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封鎖線前的隊伍不僅沒有任何減少的跡象,反而越來越長。


    雖說現在差不多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可架不住今天的風兒格外喧囂,唿嘯不止。


    排著隊的滯留者和原住民又冷又餓,卻又不敢離開,隻能裹緊衣服,勒緊褲腰帶,咬牙堅持。


    可在見到前進的速度始終提不起來之後,不少人爆發了,紛紛叫嚷著多開一條通道。


    封鎖線後的探索員們卻充耳不聞,繼續按照五分鍾放一人離開的頻率挨個放行。


    有人實在等不急了,又不敢強闖封鎖線,便舔著臉湊到封鎖線前,試圖通過賄賂或者找關係讓警備員放自己先走。


    不過,這注定是演戲給瞎子看。


    在警備員看傻子的目光中和排隊者的嘲弄聲中灰溜溜站到隊伍最後麵。


    隊伍中,孫磊踮起腳望了一眼最前方,還差十來個人就輪到他們了。


    “快到我們了。”孫磊勉強打起一點精神說道。


    從沈秀發話到現在,他們已經差不多排了四五個小時的隊了,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秦晴更是靠著唐嘉嵐和周飛扶著才沒有倒下去。


    實在是已經極限了。


    沈秀隨口“嗯”了一聲,腦子裏卻仍舊一刻沒有停歇,思索著天都市異事局封鎖街道的意圖。


    發現天水街有古怪,疑似是一處禁區,將整條街道封鎖,禁止人員出入,完全符合異事局的作風。


    這整件事看起來異事局應對的似乎沒什麽問題。


    可沒曾想僅僅隻過了一晚,就開始放人,這就讓沈秀很是困惑了。


    他可是做好了在這裏住個十天半個月的準備的,要不也不會返迴梧桐苑,找方大頭做那筆交易了。


    隊伍緩慢推進,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輪到沈秀等人了。


    排在最前麵的是孫磊,聽到警備員招唿,他正要過去,沈秀突然把他叫住:


    “磊子,咱倆換換,我先去。”


    雖說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可心頭直癢癢的他已經等不及想看看異事局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了。


    孫磊也沒多問,爽快地和沈秀換了個位置。


    沈秀步入警戒線,警備員上前登記姓名和住址以及聯係方式,再由探索員拿著一塊造型古樸的鏡子在身上照了照。


    確認沒什麽異常,探索員便讓沈秀進到板房中。


    警備員登記和探索員檢查這兩步,沈秀早就看在眼裏,這中間並沒有什麽異常,看來一切問題的答案必須得在板房中才能找到。


    沈秀幾步走到板房門口,抬眼一看,立馬就愣住了。


    倒不是板房內的陣仗多麽唬人,也不是裏麵有什麽奇怪的擺設。


    房內簡簡單單隻放了一張長桌和七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被放在距離長桌兩米開外的地方,另外六把放在長桌另一側,上麵都坐著人。


    而沈秀之所以發愣,就是因為看見了那六人中的一人。


    那人看到沈秀的一瞬間,也有些走神,不過向來性子冷淡的她很快就從錯愕中迴過神來。


    坐在最靠近門口的一名厚嘴唇男子見沈秀愣著沒進來,頓時皺起眉頭說道:


    “傻愣著幹嘛,趕緊進來。”


    沈秀收迴目光,默不作聲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在那張空著的椅子上,默默掃視另外五人。


    見他這樣,厚嘴唇氣不打一處來,說道:


    “讓你坐了嗎你就坐,當這是什麽地方?”


    沈秀瞥他一眼,似笑非笑說道:


    “不讓坐?那我可就走了。”


    “你小子,給我坐下!”


    厚嘴唇眼睛一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很是惱怒沈秀的態度。


    “夠了。”六人中唯一的女性突然開口。


    聲音不大,卻讓厚嘴唇不敢再說一個字,漲紅臉坐了下去。


    坐在女人旁邊的俊朗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


    “你朋友?”


    剛才沈秀進來的一瞬間,注意力一直留有幾分放在女人身上的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對方的錯愕。


    當時他就懷疑這兩人是不是認識。


    這會兒女人幫忙說話,更加證實他的推測是正確的。


    女人沒有理會他,麵無表情看向兩米開外的沈秀,問道:


    “你怎麽在這裏?”


    沈秀聳聳肩,笑著說道:


    “我跟鄭局請過假的,到天都市來散散心。”


    女人兩條如柳葉一般的眉毛頓時微微皺起,認真說道:


    “我說的‘這裏’。”


    “哦,我被朋友拉過來的,他在這邊有個項目,我倆就打算過來看看場地,哪想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沈秀瞬間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意思,苦笑一聲,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可心頭卻有些犯嘀咕。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靈,特別是又冷又漂亮的那種,這冷婆娘突然問起這茬,該不是她覺察到了什麽吧!


    “朋友?”女人語氣難得出現了變化,聽不出是懷疑還是譏諷,“天都這邊你還有朋友?”


    沈秀白眼一翻,當即就不幹了,嚷嚷道:


    “周主管,我怎麽不能在這邊有朋友了,你把話說清楚。”


    周澄冷冷一哼,沒再說話,隻是冷眼瞧著。


    這時,俊朗男人再次開口道:


    “你倆認識?”


    這一次,他知趣的沒有再對周澄說,而是說給了一臉不忿的沈秀。


    沈秀掃了俊朗男人一眼,對著周澄呶呶嘴:


    “你還是問她吧。”


    皮球又被踢迴來,俊朗男人尬住了,隻得默默看向身旁的周澄。


    周澄仍舊不理會他,凝視沈秀說道:


    “沈秀,這裏不是公司,你不用叫我主管。”


    說著,打開桌上的文件夾,從中拿起一張白紙,推到桌子邊上。


    “你見沒見過這個人?”


    沈秀眉毛一挑,屁股離開椅子,上前一步,將畫拿在手中。


    紙上是一幅素描畫,畫得是一名穿著條紋毛衣的男人,頭戴禮帽,帽簷下那張臉似乎被烈火燒灼過一樣,滿是疤痕,醜陋無比。


    他兩隻手還戴著一副特製手套,每根指套上都鑲嵌有一片鋒利的鋼製指甲,很是瘮人。


    素描畫畫得有些粗糙,可在沈秀看來,卻傳神無比。


    因為,這貨的虛影現在就在他腦子裏。


    看到這畫的一瞬間,沈秀不可控製地愣了一下。


    好在有畫作遮擋,並沒有被桌子另一頭的六人瞧見。


    緩緩將畫放下,沈秀坐迴到椅子上,平靜說道:


    “沒見過。”


    周澄將畫重新放迴文件夾,眉頭舒展開來,沒再多問,冷淡說道:


    “你可以走了。”


    沈秀微微一笑,站起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俊朗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等一下。”


    沈秀腳下一頓,迴頭看他。


    “還有其他事嗎?”


    男人站了起來,露出和煦的笑容:


    “前不久聽說洛桑市新招的一名探索員實力很強,一連探索了三處禁區,我一直很想見見,可惜始終沒有機會,沒想到今天終於讓我得償所願了。”


    說完,他伸出一隻手,笑著說道:


    “沈秀你好,我叫韓銘晟,是周澄的新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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