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我請求加強市區的巡查力度和過往車輛的檢查,據可靠消息,有兩位來自金三角的毒販伺機潛入江陵,要對路遠行烈士的妻兒不利!”上午十點,江陵市公安係統常規會議,一臉疲憊的趙東來做了簡短發言。


    “各位以為如何?”大腹便便的局長陳勝利端起茶杯,不動聲色地詢問起各部門的負責人來。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


    看著一唿百應的趙東來,陳勝利挪了挪坐在首座的屁股,心中有些不快“這個趙東來,在警局的威望倒是越來越高了,據陳家的消息,今年市委有人提議他接替我的局長位置,不知是真是假?”


    “好,此事就由趙東來隊長全權負責,各部門配合緝毒大隊進行行動,一定要讓他們有來無迴,散會!”陳勝利計上心頭,慷慨激昂地陳詞道


    “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趙東來看著腆著大肚子離開的陳勝利,皺緊了眉頭。


    下午一點,八一廣場,楚誠遠遠看見了在店門口等候的李梅。


    “李姐,我不是說不用來這麽早麽?”楚誠快步上前,打開店門


    “老板,小雨去上學了,我閑著也是沒事!”


    “李姐,這把備用鑰匙你拿著,說了多少遍,叫我小誠就可以了”楚誠讓李梅先進店休息,自己則開始揉起麵來。


    閑不下來的李梅看著楚誠複雜的揉麵手法,有心幫忙,卻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沒事,李姐,我教你,這是獨門手法,多學幾次就會了”楚誠看出了李梅的尷尬,充當起臨時老師手把手的教起徒弟來。


    “對,這樣揉,恩,這個位置用力,接下來要甩一下……”李梅上手特別快,在楚誠的指導下,經過幾十次嚐試,就和他腦海中對應的動作一模一樣了。


    楚誠將兩人做的油條分別下鍋,心中有些期待。


    “來,交換著嚐一下”楚誠夾過熱乎乎的油條示意道


    “這……不好吧”李梅想起油條的詭異,有些舉棋不定


    “怕啥,就我們兩個人,還怕出糗麽”楚誠率先吃起李梅做的油條來。


    李梅第一次嚐試自家小店的油條,覺得分外的美味,沒有普通油條的油膩,還嚼勁十足的散發小麥清香,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她也開始明白為什麽昨天那麽多人瘋狂購買,對能做出這種美食的楚誠有些佩服。


    “咯~”李梅紅著臉轉過頭,一聲絕望的雞鳴聲在八一廣場上迴蕩,讓她有些尷尬。


    絕望的雞鳴聲讓楚誠想起了自己上午在郭家村拚命逃亡的經曆,那些生猛大公雞駭人的攻擊力曆曆在目,讓他的心拔涼拔涼的。


    “該死的大公雞!”


    愣神的他過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吃了油條後竟然會沒有反應,這讓他有些疑惑,盡量淡忘已經給他造成心理陰影的大公雞,開始迴憶起剛才的油條來


    “這口感不對啊!”


    “這是怎麽迴事?明明工序一模一樣啊!”趕緊查看了下腦海石碑,發現信仰值也隻是增加了五點。


    楚誠有些不甘心的讓李梅再做了一遍,眼睛緊緊盯著她手上的動作,發現和腦海中的動作一模一樣,再次嚐試後,還是相同的結果。


    “難道必須讓我本人來做?這坑爹的惡魔美食啊………”他有些鬱悶,本來還以為找到了能夠偷懶的辦法了。


    “哎呀,糟糕,雞蛋還沒拿進來”一拍腦殼,這才想起整整兩百個雞蛋還放在銀杏樹林外的三輪車上,急急忙忙跑出去,看到雞蛋原封不動躺在三輪車上,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


    長江大學504寢室,王大胖快速地跑出宿舍樓,抱著課本向教學樓衝去。


    “死胖子,跑得真快!”


    “哼,徐教授的課,再不跑快點能有位置?!”王大胖邁動胖乎乎的大腿,給了後麵同樣狂奔的寢室三人一個肥肥的中指。


    還不到兩點,教學樓多媒體教室就已經人滿為患了,提前到達的王大胖四人堪堪搶到最後排的位置,打開書,靜靜地等待著徐教授的到來,今天是徐教授每星期一節的公開課,教室前麵放著一架鋼琴,讓下麵的同學有些好奇。


    白發蒼蒼的徐蕊教授拄著拐杖,謝絕了想要過來攙扶的同學,在莘莘學子的注視中,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向了講台,教室內一片寂靜。


    縱橫交錯的皺紋猶如溝壑,卻掩蓋不了徐教授望著底下學子們慈祥的眼神;微微顫抖而又努力站直的雙腿讓她感到極大的痛楚,卻從來不皺一下眉頭;語調嚴厲而又沙啞,針砭時弊甚至大聲質問,卻句句落在學子的心頭。


    這節課不知道怎麽的,王大胖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下課後變得空蕩蕩的教室中,他呆呆地坐在教室的最後排,雙眼有些迷茫,腦海中全是這節公開課的情形。


    徐教授這次沒有繼續上次的數學理論課,而是著重介紹了中外著名的一些數學家,比如華羅庚、歐拉等,作為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徐教授描敘的角度另辟蹊徑。


    華羅庚的事跡王大胖耳熟能詳,但徐教授娓娓道來中卻讓他有別樣的震撼,濃鬱的年代背景與一代人的思維慣性,華羅庚晚年遭遇的種種困難和政治失衡下一代科研人員的堅守,還有歐拉晚年失明中對數學理論的不懈推理與至死方休,都讓王大胖內心很是觸動。


    “生而偉大?”王大胖不屑地搖了搖頭,他內心有種聲音在咆哮著,這讓他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公開課最後,徐教授步履蹣跚地坐在鋼琴旁,用西方的鋼琴彈奏起中國的《黃河》,幹枯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搖搖欲墜的身影飽含熱忱,王大胖感覺自己一股熱淚湧上眼眶,慷慨激昂的曲調中,他能感受到徐教授就像劇烈燃燒的火苗,照亮著他們前行。


    …………


    我站在高山之巔


    望黃河滾滾


    奔向東南


    金濤澎湃


    掀起萬丈狂瀾


    濁流宛轉


    結成九曲連環


    從昆侖山下


    奔向黃海之邊


    把中原大地


    劈成南北兩麵


    …………


    迴憶著徐教授包含熱忱的朗誦,看著那滄桑而脆弱的身影在鋼琴前用力的抖動,王大胖的一顆心就像被點燃引信的炸藥,深深感受到了上一代人博大的胸懷,兩代人思想的碰撞,沒有輸贏,隻有收獲,看看周圍不少同樣淚流滿麵的同學,王大胖無比慶幸自己有這樣的老師,中國有這樣的長者。


    王大胖一直以為自己是渺小的,從小不受家裏重視,穿的用的都是那個出類拔萃的大哥剩下的,在學校也默默無聞無人注意。


    徐教授的鋼琴協奏曲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長者對於晚輩的濃烈期待,這種期待甚至都快化成實質,不管別人怎麽想,一股小火苗瘋的在他心中不停生長,王大胖站起身,看著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校園,感覺整個人生都清晰起來。


    “叮鈴鈴”的下課鍾聲響起,小雨背起書包獨自往家中走去,小明帶著同班的小屁孩鬼鬼祟祟地跟在小雨後麵。


    “鐵柱哥,這就是路大哥的女兒吧”一輛警車在馬路上緩慢行駛著,一身警服的虎子對著開著車的鐵柱感歎道。


    “是啊,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呢,一轉眼都這麽大了”鐵柱和虎子是趙東來的得力手下,自告奮勇地擔任起保護路遠行家人的行動來。


    “嫂子那邊沒問題吧”鐵柱有些不放心


    “巡邏組的兄弟已經過去了,沒事”虎子緊緊看著一蹦一跳走在迴家路上的小雨,頭也不迴地應道


    上次朵朵被丟棄的小巷子口,小明幾個快速跑上前一下子圍住了穿著紅裙子的小雨。


    “臭小雨!”小明一把將小雨推倒在地


    “你們幹什麽,我要告訴老師了!”小雨的膝蓋磕得紅紅的,卻並沒有哭,勇敢地爬起來怒視著小明道


    “你們怕什麽,她是爸爸都沒有的野孩子”其他幾個孩子被小雨嚇到,有些畏畏縮縮,小明生氣地嘟囔道


    “野孩子,野孩子……“幾個小孩在小明帶頭下開始起哄


    “你才沒有爸爸,我爸爸可厲害了,他馬上就會迴來看小雨的”小雨憤怒的朝小明撲去,用口重重地咬在小明手臂上


    “啊!”小明發出慘叫,隨手拿起腳邊的磚頭就要對著小雨拍去


    “爸爸”小雨有些害怕的閉上眼睛。


    時間仿佛靜止了。


    小明拿著磚頭的手被一雙布滿雙繭的大手握住了,高大魁梧的身形,莊嚴神聖的警徽,關鍵時刻虎子出現了,一同而來的還有開車的鐵柱。


    “好險!”虎子看著還在不斷掙紮的小明和摔在地上髒兮兮的小雨,多年來在一線戰鬥崗位上累積的煞氣噴薄而出,將小明舉到空中,不帶感情的注視著,小明剩下的小夥伴看著堵在巷子口的高大警察,蹲在牆角懾懾發抖。


    “小雨,小雨,還記得叔叔不?”鐵柱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小雨的頭


    “不記得”小雨有些迷茫


    “走吧,叔叔送你迴家”


    “可是,媽媽說,不讓小雨和陌生人走……”


    “這孩子……”鐵柱有些哭笑不得,卻不得不承認嫂子的話一點沒錯


    “哇”的一聲,小明承受不住虎子駭人的目光,大哭起來,鼻涕眼淚齊刷刷地往下流,虎子趕緊把他放下來。


    “小雨,你自己迴家吧”鐵柱幫小雨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語氣轉冷,惡狠狠地衝著哭泣地小明和他剩下的小夥伴吼道:“記住,小雨不是野孩子!她爸爸是大英雄!你們以後,誰讓我再看到打小雨的注意,就打斷他的腿,特別是你,知道嗎!”


    “我爸爸是大英雄!?”小雨背起書包繼續往家裏走著,腦海中迴蕩著剛才那位陌生叔叔的話,“媽媽說,爸爸睡著了,爸爸,你可要快點醒過來啊,小雨可想你呢”她默默地祈禱著,紅色的裙擺在風中搖曳,像一隻紅色的精靈。


    巷子口,鐵柱和虎子重返警車繼續跟著小雨,小明和他的夥伴們機械地在那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完全沒察覺到這裏隻剩下他們自己。


    這一天,對於他們,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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