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凝神階中階的調查員,竟然在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這一幕不禁讓包括周澄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要知道,凝神階雖然隻是《異體》四階中的第一階,但要想入門就已經極其困難,不知多少人倒在修煉的門檻上。


    再一個,入了門之後也並非是一帆風順,能夠穩步提升的。


    凝神階鍛煉的是修煉者的心神,其次才是身體。


    一旦意誌力不足,無法壓製腦中的虛影,虛影甚至會反客為主,影響甚至操縱修煉者。


    受影響修煉者,輕者修煉之途從此中斷,此生再無修煉的可能,重者淪為虛影的奴隸甚至當場殞命。


    可想而知,一位凝神中階的調查員雖然在“凝神不如狗,獵魔遍地走”的異事局不算什麽大人物,可對於世界上千千萬萬普通人來說,卻是萬中無一的存在。


    這樣的人,居然被人輕描淡寫,甚至是連手指都沒動一下就給徹底解決了,那麽動手之人又該是何等厲害?


    這一刻,韓銘晟心頭升起了濃濃的忌憚,下意識退了半步。


    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猜測過沈秀的實力。


    從當初在宏方策劃公司門口的衝突,再到沈秀硬闖天水街,如此種種,讓他大概推測出了沈秀的實力——凝神圓滿。


    如果再加上他有進入高等禁區無恙而返的傳言,在此基礎上又增加了一個級別——獵魔級初階,接近中階。


    就這,韓銘晟還認為是自己已經足夠高看沈秀了。


    沒想到沈秀居然還隱藏著實力。


    若是換了他韓銘晟來對付剛才那位“狗腿”,雖然也能很輕鬆解決,但若要像剛才那樣,卻決計是沒辦的。


    韓銘晟估計別說是獵魔級中階,恐怕後階都不行,最次也得圓滿或者半步“支柱”才行。


    “難道說,沈秀的實力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作為別人口中的天才,韓銘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從小到大,無論是關於黑夜不祥和禁區探索的理論,還是自身的修煉,向來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即便是這樣,如今也才即將突破“凝神”達到“獵魔”。


    這沈秀滿打滿算不過才接觸這些東西大半年時間,怎麽可能像坐火箭一樣,一飛衝天?


    除非...


    “除非他是某個舊日的信徒!”


    韓銘晟腦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對於修煉《異體》的人來說,凝神階、獵魔級、支柱級以及最終的不朽級,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一步一個腳印地修煉,絕對不能有半點馬虎,也不可能有任何捷徑。


    因此,想要入門成為凝神階,一般來說必須得要十八歲,因為隻有在成年之後,心智和意誌才能趨於成熟,扛得住大腦中的虛影。


    而要從“凝神”突破到“獵魔”,最早也得三十歲,異事局曆史上雖然也曾有過二十七八就成為“獵魔”的天才,但那隻是極其特殊的例子。


    這其中,最為出名的就要數韓銘晟的舅舅龍征。


    可實際上像龍征這樣的人數百年來不過一手之數,絕大多數人還是得慢慢修煉。


    在獵魔之後,要突破到“支柱”和“不朽”就已經不是按部就班能完成的。


    想要晉升為能抗衡“代行天使”和“半神”的強者,努力自然必須的,但更為重要的是得有大機緣才行。


    沈秀如今滿打滿算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卻有這種讓獵魔後階都自愧不如的實力,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


    他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這個世界的怪物少嗎?


    不少!一點都不少!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那些信仰舊日神隻的瘋子可不都是怪物嗎?


    在韓銘晟看來,沈秀這個“怪物”很可能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異事局總局曾經有份調查報告顯示,舊日信仰者的實力提升速度並不規律,很是奇怪。


    有些昨天還是“信者”的信仰者,僅僅過了一夜就成為了“牧者”,有的一個月前還是初入“牧者”,一個月後卻成了高高在上的“代行天使”。


    就拿近期在異事局總局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人來說,鐵蓉在成為主教之前,不過是“牧者”中期的實力。


    但謝暉死後,她上位才多久,居然就成為了“代行天使”。


    相比於永生會其他數位一直困於“牧者”圓滿的主教,她的提升無疑是“有如神助”一般。


    經過專業人士分析,這其中一定跟永生之神脫不了關係。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異事局的人就開始著手這一方麵的研究了。


    經過許多例子和多方研究發現,舊日教會中,隻有在自身地位提升以後,他們的實力才有可能會得到提升。


    但如果地位一直無法提升,任你是如何天才,如何聰明,也一直會被困於當前階段。


    沈秀能在短短大半年的時間內從一名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一躍成為眼下能輕易殺掉凝神中階的強者,除了他也是一名不為人知的舊日信仰者,韓銘晟再也找不到其他解釋。


    韓銘晟像是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眼中閃過一抹古怪神色,譏諷道:


    “沈秀,我確實沒想到你居然會是舊日信徒。”


    這話一出,沈秀頓時一臉詫異。


    我是舊日神隻的信徒?


    我怎麽就是那群玩意兒的信徒了,他們配嗎?


    不等沈秀開口,已經勉強站起的周澄冷冷說道:


    “韓銘晟,你也就這點出息了嗎?”


    沈秀很是意外地瞥了周澄一眼。


    這妞向來跟舊日信仰者不對付,若是被她知道有誰有可能是那些“瘋子”,一定會追查到底。


    現在韓銘晟說他是舊日信徒,這妞居然不質問他不說,反而還幫他說話,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韓銘晟一臉嘲諷地說道:


    “周澄,別人都是胸大無腦,我看你胸也不大,怎麽也沒腦子,他沈秀什麽時候開始修煉《異體》的,想必你比我清楚,你說說,他如果隻是修煉《異體》,這麽短時間從一個普通人就成為能一擊擊殺一名凝神中階調查員的強者,可能嗎?”


    周澄臉色不變,依舊是那種冰冷語氣:


    “廢物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天才做不到。”


    廢物?


    一向在別人豔羨的目光中活著的韓銘晟第一次聽到別人稱唿他為“廢物”,頓時收斂起笑容,黑下臉來。


    “周澄,該不是你是這小子的姘頭吧,這麽幫他說話?局裏誰不知道,修煉《異體》的人就算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在三十不到的年紀就成為‘獵魔後階’,就是我舅舅都做不到,他沈秀除非是那些信仰邪神的瘋子,要不然怎麽可能在這麽短時間裏變得這麽強?”


    說到這裏,韓銘晟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可是聽說他還在洛桑的時候被遠見之神的虛影給寄生了,後來不知道怎麽這件事就沒了下文,我看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時候他被另外某個‘瘋子組織’給吸收了吧。”


    不得不說,韓銘晟這話說得有理有據有邏輯,若是換作其他人,此時難免都會對沈秀產生一丁點懷疑。


    但周澄卻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遲疑,更是連詢問的眼神都沒有給過沈秀,淡淡說道: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清楚,如果局裏有疑問可以問我。”


    “哦?我很想知道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一個被舊日影響的人又重新恢複過來?”韓銘晟冷笑道。


    周澄鳳眼微眯,吐出讓韓銘晟很是惱火的三個字:


    “你不配。”


    聽到這裏,沈秀終於開口了:


    “那什麽,小韓,你說我是舊日信仰者的根本原因就是‘我能輕易殺掉一名凝神中階調查員’對吧?”


    韓銘晟視線從周澄那裏移到沈秀身上:


    “我說的有錯嗎?”


    沈秀頗以為然地點點頭:


    “沒錯,正常情況下,一個修煉不到一年的人能這麽容易殺掉一個凝神中階的調查員,的確會讓人產生懷疑...”


    周澄扭過頭,平靜地看向沈秀。


    沈秀朝她一笑,示意繼續聽。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人是我殺的’。”


    “怎麽,難道你還想否認?”韓銘晟厲聲道。


    這時,周圍其餘調查員也都附和道。


    “我們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了,吳東就是被你殺的,你難道還想抵賴?”


    “當我們是瞎子不成,人就是你殺的!”


    “別妄想推脫,就是你用一道青芒殺掉吳東的。”


    ......


    沈秀含笑聽著這些針對他的話,並沒有插嘴,等眾人說完才開口道:


    “我算是聽明白了,明明是那道青芒殺掉那家夥的,你們卻想要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嘖嘖...天都市異事局原來是這麽尋找舊日信仰者的,你們也算是小刀剌屁股,讓我開眼了。”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韓銘晟大聲道,“你是不是想說,那道青芒跟你沒關係?”


    沈秀兩手一攤,無奈道:


    “有關係沒關係不就是你們兩片嘴皮子一碰決定的嗎,我說了有什麽用。”


    說著,沈秀迴過頭對周澄說道:


    “澄澄啊,我看你和蘇菲還是別留在天都了,這裏的人從上到下就沒一個好人,你跟蘇菲在這裏待久了,早晚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周澄麵露薄怒,輕輕一哼,既沒有反駁沈秀的稱唿,也沒有反對他說“天都市異事局沒一個好人”。


    另一邊。


    韓銘晟見沈秀死鴨子嘴硬,不見棺材不掉淚,還敢在這個節骨眼跟周澄調情,頓時怒道:


    “沈秀,你是不是以為你厲害,我們就怕了你,會放任你們這對狗男女離去,我告訴你,妄想!”


    沈秀反手抓住周澄的手腕,大步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


    “沒錯,我就是仗著比你們厲害,怎麽著,你們還敢攔我不成,是想步那個家夥的後塵了嗎?”


    聽到沈秀提起“倒黴蛋”吳東,其餘調查員目光都下意識移到那團青芒之上,畏縮不敢上前。


    沈秀嗤笑一聲,不顧周澄掙紮,繼續拉著她前進。


    麾下“狗腿們”不敢攔人,韓銘晟臉上變得更冷,幾步跨出,來到沈秀麵前,緊繃身體,說道:


    “我今天倒想看看,你沈秀能殺得了一個吳東,能不能殺得了我韓銘晟。”


    話音未落,韓銘晟一個跨步衝來,左手在腰間一抹,一把骨質匕首躍然手中,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捅了過去。


    但目標卻不是沈秀,而是沈秀身後的周澄。


    沈秀眼睛微眯,不為所動。


    周澄雖然羞惱於沈秀的“狗爪子”,但見這位“救兵”既然都不阻攔,聰明如她,一下子就想到應該是沈秀還有後手,也巋然不動。


    骨匕去勢極快,僅僅一眨眼,便來到沈秀麵前。


    或許是韓銘晟見沈秀竟然敢這樣無視他,心頭惱火,手腕一扭,匕首突然改變方向,劃出一道弧線,直刺沈秀脖子側麵。


    “嗬!”


    沈秀輕笑一聲。


    笑聲響起的同時,一道青影陡然出現,擋在匕首前方。


    叮!


    匕尖捅中青影,頓時響起一聲金石交擊的清脆響聲。


    韓銘晟手臂一陣酥麻,感覺這一捅就像捅中一塊鋼板,心知情況不對,趕緊飛速後退。


    退出數米開外之後,定睛一看,原來擋下剛才他那一匕的居然是包裹住吳東的那團青芒。


    此時,青芒的強度正逐漸變弱,慢慢露出了吳東的本來麵目。


    相較於之前,如今的吳東或許已經不能再叫作“吳東”了。


    他整個人彌漫出濃濃的死氣,皮膚從原本的古銅色變成深青色,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瞳徹底淪為純黑,完全不似活人。


    “寄生!”


    看到這一幕的韓銘晟驀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黃中廉為什麽在被青煙繚繞又無法獲救的情況下讓人殺了他,就是因為他害怕被青煙給寄生操縱。


    沒想到黃中廉逃過這一劫,吳東卻還是中招了。


    周澄麵露異色地看了一眼“吳東”,被沈秀抓住的那隻手搖了搖。


    沈秀迴頭一看,正好撞上周澄詢問的目光。


    想了想,解釋道:


    “是那道青芒。”


    周澄沒有開口,依然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知道敷衍不過去,沈秀隻能說道: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等這裏的事完了,我會告訴你的。”


    聽到沈秀這樣說,周澄總算是微微點了點頭。


    應付好周澄,沈秀再次看向麵露凝重的韓銘晟,笑著說道:


    “小韓呐,人要有自知之明,想攔下我,你恐怕得叫你舅舅來才行。”


    韓銘晟冷著臉不說話,但緊緊攥起的拳頭卻將他內心的怒火表現得淋漓盡致。


    見狀,沈秀笑得更甚,輕輕拍了拍“吳東”的肩膀,繼續往前。


    有了沈秀的明示,“吳東”立即朝韓銘晟衝了過去。


    有幫手攔下韓銘晟,幾名調查員又忌憚於從地底冒出的青芒,不敢上前。


    沈秀腳步輕快,本以為這下子該走得暢通無阻。


    沒曾想,就在他拉著周澄剛走出兩步,一道尖銳的女聲驟然響了起來:


    “龍征來不了,我倒想知道我能不能攔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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