自己編寫的有關世界各國情況介紹的巨著。《海國圖誌》百卷本,除了以《四洲誌》為基礎外,先後征引了曆代史誌14種,中外古今各家著述70多種,另外,還有各種奏折十多件和一些親自了解的材料。應當注意的是,其史料來源還有外國人的著述。其中,如英國人馬禮遜的《外國史略》、葡萄牙人馬吉斯的《地理備考》等20種左右的著作。


    (以上都是馬後炮,事實是,中國人後知後覺。最應該傾心學習的是什麽人?是自己的流氓朋友嗎?錯!最應該學習的是揍過自己的牛比敵人!把他們的長處都學過來!然後再把他們揍得他爹都認不出他來!這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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