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不見盡頭的漆黑小巷中,一道身影狂奔不止,幾次摔倒,都立馬爬起,繼續往前,似乎起身晚了就會被什麽東西吞噬一樣。


    噔噔噔...


    唿唿...


    淩亂的腳步聲在死寂的小巷中不停迴蕩,伴隨著的還有重重的喘氣聲。


    咚!


    突然,這人腳下一軟,再一次摔在地上。


    下巴著地的他這一次終於沒能第一時間爬起來,隻能掙紮著翻了個身,兩隻手臂如同溺水之人一樣,伸向天空胡亂抓捏,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這一刻,腦袋暈乎乎的巫澤隻感覺天旋地轉,周圍一切都在扭曲傾斜。


    一種惡心想吐的感覺毫無征兆出現。


    下一秒。


    嘔...


    巫澤條件反射扭頭朝一旁吐了。


    “嘖嘖,這就不行了嗎?”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如同寒冬臘月一盆冰水潑在巫澤頭頂。


    巫澤一哆嗦,不顧嘴裏還殘留著些許穢物,迅速循聲看去。


    黑暗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


    單從這人影的輪廓可以看出,應該是女非男。


    “你...你是誰?你究竟想幹什麽?我告訴你,我可是永生會的教員,你如果敢傷害我,永生會是不會放過你的。”


    巫澤色厲內荏地警告黑暗中的女人。


    “嗬!”


    女人輕蔑一笑,對所謂的“教員”身份極為不屑。


    “你覺得你們永生會會因為區區一名教員就敢跟我為敵嗎?”


    說話間,女人慢慢走了過來。


    噔...噔...


    不算響亮的腳步聲在巫澤聽來卻如同擂鼓一般,每一步都讓他心顫一下。


    幾步過後,女人來到近前。


    恰好這時,高懸於天的那輪猩紅之月從雲層中露了出來。


    淡紅色月光灑下,為漆黑一片的小巷帶來了一絲極為不易的光明。


    “是你,冷...冷芹...不,冷主教!”


    看著沐浴在猩紅光芒中那張極為眼熟的麵龐,巫澤瞳孔一縮,脫口而出。


    拋開身份不談,這張臉其實極為普通,是那種丟入人堆中很難找到類型,任誰看了都隻以為是一名普通婦女。


    可一旦將這張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臉跟“冷芹”、“遠見會”、“主教”等詞語聯係在一起,那就足以讓所有舊日信徒和異事局探索員感到膽寒和頭疼。


    冷芹冷然一笑,說道:


    “認識我就好,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說吧,你想怎麽死?”


    巫澤一聽,也不問冷芹為什麽要殺他,立馬哭喪著臉,哀求道:


    “冷主教,求求你放過我,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就算讓我改信遠見之神都行,求求你別殺我...”


    冷芹嗜殺成性,脾氣也很古怪,這種時候若是再囉哩囉嗦,隻怕頃刻就會被殺,唯有馬上求饒還能有一線生機。


    作為舊日信徒,信仰就是他們的一切,哪怕為了扞衛信仰獻出生命都不會有一絲猶豫。


    對舊日信徒很是了解的冷芹怎麽也沒想到,這位自稱是永生會教員的家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不禁呆了一下。


    眼底閃過一絲古怪神色,冷芹唇角一翹,譏諷道:


    “嗬,你這種人也配信仰我主?”


    “我...”


    巫澤還想懇求,冷芹卻揮手將他打斷。


    “夠了,廢話我也不多說,想讓我饒你一命很簡單,隻需要你迴答我幾個問題就行,答得上來還有的商量,如果答不上來或者答錯,那就隻能怪你命不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個時候巫澤哪裏還有資格討價還價,立即點頭答應。


    冷芹緩緩走到牆壁旁,靠了上去,說道:


    “第一個問題,你們永生會的人到天水街來幹什麽?”


    巫澤眼神飄忽,正要開口,冷芹已經出聲提醒:


    “別忘了我說的話。”


    巫澤身體一僵,心虛無比,本打算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他到天水街來是為了取一樣東西。


    要說這樣東西對他,或者對永生會來說,其實並不算重要。


    換了其他人拿他的小命威脅,他立馬就會迴答。


    可這人偏偏是冷芹,偏偏是遠見會的主教,真要是說了,恐怕死得更快。


    “我數三個數,你再不迴答,這樁交易就沒必要再繼續了。”


    冷芹極其有限的耐心被默不作聲的巫澤消耗幹淨,給出了最後通牒。


    “三!”


    巫澤額頭冷汗如雨下,飛速權衡說與不說的利弊。


    然而下一秒,他的大腦就再也轉不動了,瞬間宕機。


    “一!”


    “這就數完了?”


    一個念頭飛速閃過,巫澤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愣愣地看著殺機畢露的冷芹。


    沒有任何猶豫,一把掏出褲兜裏那玩意兒,扔在地上。


    “這東西,我到天水街是為了取這東西。”巫澤膽寒地說道。


    骨碌碌...


    那東西在地上滾了兩圈就停了下來。


    冷芹斜眼看了看,一挑眉,蹲下將那東西拿在手中。


    這是一個巴掌大的黑色木盒,高約十厘米,盒子四周刻著繁複的花紋,有些像銘文,又有些像舊日神隻的符號。


    在盒子蓋子上,則是一幅象征遠見之神的眼球圖案。


    冷芹眼睛一眯,瞥了一眼已經蜷縮成一團,不停哆嗦的巫澤,緩緩將盒子打開。


    “這是...該死...”


    當盒子裏的東西進入眼簾的那一刻,冷芹勃然變色,以迅雷之勢猛地合上木盒。


    啪...


    正等待審判的巫澤被關閉盒子的聲音嚇得脖子一縮,並沒有注意到,此時冷芹怒火中燒的臉上竟然還隱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忌憚之色。


    感覺到冷芹怒火越來越旺,巫澤臉色一白,趕緊說道:


    “這不關我的事,是黃中雲讓我來取這東西的...”


    黃中雲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也是命令他來天水街取東西的永生會高層。


    冷芹冷冷地看著他,直把他看得差點嚇破膽才開口說道:


    “第二問題,天水街的事是你們幹的嗎?”


    巫澤想也不想,搖頭道:


    “不是,這個我敢確定,之前那批被異事局抓走的人根本沒這個時間,天都市這邊也沒人有這個能力。”


    “嗬,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冷芹譏諷地說了一句,又問出第三個問題。


    “我想知道你們永生會中關於我的所有記錄。”


    當了幾年教員,巫澤縱然癡迷於享樂,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還是閃過一絲疑惑。


    這算什麽問題?


    他不解地望向冷芹,想要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誰知,迎麵撞上冷芹冷如冰刀的目光。


    背脊一涼,巫澤趕緊收斂心神,將永生會中記載的關於冷芹的信息一股腦說了出來。


    幾分鍾後。


    冷芹默默聽完,沒再說什麽,將手中的木盒仍迴到巫澤身前,轉身步入黑暗。


    而此時,巫澤也被冷芹這一古怪行為徹底搞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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